第178章 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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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鳶構想過很多種再見麵的場景。
    卻沒想過,見麵瞬間,迎來的是一柄劍。
    “好久不見。”
    話音出口的瞬間,鳶呼吸一滯,一股宛若被手攥住心髒般的心悸之感突兀顯現,仿佛預示著某種危險到來。
    沒等她有所動作,下一刻,細劍倒映在瞳孔中放大,帶著被撕裂開,如緞帶般落下的漆黑裂隙,殺氣席卷,吹起刺骨的森然寒意。
    為什麽?
    一言不合......不,甚至還沒有正式對話便直接動手——
    瘋了麽?!
    沒來得及細想,後退的同時,鳶揮手,竟是招出一柄極其相似的劍,一旁的道德也將拂塵一甩,一股無形力量便直直與那細劍相撞。
    隻是迎麵而來的劍勢雖迅疾如風,可那輕靈中卻還攜著仿若大地傾覆般厚重的壓迫之感,無形力量與之相撞的瞬間便被撕扯,化作清風四散。
    同樣四散開來的還有兩人與之正麵對抗的想法。
    不可力敵!
    鳶依著本能試圖避開眼前的攻擊,道德亦是如此。
    險象環生中,她與老者像是在與那細劍共舞,前一息所在的純白空間下一刻便碎裂成痕,交錯間編織出片片猙獰的漆黑圖景。
    漫天的漆黑裂痕將破空風聲一並吞噬,隻餘下無聲的寂靜,一道道無聲無息的劍影,和其中躍動的兩道人影。
    會死?
    下意識的反抗與退避時,直麵這淩厲攻勢,荒誕夾雜著茫然,又被直覺強勢裹挾著誕生的想法自兩人心底蔓延。
    為什麽?
    真切無比的殺機宛若實質,純白的空間被如畫筆般的劍染上重重疊疊的黑,又被殺意籠上一層壓抑的灰。
    隱約間,鳶好像聽到一句話,卻又好像隻是危機下的幻覺。
    “林......”
    終於從連綿不斷的攻擊中找到一次機會,她嘴角蠕動,剛吐出一個字,回應她的,依舊是迎麵而來的劍。
    嘴邊話語被打斷,周遭攻勢愈發淩厲,宛如一步步編織出來的,一張令人窒息的網。
    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說話,網逐漸收緊,任何偷閑喘息的機會都被剝奪,就像是要順著這麽一股氣殺死他們一般......
    她是真的要殺了他們?
    這樣的進攻下,這樣的念頭於鳶和道德的內心再度強化確信。
    她是真的要殺了他們!
    黑與灰的色彩逐漸爬滿整片原本純白的空間,壓的兩人難以呼吸——
    啪!
    下一刻,清脆的聲音炸開,一切突然恢複了平靜。
    滔天殺意消失的幹幹淨淨,方才還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連帶著朦朧的灰也在一瞬間毫無征兆的褪去。
    林夕靜靜站立在遠處,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可這片曾經純白的空間,如今卻已然出現了無數漆黑可怖的裂隙,證明方才一切並非幻覺。
    三人相隔的中間不知何時插著一柄斷劍,碎裂的劍身散在一旁。
    鳶輕輕喘息著,一旁的道德更是狼狽不堪,還未從方才的躲避中完全回神,又聽見一道淡淡的清冷聲音。
    “說吧。”
    那聲音很輕,透過無數的漆黑裂隙,清晰傳到二人耳邊。
    什麽?
    二人沉浸在刀尖跳舞的餘韻中,似是尚未理解當下狀況,自然更無法抽出思緒捋清這突如其來,如同命令般的話語。
    林夕開口,強調。
    “目的。”
    ......
    凝視著如雨一般密集的術式顯現消失的不斷循環,屹立於攻勢中心的新任教主大人突然有點煩躁。
    由此而生的噪音堅持不懈騷擾著她的耳膜,那位來自樂子人的女孩也於此刻嬉笑。
    “嘻嘻——”
    在嘈雜的背景音下,那聲嬉笑無比刺耳。
    心生煩悶的教主抬起手,莫名有些迷茫。
    這條路真的可以讓她索取到自己想要的......事物麽?
    眼前手邊的漆黑衣袍將她帶入了那一刻。
    那是她人生的起點。
    也是容器的終點。
    她的一切本不應屬於她,直到那個人搗毀了她所在的神侍分部。
    她自由了。
    但她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
    她沒有身份,也不存在自我,對世界的認知亦是一片空白。
    沒有,就該想辦法獲得。
    可是,該從哪裏獲得這些呢?
    她不明白。
    思考了很久,直到心中的聲音響起。
    “我想要成為和恩人一樣的人。”
    教主看著自己高抬的寬大衣袍下散在眼前,就像當初在廢墟中仰望著那黑袍人影垂下的衣袖。
    袖子邊角隱約向外撕扯著一張張麵孔,她卻恍若未覺。
    “你是她。”
    心底似乎有道聲音在說話。
    “也終會取代她。”
    是啊,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來到這裏的。
    如果沒有身份的話,從別人那獲取身份就行了。
    如果沒有自我的話,從別人那獲取自我便是了。
    而最終......
    “恩人。”
    拋開莫名出現的煩躁與迷茫,嘴角揚起奇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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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歡。”
    之前的一切都是暫替。
    它們的身份與自我讓我稍微理解了一點這個世界,但卻不足以讓我成為他們。
    “容器?教主?”
    那位樂子人似乎變得更加開心,像是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不見其影,但嘴中卻念叨著不明所以的詞。
    “預言......玩笑~!”
    而無麵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既然是你讓我得到了擁有自己人生的機會。
    那麽,我所缺少的,你也會給予我麽?
    我會成為你。
    我們永不分離。
    張開的手指一點點收縮成拳。
    “這條路是正確的。”
    “這條路是正確的~~”
    樂子人在不知何處嬉笑著重複。
    無麵人將手緩緩放下,漆黑的兜帽下,那雙黑藍色眼眸看向了前方一位踉蹌人影。
    所以,為了獲得最後的身份。
    還要變的更強才行呢。
    ......
    不知不覺間,攻防轉換。
    鳶和道德對視一眼,漸漸平複心情的同時,也震驚於林夕的實力。
    好強!
    但很快,道德的眼神變得怪異了起來。
    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鳶。
    方才的攻擊中,他為了躲避攻勢完全顧不上形象,如今渾身衣袍破破爛爛,胡須被切斷,不少地方更是有著明晃晃的傷口。
    反觀鳶,身上卻沒有任何傷痕,衣物也沒有損壞。
    差距肉眼可見。
    道德一甩拂塵,身上形象完好如初。
    他將視線轉向林夕,轉向那體態嬌小,卻似俯瞰般的人影。
    猶豫一會兒,開口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隻是一聲歎息。
    “唉......”
    在方才那說起來慢,實則不過瞬息的生死之際,他根本無暇思考。
    直到如今一切平息,道德便察覺出端倪。
    對方突如其來的進攻雖然殺意四溢,以至於知覺都發出了預警。
    可以結果倒推,這看似致命的攻勢卻從頭到尾都未真正傷害到他們,風聲大,雨點小。
    即便是他身上這些傷勢也與攻擊力度完全不成正比,更別提基本沒有受傷的鳶了。
    所以......這隻是單純在泄憤?
    因為被叫來而不滿麽。
    一旁,鳶也在揣摩著。
    亦或者......是意圖借此宣示自己接下來談話中的主導地位。
    還是兩者皆有?
    隻是無論如何,原先由他們引導而出的氛圍已經被這蠻不講理的一劍徹底摧毀。
    看著這四周布滿的漆黑裂隙,他們實在難以再以初登場時的姿態繼續對話。
    想到這,鳶心中不由泛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記憶中剛入大學的清澈少年,與那交錯裂隙之後的銀發少女重疊又分離。
    從中定格下來的,是一雙深邃淡漠的幽藍眼眸。
    與記憶中相似而不同,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那是絕對實力和直接動手的行為共同塑造而出的威勢,不因少女欺騙性的嬌小外表而減弱分毫。
    “曾經那清澈見底的少年,如今也變成滿含故事的少女了。”
    她似故意似無意的,拋出了一句毫不相幹的感歎。
    ???
    隨著這句話出口,原本咄咄逼人的氣氛一掃而空。
    一旁的道德嘴角抽搐,像是在憋笑,但很快又轉為擔憂,似是擔心林夕因此暴起。
    鳶則麵色平靜的直視林夕,直視著那看上去同樣平靜,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的對方。
    “時間過得真快。”
    她突然變得很放鬆,嘴角掛起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覺得呢。”
    “林夕。”
    無所謂了。
    不管林夕是為了占據主導權,還是真的心存殺意卻莫名在最後一刻收手。
    她就是要在對方的雷區蹦迪
    或許,是心中莫名出現的抗拒在作祟?
    “這和問題無關。”
    林夕麵無表情的回複。
    四周猙獰的裂隙配合她那近乎冷漠的麵龐,像是在無時無刻提醒著鳶和道德,之前那突如其來的攻勢和簡單的提問。
    至於林夕之前為何出劍——
    有三個目的。
    一是單純討厭謎語人。
    希望對方接下來說話能正常點,直入主題。
    二是試探。
    她的攻擊切割了近乎整片的空間,不管這片由對方製造的主場空間存在什麽貓膩,在被劍勢徹底衝刷的此刻也大概率會盡歸於無。
    雖然林夕並不能確認是否真正存在問題,但是萬能的知覺讓她下意識做出了選擇。
    三是......
    記憶回到出劍之前。
    她並非麵上展現的那般冷漠。
    看著眼前出現的,意想不到的人,林夕麵色不顯,心中卻並不平靜。
    鳶?
    她從未想過還能真正與其再見。
    和上次不同,林夕自然看得出來,眼前這位是貨真價實的,那位將她引入超凡之路的守夜人。
    時間仿若靜止的瞬間,除了高興於這意料之外的重逢,林夕心中同樣閃過無窮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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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豐富的守夜人經驗促使著她思考,一個個不成型的思路如線條般伸展分岔,延伸出不同的可能性。
    從鳶和那位自稱道德的老者之間的氣氛來看,他們並非若即若離,又或者對立之類的關係。
    而是應該是可以稱作同伴或者同夥的程度。
    也就是將她引來此地,並似乎要告知什麽消息的一個......幕後團夥?
    念及此處,思緒不由繼續滑坡。
    本該死去已久之人出現在眼前,帶著似乎了解一切的架勢。
    或許——
    從始至終,鳶的接近本身便是抱有某種目的的行動。
    真的如此麽?
    自己做出的判斷,又被自己所質疑。
    與對方經曆的一幕幕閃過腦海,雖然早早退場,但作為引路人,鳶在林夕早期經曆的占比並不算低。
    對方在林夕尚且弱小之時給予了她許多幫助,所以在心中的意義也截然不同。
    她並不願意相信,鳶從最初便是抱著其他目的接近她。
    驚訝,疑惑,憤怒?
    剛登場的鳶和那看上去仙風道骨的老者打量著林夕,卻從對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而林夕則在那一刻,喚出了自己的劍。
    由此延伸出的,便是第三個目的。
    記憶回到現在,看了一眼破碎的斷劍, 林夕沉默不語。
    對麵的鳶順著林夕的視線看去,同樣看到了那柄斷劍。
    神色在一瞬間變得複雜,又複歸平靜。
    那是她曾贈予林夕的劍。
    未曾想竟保留至今,亦未曾想會於此刻被折斷。
    是以此象征關係的斷絕麽?
    “這可真是......”
    想起自己要訴說的事情,鳶還是壓下了心中那翻湧的情緒。
    “也罷。”
    “正如你所想那般,我一開始便是帶著目的接近。”
    訴說的時候,鳶臉上依舊掛著那淡淡的笑,卻感覺心髒莫名湧上一股極其難受的酸澀。
    她無意識撫摸著自己手中的劍,“為了這一刻。”
    “你聽說過了吧,預言之子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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