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著在官方不停歇的攻勢下屹然不動，仿若亙古不變般的祭壇，耳邊傳來林旭的話語。
    視線凝聚，望著尤夏手持木劍的身影，蕭韻隻感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油然而生。
    事到如今，層層削減的人數，愈發疲軟的攻勢，除非有奇跡發生，否則顯然已經無法再突破神侍與樂子人聯手形成的防線。
    要寄托於預言和麟嗎？
    也隻能寄托於預言和麟了嗎？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迷茫，環顧四周，看著比起剛開始顯得略微有些寒酸的人數。
    他們好像什麽都做不了。
    他們什麽都做不到。
    明明作為官方人員，卻要寄托於奇跡麽？
    那麽，他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當自暴自棄般的質疑在心底誕生，隱約間耳邊似乎傳來輕笑。
    “意義？”
    “哼哼——戲劇總要有些觀眾嘛。”
    一旁，林旭看見蕭韻愣在原地，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
    良久，對方開口。
    “守夜人不信預言。”
    林旭聞言一怔。
    “但是，”緊接著，對方卻是話鋒一轉，“或許可以借此說服其他國家代表。”
    “他們對預言這種事情或許更加看重。”
    講到這裏，蕭韻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的意思是......”
    林旭眼睛一亮。
    隨後，蕭韻便看著林旭離開了華國的駐地，逐個與其他國家的代表說著什麽。
    原本連綿不絕的攻勢逐漸變弱，林旭帶著笑容回到了蕭韻旁邊。
    “幹得不錯。”蕭韻拍了拍林旭肩膀，突然開口，“待會防線破碎的時候，記得把尤夏帶回來，順便幫我傳句話。”
    說到這，她湊近林旭耳邊，悄聲留下要說的話語。
    又拍了幾下林旭的肩膀，然後頭也不回的沿著林旭回來的方向，走向其他國家的駐地。
    林旭有點茫然，增強的聽力隱隱約約可以聽見遠處的談話聲。
    “......預言......奇跡......”
    而就在這時, 祭壇上忽生巨響。
    “砰！”
    就像是被一股輕柔的力量猝不及防的推了一把，回過神來的時候，尤夏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祭壇之上。
    她注視著對麵那與麟一般無二的無麵人，感受著對方的視線同樣注視著自己。
    此時此刻，她隻感覺手中木劍顫抖到了極致。
    那幫原本對外，護著這裏的樂子人們此刻也調轉方向，不顧人員傷亡激增，轉身看向祭壇，笑聲不絕於耳。
    仿佛在這一瞬間，這裏不再是祭壇，而是一座決鬥場。
    尤夏用盡全部的精神，死死盯著無麵人。
    這一瞬間，她恍惚中有種錯覺，似乎自己已經來到了命定的時刻。
    噪音盡數被無視，她看著對方輕輕抬手，時間仿佛在這個瞬間變慢。
    來了！
    知覺發出預警，鬼使神差的，尤夏將顫抖的木劍擋在身前。
    “砰！”
    在尤夏茫然的眼神中，能量光束將木劍擊飛，餘勢不減的落在她的胸口。
    “噗——”
    猩紅的鮮血與如玩具般的木劍散在地麵上。
    “嘻嘻～～”
    笑聲如約而至。
    ......
    “尤夏不是預言之子。”
    聽著道德歎息般的話語，林夕愣神了片刻。
    待她回過神來，定位的動作繼續，可目光卻直視著道德與鳶，顯然是不急著走了。
    “預言之子唯一，但可以不止為一。”
    道德說完，鳶上前一步，手一點，一粒光點浮現，再一點，光點出現在林夕身前。
    “如果你還信我的話，”她餘光掃過地麵上斷裂的細劍，“裏麵便是全部的信息。”
    以他們的實力，想要高效的傳遞信息易如反掌，隻是被自身的習慣束縛，平日裏才會選擇低效的語言交流。
    林夕看了鳶一眼，才將視線放在光點上，光點分解，裏麵的信息流在她的引導下被全盤接收。
    轉瞬間，信息便被接收完畢。
    “原來如此。”
    她若有所思。
    真的如此麽？
    “注定從根源上解決靈界災難之人，”雖然明白林夕已經知曉了一切，老者依舊歎息著開口，“將萬界毀滅，便是最根源的解決之法。”
    “預言之子並不一定從始至終便為正道，亦有可能走上同歸殊途的邪門歪路。”
    他重複著光點內的信息。
    “而那位預言之子，正是......”
    ......
    “無麵人。”
    “性別不詳。姓名不詳。年齡6歲。”
    “身份因神侍組織，代號「神降」計劃而誕生的實驗品。”
    “經曆神降計劃被阻止後，本該和其他失敗的實驗品被一同銷毀，卻陰差陽錯間意外逃生。”
    “注「神降計劃」地點h市。”
    “「神降阻止計劃」行動主力麟。”
    啪！
    無形的力量拂過，祭壇四周那正緩緩減弱的官方打擊在謝幕前的最後一刻齊齊變成了絢麗的煙花，於陰雲之下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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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彩斑斕的爆炸中，伴隨著如爆竹般劈裏啪啦的聲響，寫著如上內容的紙張隨之出現在所有人的手中。
    與此同時，祭壇上方，爆炸的煙塵散去，露出一隻小女孩模樣的玩偶，懸在空中。
    “預言呀——預言呀——”
    玩偶臉上帶著笑，搖頭晃腦，順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拍手節奏輕輕唱著。
    “拯救世界的預言，毀滅世界的預言——”
    話語停頓了一秒，無麵人收回殘餘能量波動的手，破破爛爛的娃娃從空中跌落。
    但下一刻，聲音照常響起。
    “誰是真正的預言之子？”
    娃娃落至地麵的刹那便驟然炸開，化作一團煙霧包裹了整個祭壇。
    “有啦有啦！”
    一隻新的娃娃再次從高空浮現，坐在小小的等比例座椅上。
    “打一場就知道啦～～”
    清脆的響指聲響徹天地，當祭壇再度出現在眾人眼中，卻是已然變了副模樣，像是舞台，又像是訓練場。
    “歡迎來到——”
    “綾羅的角鬥場！”
    娃娃坐在椅子上，布製的臉上帶著咧至兩邊的，誇張的笑。
    “請盡情取悅綾羅吧！”
    華國駐地中，林旭看著手中那張薄薄的紙。
    預言中的三要素。
    女性，終結靈界，因麟而開啟傳奇的一生。
    難道說，對麵那個模仿麟的冒牌貨，才是真正的預言之子？
    她搖了搖頭。
    這不可能！
    另一邊，蕭韻皺著眉頭，又很快舒展開來，淡淡的說上一句。
    “莫名其妙。”
    她回想起無麵人取代神侍教主時露出的清秀麵龐。
    當時隻當是無麵人不知從誰人身上盜取的樣貌。
    可事到如今，再聯想到當時神侍信徒的驚呼——
    那應當是無麵人的真實麵目。
    女性的要素符合，這張紙上也點明了對方與麟的因果，甚至對方本身也未掩藏自己與麟存在關聯。
    唯一不符的，便是無麵人的舉動與預言之子沾不上邊，也是她皺眉的理由。
    但那又如何。
    “我們不信預言。”
    守夜人中，對這些事物感到重視的才是少數。
    她看向一旁被她聚集起來的，同為界主的其他國家代表。
    原本因為林旭的話語而有點放鬆的他們，在預言之子身份存疑的此刻精神又逐漸恢複緊繃，幾乎每一位界主都正死死盯著手中的紙，紙的邊緣被捏出明顯的褶皺。
    原本無用的打擊不可能繼續啟用，什麽都不做卻難以心安。
    掃視一圈，像是要驚醒他們一般，蕭韻開口問道。
    “考慮的怎麽樣了？”
    ......
    “我不信預言。”
    尤夏捂著胸口，硬生生吃下一記光束讓她此刻的麵色並不好看。
    或許，還有其他的原因。
    那張紙同樣落在了她的身前，飄落在地麵的間隙中被她看清了上麵所寫的一切。
    心底升起明悟，那顫動原來並不因她而生。
    “咦？”
    那嬉笑的聲音再度傳來。
    “難道你根本沒想過，為什麽木劍會在神侍？”
    “那就好好想想吧？嘻嘻——”
    嬉笑的聲音落入耳間，尤夏卻恍若未覺。
    “我就是我。”
    她低低念叨著，嘴角邊的血跡格外顯眼，她也懶得去擦。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今發生的一幕幕，確實讓她感到了茫然與無措。
    但在這之後，從心底湧出的，反而卻是一股極其放鬆的情緒。
    像是卸下了枷鎖，了卻了心事，不再被煩瑣所擾。
    看了一眼地麵上的紙、血，與劍。
    “事到如今......”
    說話間，她腳一踏，化作一道迅疾的身影，衝向前方的無麵人。
    無麵人剛要反擊，手卻微微一頓。
    “我才發現......”
    尤夏周邊，幾道符籙顯現，隨後瞬間燃燒。
    一股無形的力量讓無麵人身形不由停滯了一瞬，下一刻，帶著金光的盾牌糊到了她的臉上。
    “竟被這種無聊的事情拌了太久太久。”
    兜帽被那強勁的衝擊力衝擊的向後炸開，無麵人身形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腳一抬一落，在這祭壇上踩出一個又一個坑，又在抬起的某一刻——
    “定！”
    無麵人身形再度頓住，又是幾道符籙悄無聲息的貼在她的胳膊和胸前，雷電爆出強烈的光芒。
    “還是不糊臉了，”雷鳴聲帶著炸開的電弧掠過尤夏的發絲，失去血色的臉上帶著輕鬆的笑，“一個混蛋穿著這身裝扮，害得糊臉的手感也變得怪怪的了。”
    有種糊麟臉的幻視感。
    “打的好，打的好！”笑嘻嘻的聲音帶著拍手的動靜不知從何處響起，“淩厲的攻勢，絲毫不給對方喘息的時間！”
    “我宣布，尤夏率先獲得一分！”
    “可惜......”
    那聲音突然又變得有些遺憾，發自內心的遺憾，像是突然間有些索然無味了起來。
    “真的假不了——”
    轟！
    巨大的聲響傳出，一道身影被無麵人拽住，向上提的同時往肚子上來了一拳。
    金光破碎，尤夏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一陣劇痛，一股無可抗衡的巨力將她轟飛，與高空中那端坐椅子的娃娃相撞。
    娃娃連同座椅被撞的七零八碎，尤夏餘勢不減的向上飛去，一隻全新的娃娃不知何時扒在她肩膀上，對著她的耳朵輕輕低語。
    “假的真不了呀——”
    地麵上，無麵人對準尤夏，抬起手，手心能量匯聚。
    一道光束直直衝天而去。
    “騙你的——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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