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海拾茲是走逆向思維呢？”梅雷迪思持反對意見，“要是角度得當，外來者未必不能做很多事情，反客為主。譬如塔夫就挖走了梅麗莎，還讓我這個老大替他打工。我真後悔去搜刮那個工廠，如果不去搜刮那個工廠，我就不會再遇見那個該死的塔夫，如果不遇見那個塔夫，梅麗莎就不會離開我......”
    德洛麗絲麵色古怪，總感覺梅雷迪思的幽怨話題逐漸偏移了方向。她好奇地看向這個年紀輕輕就戴上眼罩的白毛青年。
    “誰是塔夫？”
    “一個混蛋，一個無恥之徒。”梅雷迪思咬牙秒答。
    喂喂喂......
    塔夫眼角抽動，當著和尚罵禿驢真的好嗎？
    “咳咳，總督呢？為什麽發生了這種事情，總督都沒有出麵，他不該主持調查此事嗎？”
    “很不巧的是，總督此刻並不在宮殿。”德洛麗絲無奈地道，“運輸機載著他那尊貴而龐大的身軀去到了另一座巢都，內政部的分部坐落於那裏，也許是有什麽文件需要他出麵。”
    “那麽這場襲擊是由誰調查？”塔夫接著追問道。
    “原本總督不在的話，唯有薩伊家族的家主、總督的親信埃布爾大人足以服眾，而現在卻變成了那個人，負責留守宮殿的一名小小軍官。”德洛麗絲說道。
    塔夫順著德洛麗絲的手指看去，發現指的竟是他打過一拳的那個人，額，這下有點尷尬了。
    對方正在偌大的宮殿裏找了個無人問津的角落，一邊給自己抹藥一邊給自己抹眼淚。
    “我覺得這件事情有我們發揮的餘地，我們去把這案子破了吧。”塔夫高興道。
    “喂，菲爾德，別忘了你的正事。”雪莉不滿道。
    “哎，放心吧，隻要掌握了查案子的權力，到時候栽贓個人還不簡單嗎？”塔夫連連擺手。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腦子。”雪莉不禁對塔夫高看一眼。
    “你們要幹什麽......”德洛麗絲感到心累，聲軟氣弱。有那麽一瞬間，她還以為他們是真心想幫忙查案的。
    塔夫率先朝那名抽泣的軍官走去，說明來意，軍官大喜，到了眼下這個局麵，他當然希望有人來頂鍋。他弱小的肩膀當然承擔不住調查此案的重任，但女伯爵和她的未婚夫或許可以啊，他樂滋滋地向塔夫說明情況，並且將自己的猜測一五一十相告。
    此刻的宮殿中，匯聚著協助總督管理巢都的四大家族。
    萊拉隻有少部分重要且寶貴的地盤由總督直轄，譬如塑鋼以及精金礦藏，譬如雲區開采基地，譬如虛空盾供能中心，或是作為交通樞紐或是在行政上有重要意義的巢都。
    其他大差不差的巢都都被劃分給了貴族家族進行代理管理，其中四大家族的地盤最多，加起來的比例能達到76。
    隻要他們聯合起來，足以將一切勢力排除在萊拉的決策圈外，當然也能將這種襲擊安排並掩蓋得滴水不漏。
    “四大家族？我好像聽說過......”列昂尼德插話道，“薩伊家族，科波菲爾家族，波莉家族，還有誰來著，對了，費迪南家族。”
    “聽得我好頭疼。”塔夫不由得喃喃道。不過他突然想到，伊麗莎白的家族名是不是就叫費迪南，他搖搖頭，很快扔開這股無端聯想。
    “在巢都混生活的‘手藝人’可忘不了這四個名字，老大，賞金獵人無時不刻處理著他們家族地盤上的事務，或是剿剿下水道裏的蟲子，或是打一打劫掠他們礦點的獸人。薩伊家族的家主，當然就是埃布爾了，掌管著行星防衛軍，科波菲爾家族則生產各種機仆，黑市上偶爾會流通些不正經的型號，咳，披著紅袍子隻穿著雙齊膝鐵靴的那種。”
    比起黑道，列昂尼德對於上巢的各種名字門兒清。
    “至於波莉家族，有些傳言說他們的家主阿加莎是行星總督的情人，沒人知道是否為真。還有就是費迪南家族的家主唐恩，啊，說出來您可能不信，那是個經常與小人打交道的陰險男人，甚至還聽信讒言克扣了我的一半傭金。”列昂尼德巴拉巴拉道。
    軍官不由得驚訝地看向列昂尼德，這些小道消息讓人意外的準確度很高。特別是阿加莎大人與總督的關係，究竟都是怎麽傳出去的？
    這時，一陣騷動聲傳來，眾人回頭看去，發現是名年輕貴族在宮殿門口鬧事。
    “放我出去，你們這群狗奴才！是想造反嗎？”青年怒喝道，一巴掌扇在守門的軍人臉上。
    “您不能出去，長官下達了命令，這裏隻許進不許出。直到襲擊被調查清楚，任何人都不得離開宮殿。”軍人站得昂首挺胸，哪怕臉龐被扇出了淤紅依然將身軀站得筆直。
    “你封鎖了現場？”塔夫有些驚訝地扭頭看向軍官。
    軍官注意到這一幕，見到手下依然在忠誠地執行他的命令，神色間也有些欣慰。他頗有些羞愧地回答道：
    “是的，不過調查到現在，不說是水落石出吧，至少也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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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不宜遲，人群隻會越來越躁動，幕後主使也會發力。我們盡快去問下你懷疑的對象吧。”塔夫點點頭。
    “您去就可以了，我就不去了......”軍官想到自己挨過的拳頭，滿臉恐懼。
    “哎！有我在，別怕！”塔夫一把摟過軍官的肩膀，想跑，那是不可能的。萬一搞砸了，那還得有個頂包的啊！
    四大家族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站在宮殿一角，塔夫環顧四周，頗有些朱雀玄武青龍白虎，四大金剛的感覺。
    塔夫首先和德洛麗絲聯袂找到了科波菲爾家族的領頭人班克羅夫特，畢竟薩伊家族現在群龍無首，沒啥發言權，他們的家主埃布爾還在他那忠誠的底巢。
    班克羅夫特是個連頭發都修得一絲不苟、和國字臉一樣方方正正的男子，他的右眼替代為了機械眼，服裝風格保守而莊重，一隻手背在身後，看人的時候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審視和對自己判斷的自信。
    他先是看向雪莉，再是瞟了德洛麗絲一眼，最後目光才落到塔夫身上，聽到塔夫說明來意，他發出聲冷笑：
    “你太狂妄了，小夥子，剛從底巢上來，獲得了個像模像樣的身份，就想對我們發號施令？你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懂，甚至沒向我施個對長輩的禮節。原本我根本沒必要告訴你任何事，隻不過是看在這次襲擊尤為惡劣的份上才跟你說話。結果你一來就是問我們家族成員的動向？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所有人都在宮殿裏，哪也沒去，和這場襲擊也毫無關係。”
    “可你的家族生產著機仆......”塔夫轉頭看向軍官，“機仆和這場襲擊有什麽關係？”
    軍官見班克羅夫特大人滿麵寒光地望來，一臉哭相，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小聲道：“在您來之前，宮殿大門是緊閉著的，隻有核實了來客的身份，機仆才會通過沉思者將大門打開，而服務著宮殿的高級機仆都是由科波菲爾家族生產的，而不是市麵上的那些。我們已經擊斃了那個打開大門的高級機仆，正是科波菲爾家族的型號，除了科波菲爾家族的成員以及總督的命令，沒人能夠直接修改它的底層代碼，讓它幫助這場襲擊。”
    班克羅夫特臉色難看起來，由於證據頗為確鑿，再加上塔夫這個“外來者”的在場，他不能再像之前一樣拒絕解釋，不然風聲一旦傳開，科波菲爾家族的處境就會極為被動。
    “那個機仆的確是我們家族生產的不錯，然而也有可能是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這一點，脅迫綁架了我們的家族成員，試圖栽贓給我們科波菲爾家族。”
    “是嗎？”塔夫麵色古怪，“可你剛剛不是還說你的家族成員都在宮殿裏，哪都沒去嗎？”
    班克羅夫特一時語窒，這赤裸裸的混雜著嘲諷的質問讓他麵目扭曲，雙眸好似要噴火，他的家族成員一個個也滿含怒氣，怒視著塔夫。
    塔夫感覺要是眼睛也能射子彈，他此刻已經不敵敗下陣來，被亂槍打死了。
    不一會後，班克羅夫特還是按捺住了怒氣，低沉著聲音道：“數天以前，一個家族的旁支成員，叫喬舒亞的十三歲孩子消失了，但我們不可能時刻關注到每位家族成員，更別說是支係了。”
    “等等，我聽得有點懵，什麽支係？”塔夫困惑問道。
    班克羅夫特沒好氣地解釋道：
    “你以為科波菲爾是個很小的家族嗎？我們家族成員共有數萬人，其中隻有數百名直係，在這之中又隻會選拔出十數位有能力品德端正的人予以重用。至於那些開枝散葉產生的家族血親，我們隻能最低限度地保障他們的教育，以及工作。”
    “很不幸的是，哪怕是最低限度的教育，我們也傳授了科波菲爾家族特有的機仆代碼編寫方法，以及種種設計人格、清除思維的智控技術，以便從支係中也選拔出聰慧、得力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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