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離帝皇、乃至於神皇都太過渺小。
    就算是了解又如何，在短暫的一生中，根本無人能做到與這偉大的人類、偉大的人類之神產生絲毫的接近，就算是埃莉諾這樣一個忠誠於神皇超過帝國、對神皇虔誠到狂熱的審判官，也從未感覺到神皇的哪怕一絲關注，一絲氣息。
    塔夫看向列昂尼德。
    “別看我啊，老大。”列昂尼德聳聳肩膀，“在我的印象中，那是個自私、冷漠、殘酷的人，我從來不覺得他是什麽神明。我知道我的這種想法有些異端，但哪怕是暴力機構也管不了人心裏怎麽想。他是人是神與我無關，他既管不了我心中那些邪惡的想法，也沒能改變我在巢都顛沛流離，甚至他是始作俑者。說真的，您指望我關心他怎麽想嗎？”
    “注意你的言辭，賞金獵人！”埃莉諾神情陰森。
    “神皇拯救了人類，神皇為了拯救人類犧牲了自己，這是我被教導的。”梅麗莎稍顯遲疑地插進話來，“他會從王座上抬起頭來，再度看向自己的子民。”
    “你所說的才是正統的，純潔的，被良好地養育著的帝國人的觀念，孩子。”一位地位似乎較高的牧師也聽到了眾人的談話，在這期間還悄悄地與埃莉諾對了下眼色，此刻他溫柔地注視著梅麗莎。
    “隻需要你堅守憐憫和犧牲的信條，你就不用擔心你會在祂的心中失去位置。”
    “至於你，迷途者菲爾德，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
    這位牧師最後看向塔夫。
    “神皇從一開始就是神皇，祂的確曾以不同的人類身份引領過人類，現在也依然如此，但這改變不了祂的神性。祂全知全能，擁有無邊偉力，是永恒且唯一的人類之神，也是唯一的人類救主。當你犯了錯，犯下罪行而沒得到懲罰的時候，若是暗自慶幸，那隻能說明你無藥可救，因為那是神皇在努力地給你第二次機會，讓祂的孩子能夠走回到正道上來。”
    塔夫眨了眨眼睛，沒想到連上巢教會的主教都已知道了他的名號。
    不過後麵那段話顯然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列昂尼德說的。
    列昂尼德圓滑得很，見自己被注意到，立刻做出了副乖巧的樣子，連連點頭，慌忙稱是。
    “這麽說，帝皇是神明？”塔夫好奇道。
    “是的。”主教滿意點頭。
    “他是極其強大的靈能者？還是說是亞空間的四大邪神那種神明？”塔夫認真探詢。
    但主教卻勃然大怒，舉起的權杖刹那間亮起電光，“邦”地一下敲擊在塔夫的頭上，把塔夫打得眼前一黑。
    “哎喲！！”不知道這是啥武器，厲害得很，塔夫竟被打得頭破血流，連忙抬起雙臂，“我就是隨口問一下，沒別的意思，你急什麽？？”
    “審判官大人，您說得沒錯，這是個難以想象的異端。”主教怒不可遏道。“我一人可能降伏不了這頭惡魔，還請您助我一臂之力。”
    主教還是謙遜了，畢竟無數的聖教軍還有成隊的娜塔莎的“同胞”，戰鬥修女正一下湧入小殿。
    不僅如此，教會聖殿內突然落下了強大的重力力場，使得塔夫小隊中的眾人在驚慌中雙肩顫抖，不得不將膝蓋落到地上。
    “什麽情況？”塔夫沒反應過來，錯愕地順著主教的目光看向埃莉諾， “有埋伏？是你設計的？埃莉諾？在這種時候？”
    “你真的覺得可以囚禁一名審判官還可以全身而退嗎？”埃莉諾不知何時已經和眾人拉開了距離，她微笑著看向一邊，“凱文，你可以出來了。”
    凱文露出苦笑，出現在人群之中。
    “老大，抱歉了，就算是不合作，他們依然可以囚禁我到天荒地老。您同樣會落入陷阱。”
    “不是！？”塔夫難以相信。
    異形背叛他不說，就連同伴也背叛他，他可一路上都與他們生死與共，同心同德。
    他試圖感化埃莉諾道：“埃莉諾！你忘記我們並肩走入慈父的迷霧，忘記了我們在城下打退混沌大潮，忘記我們一同戰勝渥茲華斯了？”
    埃莉諾猶豫了下，臉色變得微妙起來，這時旁邊的主教皺起眉頭，連忙堅定埃莉諾的決心：
    “審判官大人，不要被私情所牽絆，我們應該毫不猶豫地淨化異端，抓捕靈能者和變種人，對神皇獻上最大的忠誠！”
    埃莉諾卻沒有理會主教，而是盯著塔夫道。
    “的確，我們一起是經曆了許多，菲爾德。但我的身體上卻出現了問題，我不確定那是不是你做的手腳。”
    “哈？你出問題了該跟我說！你跟個悶葫蘆一樣，我什麽也不知道啊！”塔夫大感冤枉。
    埃莉諾的神情變得更加微妙。
    “那麽說是我自己出的問題？這更加不可接受了，這一定是你帶來的影響！！這必須是你帶來的影響，菲爾德！！你身體內的惡魔應該被嚴格地管控，不，你也要在審判庭的注視下作為一件禁忌的武器被嚴格使用！”
    “我靠！你個沒良心的！”塔夫知道繼機魂之後，埃莉諾也開始學會往他身上扔黑鍋了，他難以置信地道，“你別忘了，在我們一同審訊異形時，麵對蟲群的威脅，你承諾過會站在我這一邊的。難道審判官的承諾一文不值？難道你打算獨自麵對蟲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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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
    埃莉諾的反應卻和塔夫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她望向一邊，用手半捂住口，鼓起了腮幫。
    “我必須得承認，巨大的危機有時的確會讓人放下防備，想著一定要團結到一起，然而團結的隊伍裏，也會有主仆之分，有指揮的領袖，出主意的參謀，挨鞭子的奴仆，賣力的工人。至少我告訴你了蟲群到來的真相，沒有一字一句的謊言，你不應該就此感激嗎？”
    “好吧，我放棄辯解了，菲爾德，還是直接一點吧。有些人就是好騙，而我就騙你了怎麽樣，笨蛋！！”
    “哈哈。”牧師們也樂了，異端沒人權的啊，堂堂審判官還需要對異端負責不成？
    塔夫頓時怒不可遏，太過分了，太欺負人了！
    上巢的幫派，太沒有禮貌了！
    他突然笑了起來，將埃莉諾以及眾聖教軍的笑聲給壓抑回了喉嚨裏，眾人驚懼了起來，連連退步，哪怕現在優勢巨大，他們還是沒有忘記，眼前是剿滅混沌領袖的三軍統帥，是一頭強大到不可思議、讓人雙腿發抖的惡魔。
    “嗬嗬嗬嗬嗬......”
    恐怖的靈能波動從塔夫的身上擴散出來，他的笑聲逐漸變成了不太爽朗的冷笑。
    “就是這些人，這座教堂給了你底氣嗎？嗯？埃莉諾？看來你還是對我的實力不太了解，不太有信心啊？”
    “你是喝多了啊，才敢背叛我！”
    “唉，惹誰不好，非要惹老大。”列昂尼德抱臂跪在地上，一點也不怕，反而十分猖狂。“埃莉諾是審判官？和我猜的差不多。看來她是想被打屁股了。”
    眾人的反應也大抵如此。
    塔夫能帶領這麽一支強大小隊的根本原因在於他的強大實力，而不是其他虛頭巴腦的東西。
    經過種種經曆，眾人對塔夫已經產生了種近乎盲目的崇拜，對其相當有信心。
    埃莉諾的準備再充分，能充分過混沌教派嗎？這反叛，是沒前途的啊！
    看到塔夫快速進入惡魔形態，強頂著教堂的重力力場飄舞到空中，雙臂一抬就好似要清場，哪怕是有所準備的埃莉諾也不由得半閉上眼睛，仿佛聯想到了之後的場景，心神一顫。
    但她轉即想到什麽，充滿信心，抬起頭強硬地道：
    “你再強也強不過帝國的底蘊，菲爾德！加布力爾給你的書你是一點沒看，你的落敗取決於你的無知！”
    下一刻，一道腳步聲吸引了眾人，包括是空中塔夫的目光。
    教堂不算是太高的階梯上，戰鬥修女們的隊伍朝著兩邊分開，露出一道藏在後方的身影。
    這身影身穿金色優美的甲胄，尖銳的麵罩遮住了鼻端和下半張臉，她冷靜的眼神頗為銳利，紅色大馬尾向後飄揚。
    塔夫吃驚地發現，他的靈能感知中突然出現了一片強大的黑洞，這黑洞沿著這身影的腳步快速向前漂移，使得他對於靈能的控製力在迅速減弱。
    “這他媽的，是什麽鬼！？”
    有莉雅送給他的臂鎧，塔夫才勉強在這恐怖的不適感中穩定了身形。
    可就連他召喚的台風，也被輕描淡寫地吹散，他越是收攏靈能波動，試圖對抗這股力量，就有更多的靈能在彌散、消失。
    塔夫不再遲疑，三眸化為紅黑之色，一道道惡魔的身影咆哮著從戰袍中鑽出來，助他戴上骨冠，這才勉強抵禦住了這股侵襲。
    “不可能！？”見到塔夫竟然支撐住了，和眾人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這下輪到埃莉諾和教堂一方慌了。
    寂靜修女不是靈能克星嗎？為什麽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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