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來張嬤嬤也在我們家服侍了很長時間，您也是見過幾次的，是個老實本分的，怎麽就犯下這樣的錯誤，實在是不應該。”
    黎念嬌聲音輕柔，嬌憨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
    那副嬌弱小白花的樣子任誰來看都覺得她是最無辜，最良善的那一個。
    原來陸硯喜歡這樣的。
    黎昭昭心底兀的冒出了這個想法，諷刺一笑，不過黎念嬌的那張臉的確很有欺騙性。
    她有一雙和黎夫人頗像的眼睛，欲迎還拒，我見猶憐。
    黎念嬌和年輕時候的黎夫人頗為肖似，她自己則是更像俊美的遠陽候一些，長相明豔大氣。
    “父親，您還沒有說這位表小姐哪來的？為何我突然就多出來了一個妹妹？”
    “你母親太想念你，你離開的第二年就從族中旁支過繼過來了個庶女到名下，已經記在族譜上了，所以也是你的妹妹。”
    遠陽候思緒被打斷，未免帶上了些許的煩躁。
    隻是礙於黎昭昭安陽縣主的身份，不得不回答，這種仰仗別人鼻息說話的感覺令遠陽候十分不適。
    “如此，我不同意。”
    黎昭昭麵容平淡，語氣也冷了下來。
    前世黎念嬌借著侯府嫡女的身份，在上京作威作福，有什麽宴會黎夫人都會帶著她過去，將她鄭重的介紹給京城的貴婦，為黎念嬌造勢。
    這回沒了嫡女的身份，她倒是要看看黎夫人想要如何介紹這個突然出現在上京的表小姐。
    “什麽？你有什麽資格不同意？”
    黎夫人下意識的尖聲道，方才因黎念嬌為她說話而妥帖的心情又沸騰了起來。
    黎昭昭目光算不得尖銳，可黎夫人就是覺得無端刺眼。
    就像是這些年遠陽候靠著她娘家在上京站穩腳跟，卻又嫌棄她娘家是商賈之戶。
    那時的遠陽候就是這樣的目光，黎昭昭那個死丫頭和遠陽候長得極像，連表情都是一模一樣。
    這也是她不待見黎昭昭的原因。
    “姐姐，就算是你再不待見妹妹，妹妹也是代替你陪伴在母親身邊五年。”
    黎念嬌眼眶霎時就紅了一圈，淚珠在她眼眶裏打轉。
    “這五年妹妹幫你在母親身邊盡孝，妹妹心中早就將母親當成自己親生母親了。”
    黎夫人瞬間就心疼了，她看著黎昭昭的目光更是憎惡了幾分。
    明明在她回來之前，他們一家人都好好的，偏她回來攪得府裏天翻地覆，她就是個掃把星！
    “黎昭昭，念嬌是我帶回來的，族譜也是我上的，你若是想要怨恨，就怨恨我這個母親吧。”
    她抱著黎念嬌擦了擦她眼睛裏的淚水，以一種維護的姿態把她圈在懷中。
    “放心，沒有人能把你趕走，她也不行。”
    饒是黎昭昭經曆過上一世的錐心之痛，在麵對著眼前這一幕，她仍覺得心底被針紮了一樣，細細密密的疼。
    她麵上不顯，嘴角扯起一抹渾不在意的微笑。
    “母親，這可由不得你做主。”
    “父親的遠陽候是陛下親封的爵位，我這個安陽縣主也是陛下親封的縣主，咱們一家人的族譜是要上玉牒在陛下麵前過明路的，你覺得陛下會讓一個身份不明的庶女記在母親名下做嫡小姐？”
    “這可是欺君罔上的罪名，父親，你擔待得起嗎？”
    遠陽候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權衡出了利弊。
    “明日就把黎念嬌的名字從族譜上劃下去。”
    “老爺！念嬌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她是多麽的乖巧懂事，這些年也出落的越發動人，你就這麽忍心？”
    黎夫人驚慌失措，她緊緊摟著黎念嬌，不放手。
    那副淒慘的模樣，黎昭昭從未見過，甚至在前世出嫁為妾室的時候，她都未曾見過。
    黎夫人對她永遠都是得體的微笑，告訴她要顧全大局，還有那一絲絲掩藏不住的厭惡。
    她原以為這厭惡是因為她失了清白，給家族蒙羞了。
    如今看來不是這樣的。
    “你要是舍不得，就養在侯府裏麵當一個表小姐，念嬌對我們的稱呼也要改掉，至於族譜，免談，除非你想讓我們整個侯府都給她陪葬。”
    遠陽候瞧著黎念嬌麵色慘白，瑟瑟發抖的模樣，到底也是心軟了一下。
    他歎了口氣，放低了聲音。
    說到底黎念嬌還是比黎昭昭乖巧的多，這樣的女兒放在手中好掌控。
    倒是黎昭昭，遠陽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他看不明白他這個久不在身邊女兒心裏在想什麽，既不乖順，還有自己的想法，這樣的人並不好把控。
    遠陽候的反應在黎昭昭的意料之中。
    黎念嬌留下就留下了，她沒指望隻一次就能把黎念嬌趕出去，更何況上一世她聲名狼藉的仇還沒有報呢。
    “是，老爺。”
    話說到這份上，黎夫人也隻能同意。
    黎念嬌窩在黎夫人的懷中垂著頭，咬死了嘴唇。
    她好不容易才攀上了遠陽候府，就憑著黎昭昭一句話，直接給她打回了原型。
    安陽縣主這個名頭果然好用，遲早有一天會是她的。
    “如今我回來了，不知母親給我安排了哪個院子？”
    黎夫人眼眸一閃：“自然是最好的海棠居，等到秋日海棠花開的時候最是漂亮。”
    黎念嬌身形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眸中閃過一絲得意。
    “難為母親還記得我最喜歡海棠花。”
    黎昭昭神色一滯，隨後便應承了下來。
    海棠居？
    上一世她可沒有住在這樣好的地方，隻是真的就那麽好麽？
    她倒是要看看她的好母親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母親，不知道我小時候的丫鬟朝顏在哪裏？”
    “自是還在侯府裏麵服侍，你若是喜歡就給你，再給你院子裏配上些服侍的丫鬟。”
    黎夫人一改之前的頹喪，態度變得熱絡了起來。
    這樣莫名的轉變是個人都知道有問題，可遠陽候渾然不覺。
    “那就多謝母親了。”
    黎昭昭意味深長的看了黎夫人一眼，沒有再多說。
    黎夫人所說的海棠居黎昭昭有印象，卻不深，前世她被汙了清白就被關在一處破落的院子裏麵，自怨自艾，後麵又被嫁入寧王府，對侯府的異常沒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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