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夫人捂著頭，又是一陣眩暈。
    “孽障！真是孽障！早知如此，當初生下你的時候就應該把你溺死在池塘裏麵！”
    黎昭昭腳步一頓，輕笑了一聲。
    “母親要是把我溺死在池塘中，遠陽候府的爵位可就落不到父親身上了，您也不會是一品誥命的侯夫人。”
    黎夫人捶胸頓足，一口氣險些沒有上來。
    還是黎念嬌在背後順了很久才緩過來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黎昭昭腳步輕盈地離開。
    “母親，你看念嬌如此孝順，又向著你，為何不能讓她過門做世子妃？到時候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多好。”
    黎淮軒不甘心地又提了一嘴，心下已然有了怨氣。
    “軒兒！你要是想氣死我你就盡管繼續說，我就跟你說這件事沒得回旋的餘地！”
    黎夫人咳嗽了一下，厲聲道。
    “軒哥哥，是嬌嬌此生和你無緣，咱們就做兄妹，別再提這件事令姑母傷心了。”
    黎念嬌紅著眼睛，像是一隻無辜的小白兔一樣，惹人憐愛。
    黎淮軒沒由來的心中一痛，可到底是心上人提出的請求，他不忍心拒絕，隻能點了點頭。
    沒由來的，他想到了黎昭昭。
    或許他那個便宜妹妹有更好的主意？
    若是成了，皆大歡喜，若是沒成，自然也怪罪不到他的身上。
    “母親，我想起來陛下那邊交代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先去做事了。”
    黎淮軒打定了主意，心下迫切了起來，竟是連一刻都坐不住了。
    “去吧，這裏有你妹妹陪我就好。”
    待到黎淮軒的身影消失，黎夫人才收回了目光。
    她拍了拍黎念嬌的手：“念嬌，你與軒兒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情誼，不應該生出其他的心思，對嗎？”
    黎夫人的杏眸一瞬不瞬地盯著黎念嬌，似是想要從她的臉上瞧見什麽。
    黎念嬌心思一動，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一絲怨毒。
    “自然是的，是軒哥哥多想了，嬌嬌從來都是把他當成親哥哥，不敢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是不敢，不是沒有。
    許是黎夫人急於證明，並未察覺到黎念嬌言語之中的深意，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念嬌，你放心，母親一定給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好婚事，讓你一生都和安順遂。”
    “嬌嬌自是信姑母的。”
    黎昭昭自是不知道她的一番挑撥在屋內掀起了多高的驚濤駭浪，此時她跟在遠陽候的後麵，垂著頭，一聲不做。
    “昭昭啊……”
    遠陽候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他像是在斟酌著自己的用詞，又似是有些糾結。
    “父親有什麽想說的但說無妨，昭昭盡可給父親解惑。”
    “你覺得讓軒兒娶念嬌為世子妃如何？”
    沉默了半晌，遠陽候才緩緩開口，神色意味不明。
    “自然是好的。”黎昭昭詫異地抬起眸子，似乎沒有想到遠陽候會問這個問題。
    “昭昭不是很討厭念嬌？”
    “我雖然討厭，可父親母親喜歡不是麽，再說黎念嬌是在母親身邊養大的，品行性格定然也不差，留在府中配大哥甚好。”
    黎昭昭頓了頓，複又稍顯疑惑。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母親的反應那麽大，我以為依著母親對黎念嬌的喜愛程度，應當是會歡喜應允的，畢竟是一門親上加親的好親事。”
    遠陽候深深地看了黎昭昭一眼：“你母親應該是有別的原因，罷了，念嬌的親事我不好插手，由著她吧。”
    “父親說得極是，若是沒什麽事，昭昭就告退了。”
    遠陽候微微頷首。
    黎昭昭稍稍側了側身子，隱晦地朝著轉角的方向瞥了一眼，腳步不停地離開了。
    轉角處，黎淮軒冒出了頭，他回想著黎夫人的反應，心下更大的疑惑冒了出來。
    或許他應該去調查一下，母親到底是因為什麽阻止他和黎念嬌成親？
    他沒有看到黎昭昭在轉過身的一刹那，薄唇彎了彎。
    “小姐看起來心情頗為不錯？”
    朝顏眉眼間難掩一抹好奇。
    “替人做了樁媒，自然是值得開心。”
    “小姐真是大善人。”朝顏不懂，卻並不妨礙她跟著黎昭昭一起開心。
    “服侍我睡下吧，明日我要入宮一趟，你隨我一起。”
    黎昭昭莞爾，朝顏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
    “喏……”
    一夜無夢。
    不知是否是重生之後太過於順遂，黎昭昭居然沒有夢到前世的種種汙糟事。
    翌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黎昭昭的麵容上，她睜開眼有一瞬間的迷茫。
    以及……重生之後的恍惚感。
    “小姐，我給你梳妝。”
    “讓月禾，月香，月容一起進來吧，進宮要把誥命服穿上。”
    一個時辰之後，黎昭昭終於穿戴整齊。
    “小姐太美了。”朝顏喃喃感歎著。
    月禾，月香還有月容在一旁連連點著頭，四張小臉上滿是驚豔。
    鏡子中的少女眉若遠山，一雙星眸明亮幽深，帶著和少女不相符的沉穩，朱唇一點紅，姿容昳麗。
    黎昭昭扯起唇笑了笑，明豔動人。
    臉蛋是比之前更年輕的臉蛋，可那笑容卻是改不回來了。
    收起所有的思緒，黎昭昭帶著朝顏出了門。
    遠陽候和黎淮軒早去上了朝，黎夫人在病中，黎念嬌估計是在侍奉左右，闔府竟是無一人送她。
    “小姐，我總算是明白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朝顏憤憤不平。
    “若是表小姐入宮，夫人必定再三囑托叮嚀，偏到了小姐這裏連送的人都沒有。”
    “朝顏，有些事情記在心上便好……”
    黎昭昭蹙了蹙眉頭，忍住了喉嚨間的癢意。
    隻一夜是受了風寒了嗎？為何喉嚨如此的不舒服？
    她沒有多想，在朝顏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小姐，婢子沒有去過宮中，有什麽要注意的地方嗎？”
    “婢子害怕給小姐出醜。”
    “小姐，婢子這一身得體嗎？”
    ……
    朝顏緊張地不停地說著，生怕給黎昭昭丟人。
    “你就盡管低著頭行禮就行，多餘的話不要說。”
    “放寬了心，太後常年禮佛，很是寬容，不會為難你的。”
    “已經很得體了。”
    在主仆二人的對話中，約有一刻鍾的功夫便到了宮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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