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坦白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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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應允,雲挽推開門扇,進去後沒有關緊,而是給景宣帝留了條縫。
    屋內炭火未點燃,冷氣撲麵而來不比外麵暖和,雲挽一眼看到趴在地毯上的阿綏。
    小小的一團呈青蛙趴狀,手腳蜷縮撅著小腚,整張臉埋進胳膊裏。
    雲挽一顆心高高懸起,快步走過去蹲下,“乖寶,怎麽趴在地上?告訴阿娘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她伸手摸了摸阿綏的後頸,判斷孩子是否起熱。
    隔了小片刻,悶悶的聲音傳來:“沒有不舒服,身上髒。”
    他不想弄髒了床榻,就隨便趴地上了,反正有絨毯。
    雲挽拍了拍他的背,輕聲哄:“乖,地上涼,先起來。”
    “讓阿娘看看你臉上的傷。”
    阿綏扭了扭身子,他還想繼續趴著賭氣,但麵對最親近的阿娘,他最後還是慢吞吞地挪起身。
    看到那兩道抹了藥更顯可怖的抓痕,雲挽倒吸一口氣,忍不住埋怨:“你父皇還說沒事,這叫沒事?”
    要是再深點就要留疤了,她不敢想自己孩子的漂亮臉蛋上留下疤得有多心疼。
    門口偷聽的景宣帝摸了摸下頜,眼中閃過一絲心虛。
    雲挽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心疼地捧起他的小臉,手指靠近卻不敢觸碰,隻好輕輕吹了吹。
    “是不是還很疼?”
    阿綏搖頭,複述在抹藥時他疼得嘶嘶叫後景宣帝的教育:“他說男子漢大丈夫,一點小傷小痛要學會忍耐。”
    ‘他’是誰,不言而喻。
    “胡說!”雲挽反駁,語氣稍冷。
    她嚴肅地告訴阿綏:“在阿娘麵前不許忍著,疼就要說出來,咱不聽你父皇的!”
    那個男人皮糙肉厚,怎麽能和兒子比?
    “明白了嗎?”
    阿綏小雞啄米般點頭,“明白了。”
    景宣帝緊握門框。
    罷了,他忍了。
    一旁的江公公埋首,努力克製住笑意,無奈顫抖的肩膀暴露了他的真實反應。
    景宣帝抬腿一腳過去,“杵在這做什麽?還不快去傳膳備熱水!”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
    江福盛捂住被踹的屁股,齜牙咧嘴地告退。
    前來的小徒弟見狀,嘶了聲:“師父你這是?”
    “滾蛋。”
    江福盛不客氣地朝他踹了腳,看到小徒弟同樣捂臀齜牙才滿意。
    “阿娘不哭。”
    見她眼中有淚,阿綏抬起手想給她擦,想起自己的手在地上趴過便退卻了。
    雲挽一把握住他的小手貼在臉上,伸手摟住他進懷中。
    阿綏不安地扭動,“會弄髒阿娘的衣裳。”
    雲挽壓下淚意,柔聲道:“沒關係,不要緊,髒了就髒了,乖寶最重要。”
    母親的懷抱最是溫暖,阿綏緊緊依偎。
    雲挽調整好心緒,問起正事:“你父皇說是你打贏了?”
    阿綏點頭,她笑著誇了句:“真棒!”
    對上他驚訝的表情,雲挽認真告訴他:“別人欺負你,反擊是對的。”
    “什麽吃虧是福,這種話是為了安慰吃虧受委屈的人,咱們能不吃虧最好。”
    既然能吃福,誰會想吃虧呢?
    雲挽抬手邊整理他亂糟糟像小獅子的頭發,邊溫聲開口:
    “阿娘知道,乖寶生氣是因為阿娘沒有告訴你其實陛下才是你父親,乖寶被蒙在鼓裏,所以傷心難過了對不對?”
    他的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
    阿綏極少哭,第一回是景宣帝受傷那次,他哭得稀裏嘩啦,因為害怕和擔心。
    這一回是生氣與傷心。
    小小的人兒很敏銳,不似尋常小孩能隨意糊弄。
    他抿了抿小嘴,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雲挽握住他的雙肩,認真地望著阿綏的眼睛說:“在此阿娘要向乖寶鄭重道歉,是阿娘不對,不該瞞你這麽久,對不起。”
    “阿娘.......”
    雲挽歎了口氣,繼續道:“阿娘也不想瞞著你,隻是這件事太過複雜,阿娘作為大人需要顧及很多,所以選擇了隱瞞。”
    “乖寶想不想知道真相?”
    阿綏點頭:“想。”
    雲挽輕柔地撫摸他的頭,語氣悠悠:“那阿娘給你講個故事。”
    聽到講故事,阿綏挺直腰背正襟危坐,全神貫注。
    雲挽組織好語言,斟酌措辭後緩緩開口:“很多年前啊,阿娘為了救陛下,不小心懷了個寶寶。”
    “但是阿娘已經成親有了丈夫,所以不能和陛下在一起,後來阿娘的丈夫去世了,有人想要殺阿娘。”
    聽到此處,阿綏頓時緊張了起來,雙手緊緊抓住雲挽的袖子。
    雲挽以笑安撫,繼續道:“這個時候,阿娘暈倒了,醒來後發現了肚子裏的寶寶,因為這個寶寶,那個想殺阿娘的人停了手,阿娘活下來了,所以是肚子裏的寶寶救了阿娘一命。”
    阿綏愣怔,“後來呢?”
    雲挽:“後來呀,阿娘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寶寶。”
    “阿娘為了自己和寶寶能活下去,於是隻好隱藏寶寶父親的身份,誰都沒有說,直到有一天再次遇見了寶寶的父親,也就是陛下。”
    “至於後來的故事,乖寶不是已經知道了?”
    因為他都參與了。
    阿綏怔怔地看著她。
    雲挽也不催促,等他在腦海裏消化捋清。
    良久阿綏才開口:“阿娘,那個寶寶是我嗎?”
    雲挽重重點頭,低頭碰了碰他的額頭,“就是你呀乖寶。”
    阿綏:“那要殺阿娘的人是誰?”
    “她是........”雲挽猶豫了下。
    卻聽他問:“祖母嗎?”
    神色微頓,對上他清澈純真的眼睛,雲挽笑了笑輕鬆道:“乖寶真聰明,一下子就猜出來了。”
    阿綏卻高興不起來,曾經一直對他好的人,結果是想要殺害阿娘的人,他不是很理解。
    “她為什麽要殺阿娘?”他苦悶問道。
    雲挽:“因為她想讓阿娘給死去的丈夫,也就是她兒子......殉葬。”
    她知道戳破長輩的真麵目對孩子很殘忍,但晚痛不如早痛,自從阿綏身世公布之際,陸老太就不可能會對他真心疼愛了。
    因為她的疼愛是建立在阿綏是陸豐瀾血脈的基礎之上。
    一旦這個基礎坍塌,她的疼愛隻會演變為厭惡、痛恨。
    阿綏此刻卻很憤怒:“她怎麽可以這樣?殉葬是不對的!大齊律法裏寫了不得用活人殉葬!她犯法了!”
    他明白殉葬是什麽意思,他學過曆史,看過史書,因此憤怒,何況差點殉葬的人是自己最愛的母親。
    雲挽撫拍他的背,“對,她大錯特錯,但那個時候阿娘太弱小了,好在乖寶是阿娘的救星,消消氣。”
    阿綏一臉愧疚:“阿娘,我不該怪您,對不起。”
    雲挽搖頭:“怪是對的,換做阿娘是你也會責怪、會生氣、會難過,不過你現在可以原諒阿娘嗎?”
    “當然!”阿綏痛快道。
    雲挽含笑,試探問:“那你父皇呢?”
    阿綏不吭聲了。
    他鼓起臉頰嘟囔:“阿娘是有苦衷的,我隻和阿娘好!”
    言外之意,選擇原諒的人不包括他的親生父親。
    門外,老父親咬牙切齒。
    他也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