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一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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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個大約半個足球場大小的長方形土地,四周被七八米的高牆圍了一圈,高牆四角各有一盞大燈,將整個空間照的亮如白晝。上方則是無盡的黑暗,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淵。
    劉根來迅速用意念將整個空間掃了一圈,很快就有了新發現。
    在一側圍牆下有一個半人多高,形似大貨車檔位的搖杆。
    再仔細一看,哪裏是形似,分明就是一個放大了幾十倍的車檔搖杆,搖杆下方的檔位上,從一檔到倒檔一應俱全。
    這些檔位都代表著什麽?
    帶著疑問,劉根來用意念控製著搖杆,先掛到了一檔上。
    頓時,右邊地麵上射出了一排長方形的紅燈,圈住了空間大約六分之一的土地。
    劉根來仔細觀察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便又接連控製著搖杆掛上了其他檔位。
    除了不同的檔位對應的不同長方形區域,整個空間始終沒有任何變化。
    這些檔位究竟幹嘛用?
    劉根來摸不清頭緒,不過,有一點,他倒是看明白了——這個長方形空間分明就是一個放大了幾百倍的渣土車車鬥。
    是空間就應該能收納物品吧?
    劉根來心念一動,蓋在身上的被子驟然出現在空間之中。
    果然能收納。
    劉根來又來回試驗了一次,最終發現隻有那些與他身體連接起來的東西,才能被收進空間,隔空取物暫時還做不到。
    這空間功能夠雞肋的。
    劉根來有些失望,很快又想開了。
    有空間總比沒有好,用對了地方,未必不能在這個饑荒年代活的精彩。
    “根來,吃飯了。”
    二姐劉敏的聲音再次傳來,劉根來立刻將意識退出了空間,順手將長命鎖放回胸前。
    “你試試燙不燙?”
    劉敏小心翼翼的捧著剛剛那個幽黑的陶碗,慢慢放在炕沿邊,碗裏盛滿了黑黝黝黏糊糊的東西,散發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
    “你自己吃,還是二姐喂?”
    嘴上這麽問著,劉敏的眼神裏滿是期待。
    “我自己吃。”
    劉根來讀懂了二姐的眼神,強撐著虛弱的身子坐了起來。
    “慢點,慢點。”
    劉敏急忙攏了攏被子,蓋住了他的腿,又扶著他的肩膀,將他的後背慢慢靠在牆上。
    這具身體病了將近四個月,虛弱的幾乎沒有一點力氣,但為了不讓心疼他的二姐失望,劉根來還是強撐著身子不歪倒,還衝二姐露出了一抹笑容。
    “拿著,慢慢吃。”
    劉敏遞來一個木頭做出來的勺子,又把陶碗湊到他嘴邊,滿是鼓勵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劉根來看了看那明顯是手工製作的簡陋木勺,沒有用它盛飯,把腦袋往前探了探,嘴唇湊到碗邊,攢足力氣,吸溜了一大口,咕咚一聲咽了下去。
    “哎呀,你慢點,燙不燙?”
    劉敏急忙把碗挪開,關切的問著。
    “溫度正好。”劉根來又衝二姐笑了笑,目光落在二姐單薄的衣服上,驀的一陣心疼。
    燙?
    已經有點涼了。
    劉敏之所以感覺不出來,是因為她穿的太少,渾身冰涼,尤其是一雙手,好幾根手指都凍的又紅又腫,稍稍溫熱一點都會覺得燙。
    “不燙就好,快吃吧,多吃點。”
    劉敏臉上露出了笑容,又把陶碗送到劉根來唇邊。
    劉根來又喝了一大口,肚子裏有了食兒,身子也不像剛才那麽虛弱了。
    “這是什麽?”
    喝了兩口,他愣是沒嚐出來到底吃的什麽東西,就是感覺又澀又苦,還滑滑嫩嫩。
    “地瓜幹熬的地瓜葉,好吃吧!多吃點,不夠,二姐再給你盛。”劉敏又把陶碗湊了上來。
    好吃?
    這玩意都是喂豬的好不好?到二姐嘴裏怎麽都成好吃的東西了?家裏究竟有多困難?
    劉根來沒再多說什麽,讓二姐喂著,一口一口的喝光了碗裏的飯。
    二姐還要再給他盛一碗,被他拒絕了。
    在二姐離開之後,有了點力氣的劉根來本想再研究一下空間,在略作斟酌之後,還是決定先看看這一世的家。
    劉根來拿過放在炕頭熱著的褲子,往腿上套著。
    這年頭的褲子都沒有腰帶,褲腰特別寬鬆,提上去,兩邊一搭,來回扭扭,用根布條一係就算齊活,所以,這種褲子被稱為扭襠褲。
    扭襠褲的褲腳特別窄,腳伸直了剛剛能鑽過去,省布料隻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防風。
    什麽棉褲毛褲線褲秋衣,這年頭統統沒有,褲子裏麵就是光腿,大冬天的,褲腳不緊一點,冷風能順著褲腿直接竄到褲襠。
    妥妥風吹那啥毛不動。
    穿好褲子,又穿上薄薄的棉衣,劉根來挪到炕沿,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炕前的鞋子。
    鞋子是用廢舊輪胎做的,鞋幫用的內胎,鞋底用的外胎,連接的地方先用洛鐵粘上,再用線縫上一圈。
    這種鞋特別耐操,一年四季都能穿,什麽雨天雪天,旱地泥地都不在話下,正因如此,老百姓給它取了個特別響亮的名字——旱澇英雄鞋。
    耐操是耐操,但這鞋還有一個無法客服的毛病——臭腳。
    尤其是幹活出汗的時候,腳在不透氣的膠皮裏漚一天,拿出來的時候,泡白的腳丫子都能冒煙,要是一屋子的人都穿這種鞋,那味道都能趕上毒氣彈了。
    劉根來的鞋卻沒那麽臭,不是他的腳有啥特異功能,而是他在炕上躺了三個多月,這鞋基本沒怎麽穿。
    從褥子下麵掏出用破布拚成的襪子,套在腳上,劉根來穿上鞋子,試著走了兩步。
    鞋裏麵塞了一圈草,沒有想象中的冰涼,卻也不怎麽舒服。
    劉根來左右看了看,家裏一共四間房,三間住人,一間灶膛間。
    最裏麵的房間本來是大姐二姐一起住的,大姐出嫁以後,那時才三歲的小妹又住了進去;
    緊挨著二姐小妹房間的是他們兄弟三人睡覺的地方,小小的一鋪炕,剛好能擠下三個人,再多一個就要頭腳顛倒著睡了。
    再往外就是養父養母睡覺的房間,比他們姐弟的房間稍微大了一點,卻不怎麽寬敞,家裏的雜物基本都放在這間房了。
    最外麵是灶膛間,灶膛的煙道接連穿過三個房間三鋪炕,最後才連著煙囪,燒火做飯的那點熱量一點都舍不得浪費。
    躺久了剛下地還有點頭重腳輕,劉根來緩了一會兒才適應,扶了一把門框,穿過養父養母的房間,來到了灶膛間。
    “你這孩子怎麽自己下地了?上茅房啊?怎麽不喊你二姐扶著你?別再摔著。敏子,敏子,快來扶著你大弟。”
    一見劉根來,養母李蘭香就是一陣大呼小叫,想要扶著他,又回頭看了看咕咚咕咚冒泡的鍋,急忙將邁出的腳步收了回去,拿起灶台上的木棍,在鍋裏快速攪動著。
    鍋裏燉著一家人的飯,可不能冒出來,這年景,一點點糧食也不能浪費。
    “來了來了,大弟,你上茅房怎麽不喊我?”
    二姐甩著手上的水快步進屋,急忙扶住了劉根來。
    剛伺候完劉根來吃藥吃飯,二姐又去洗衣服了,本就凍傷的手越發冰涼。
    劉根來沒有動,目光落在鍋和食物上,微微有些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