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我說過這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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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在玩什麽呢?”劉根來笑問著劉彩霞。
    沒等劉彩霞開口,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搶先說道:“小姨在給我們看她的風箏呢!可漂亮了。小姨還給我們奶糖吃了,可甜了。”
    “是嗎?”劉根來笑了。
    還真是雞生雞鴨生鴨,彩霞才多大點,已經學會顯擺了。
    “我們還想讓小姨跟我們去放風箏呢!小姨連摸都不讓摸,真小氣。”那個小男孩噘著嘴。
    劉根來記得他是大表哥魯明的二兒子,好像叫援朝,像他這個歲數的小孩,有不少都叫著這個名字——就是不知道他膽子大不大,敢不敢去地瓜窖。
    小家夥噘嘴的時候,腮幫子鼓鼓的,應該是還含著奶糖。
    到底是小孩子,小姨給的奶糖還沒吃完,就開始告小姨的狀了。
    “就不給就不給,我的風箏那麽漂亮,你摸髒了怎麽辦?”劉彩霞的小嘴也挺利索,一看就是平時在育紅班沒少跟人吵架。
    “沒事兒,讓他摸吧,摸髒了大哥再給你買,你是長輩,得大方一點。”劉根來摸摸劉彩霞的小腦袋。
    大過年的,一家人都看著呢,不能讓他們覺得自家人小氣了。
    “那隻準摸一下。”劉彩霞很聽大哥的話,又聽大哥說自己是長輩,小手還背在身後。
    劉彩霞一鬆口,一幫小屁孩頓時高興了。
    “大哥,要不,你帶我去放風箏吧!”劉彩霞的顯擺勁兒又上來了,衝那幫小孩炫耀著,“摸風箏多沒意思,放風箏才好玩。”
    “好,咱們放風箏。”劉根來回頭把正在啟齒哢嚓吃幹果劉根喜和根旺喊了過來,讓他倆帶著妹妹和一幫小孩放風箏。
    他去放?
    陪妹妹一個人玩肯定沒問題,他可不想當孩子王。
    根喜和根旺早就眼饞妹妹的風箏了,一聽大哥這麽說,立刻一人抓了幾把幹果揣進衣兜,屁顛屁顛的帶著一幫小孩放風箏去了。
    “你倆給我慢點跑,要是卡倒,把衣服弄破了,看我不揍你們!”李蘭香衝小哥倆的背影喊著。
    今天是三十兒,一大早,小哥倆就穿上了新衣服,還不是用那套舊軍裝改的,是純純的新布料。
    家裏日子好了,大兒子又拿回家那麽多瑕疵布,李蘭香難得的大方了一回,給三個孩子都做了一身新衣裳。
    在一群都穿著補丁衣服的小孩堆裏,三個孩子的一身藍色新衣分外顯眼。
    “弟妹,你家孩子都穿新衣裳了。”
    “給這麽點的孩子做新衣,你可真舍得。”
    劉梅花和劉蘭花看著那群跑遠的孩子,又心疼,又羨慕。
    “我也舍不得,可根來非讓做,我能有什麽辦法?他說了,我要是不做,他就把他拿回來的布都拿去燒炕。”李蘭香笑道。
    我說過這話嗎?
    老媽啊老媽,還以為你是個厚道人,原來也會甩鍋。
    劉根來暗笑著。
    “根來這孩子就是懂事,你們兩口子以後就等著享福了。”
    “是啊是啊,你們是怎麽教的,根來這孩子咋這麽好!”
    兩個姑姑都感歎著。
    這話要是別人說的,多半有點虛情假意,可從兩個姑姑嘴裏說出來,那就是實實在在的了。
    還是那句話,姑親侄實打實。
    即便不是親侄子,那也是看著長大的,跟親侄子沒啥不一樣。
    李蘭香沒接話,臉上的笑容卻出賣了她的好心情。
    “根來,把我的酒抱過來。”坐在劉栓柱和李蘭香那屋炕頭上的劉老頭忽然吆喝了一嗓子。
    這麽快就要喝酒?
    劉根來進門一看,不由的暗暗撇嘴。
    剛剛還滿桌子的幹果全都沒了,桌麵上幹幹淨淨,連個瓜子皮都沒剩下。
    再一想,這也正常。
    李蘭香拿出來的幹果是不少,可架不住人多啊,又怕吃少了吃虧,你一把我一把的,可不是很快就沒了嗎?
    “嚐嚐這酒,這可是我大孫子孝敬我的,又香又有勁兒。”
    沒等劉根來剛把酒壇子抱上飯桌,劉老頭就急不可耐的誇著大孫子。
    “老婆子,拿幾個碗過來,再切幾盤鹵肉下酒!”劉老頭又扯著嗓子衝灶膛間吆喝著。
    “你小點聲,我又不聾。”奶奶罵道:“你少喝點,別人一多你就人來瘋,不知道自己多大歲數了?”
    奶奶就是劉老頭的克星,她一罵,劉老頭立馬不吱聲了,隻剩下幹笑。
    嘿嘿……
    劉根來那個樂啊!
    “這酒是不錯。”老王頭喝了一口,從兜裏摸出一把鑰匙,丟給了劉根來,“我看飯桌好像不夠,去我家把我的飯桌拿來,我炕頭下麵還有一包茶葉,也一塊拿過來。”
    “你哪兒來的茶葉?”劉根來笑道:“不會是解放前存下的吧?”
    這年頭的農村就沒有喝茶的——連飯都吃不飽,哪兒來的閑錢買茶葉?
    “滾蛋,你小子嘴裏就沒句好話。”老王頭笑罵著,又衝一旁同樣好奇的劉老頭解釋道:“這茶葉是我年初幫生產隊買豬仔的時候,跟公社楊幹事要的。
    有個豬仔長得小,哪個生產隊都不想要,要是剩下了,楊幹事的任務就完不成,我要了那頭豬,順便跟他要一包茶葉。沒舍得喝,一直在家裏放著。”
    順便?
    你這是敲詐!
    純純的薅社會主義羊毛……那個,薅社會主義茶葉。
    “王叔,還是你腦子活,你們一隊的豬一點也不比二隊的小,你還白賺了一包茶葉。”吳重山豎著大拇指。
    他這是在給老王頭擦屁股呢!
    都是人精。
    等劉根來把飯桌和茶葉拿回來,一幫人誰都沒管飯桌,一個個的都把手伸向拿包茶葉。
    一包放了快一年的高碎硬是讓一群人喝出了大紅袍的感覺。
    “茶也喝了,酒也喝了,我也該走了。”吳重山抹了抹嘴,又招呼著劉栓柱,“拴住,今兒個隊裏分糧食,你不去拿?”
    “讓他們先分吧,我不著急。”正在伺候局子的劉栓柱一臉的淡定。
    “有個好兒子就是不一樣了。”吳重山笑道:“家裏有吃的,底氣就是足。”
    劉栓柱剛把腰杆挺起來,劉老頭就罵道:“看把你嘚瑟的,吃了幾頓飽飯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趕緊去拿,連我那份也一塊拿過來。”
    “姥爺,舅,我去幫忙。”正在喝茶的魯明把手裏的碗一放,滿臉的雀躍。
    “我也去。”周引娣從根喜根旺的房間走了出來。
    其他人也都躍躍欲試。
    “行了,一家派一個代表就夠了,拿個糧食還去那麽多人,讓人家笑話。”劉老頭兩眼一瞪。
    這幫人存了什麽心思,老頭心知肚明。
    劉根來沒吱聲。
    他們想要這些糧食,給他們就是了,反正家裏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