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 讓你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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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遣返滯留的盲流是老傳統,為的是減少不安定因素,讓四九城的百姓過個好年。
    這活兒的前期工作,街道都幹完了,早就把哪裏有滯留盲流排查清楚。遣返的主力是街道辦的人和治保大隊,讓派出所派人過去,主要是起震懾作用。
    這年頭的派出所還是很有震懾力的,進了派出所,不管青紅皂白都要先挨頓揍的傳聞,早就深入人心。
    周啟明沒有亂派活兒,讓他們各自負責各自的區域,下午上班的時候,先去街道辦報到,然後跟隨街道辦的人員回到各自負責區域。
    還要去街道辦報到,就不能讓街道辦的人到派出所來?
    派出所在街道辦麵前還是沒地位,周啟明的腰杆咋就不能硬起來?
    劉根來對這種破事兒沒啥興趣,他已經參與好幾次了,早就木了,遲文斌卻挺精神,一副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
    看你那個沒見識的樣兒。
    劉根來暗暗腹誹著。
    輪到沈良才這個指導員講話的時候,又是一通大道理,說的都是這次行動的意義。
    嘚吧了半天,劉根來一句話就給他總結了,幫街道辦就是幫自己,因為清除的都是各自區域的不穩定因素。
    給自己幹活嘛,當然要用點心。
    劉根來想起了王平一家。
    工作給他們找的真及時啊,要是沒工作,王平一家也會被遣返,那個跟他爹重名的小屁孩就要遭大罪了。
    四九城裏像王平這樣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但不是每個人都有王平一家的幸運。
    不是上頭心硬,非要大冷天的往外攆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要是沒戶口沒工作的人都待在四九城不走,那四九城還不亂套了?
    布置行動耽誤了不少時間,上午剩下的時間就不夠巡邏了,回到辦公室,眾人都圍在爐子旁邊,烤火烤地瓜,打屁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熱了,烤著烤著火,齊大寶這貨居然把鞋子脫了,隻是一瞬間,辦公室裏就沒法待了。
    這貨不知道多少天沒洗腳,也愛出汗,再被爐子一烤,襪子都冒白煙。
    “趕緊穿上,你想熏死誰?”王棟張口就罵,還把爐鉤子舉起來了。
    秦壯可能是早晨唱歌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還用歌聲給王棟配著音。
    “爐鉤子向齊大寶的腳上砍去。”
    “那是腳嗎?那是豬蹄子。”馮偉利給自家徒弟糾正著錯誤。
    “穿上穿上,烤地瓜都沒法吃了。”遲文斌也在一旁催促著,這貨還在惦記吃的。
    “還是根來好啊,不像他們那麽矯情。”齊大寶嘟囔著穿上鞋,還攬住了劉根來的肩膀。
    “呼……把你的爪子拿開。”
    劉根來長長鬆了口氣,剛聞到臭腳丫子味兒,他就在憋氣,直到齊大寶把鞋穿上,這口氣才鬆了。
    連氣兒都沒喘,哪兒能倒出嘴來討伐齊大寶?
    這也符合他鼻子靈的人設。
    “哈哈哈……”遲文斌忽然一陣大笑,還前仰後合的,滿臉都是幸災樂禍。
    笑個雞毛?
    就跟你自己沒聞到臭味兒似的。
    劉根來正腹誹著,一個意外的發現讓他也樂了。
    遲文斌前仰後合的時候,把腳翹起來了,皮鞋鞋頭的鞋麵和鞋底之間開口了,跟個大嘴似的長著,遲文斌花裏胡哨的襪子都露出來了,這貨光顧著幸災樂禍,還沒有覺察。
    該!讓你幸災樂禍。
    劉根來假裝沒看到,也沒提醒他,就等著他下午出任務的時候出糗。
    可惜,事與願違,秦壯這貨眼睛還挺尖,也看到了遲文斌皮鞋開膠了,問了一句,“你鞋咋了?”
    他這一提醒,眾人都看到了。
    “我說咋那麽臭呢,鬧了半天是文斌的腳臭,你們還嫌我?”齊大寶立馬來了一句,還想給自己找補。
    “人家腳再臭也沒拿出來。”王棟立馬把翹起來的尾巴按了下去。
    就是這話咋感覺味兒不對呢?
    這是在幫遲文斌說話,還是嫌遲文斌腳臭?
    “啥時候破了我都不知道。”遲文斌歪著腳脖子,還翹了翹腳指頭,這一壓一翹,口子又張開了。
    “這鞋跟著你遭老罪了。”劉根來點了根煙,壓著臭腳丫子味兒。
    “保義瘸兒還在吧?根來,你帶他修修鞋去,別耽誤下午的事兒。”王棟吩咐道。
    修個鞋還得人帶著?
    你當這貨還沒斷奶啊!
    腹誹歸腹誹,可王棟又是組長,又是師兄,下午也有任務,公私兼顧,王棟的確能吩咐他辦事兒。
    “烤地瓜給我留著,那個最大的,誰都別動。”
    劉根來狠抽了兩口煙,把煙屁股往煤上一丟,帶著遲文斌出了派出所,直奔保義瘸兒的修鞋攤兒。
    保義瘸兒還挺知道冷熱,攤位一直隨著季節走,天熱的時候,他在陰涼地兒待著,天一冷,他就找個能曬到太陽,還能背風的牆角。
    走近一看,保義瘸兒不是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個五六十歲的婦女在跟著忙活。
    劉根來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保義瘸兒他媽。
    他媽啥時候又回來了?
    上周找他釘鞋掌的時候,他媽還不在這兒呢!
    盡管空間有倒擋功能,但鞋子衣服這些日常消耗品,劉根來從來不用,不光是因為不差這點錢,還因為沒必要因為這種小事讓人多想。
    都是一樣的巡邏,一樣的穿製服,咋你的鞋總是新的,還不用釘鞋掌,你的製服總是新的,還不褪色?
    不好解釋。
    見兩個公安朝這邊走來,保義瘸兒她媽明顯有些拘謹,慌忙把頭垂下來,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正在修鞋的保義瘸兒覺察到了他媽的異常,一抬頭,就看到了劉根來和遲文斌。
    “劉公安,鞋又壞了?”
    保義瘸兒話說的挺自然,但神色裏多多少少也有點不安。
    “他修鞋。”劉根來指了指身後的遲文斌。
    走了這段路,那隻鞋子開的口似乎更大了,遲文斌走一步一哢噠,卻還是該咋走就咋走,絲毫沒有因為鞋子壞了,耽誤走路。
    嗯……這好像是個哲學問題。
    劉根來思維有點發散。
    保義瘸兒看了一眼遲文斌的鞋,神色明顯一鬆,又衝他媽說道:“媽,你給劉公安拿個凳子。”
    鞋攤兒就三個凳子,保義瘸兒屁股底下一個,給修鞋的人坐一個,還有一個坐在保義瘸兒他媽坐著。
    保義瘸兒她媽連個梗兒都沒打,立刻把自己坐的凳子遞給了劉根來。
    劉根來沒接。
    再看不上保義瘸兒他媽,人家也是長輩,年齡在哪兒擺著,咋可能人家站著,他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