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達成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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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燈初上。
    攬星閣裏一片安靜,書韻掛上了素燈。
    洛桃夭坐在紅木案上,忙碌之餘,時不時透過窗欞望著外頭的桃樹出神。
    青綠的樹蔭,無數粉色桃苞綻開,美不勝收。
    此時,她的案上擺著一幅畫技唯妙唯俏的鬆鶴長春圖,這是昨日阮玉竹親自送來的。
    說清歡齋有客人出了大價錢,讓他們給這畫填上色,朱砂所製的顏料裏,必須混入清歡齋的香薰。
    雖說不難,可眾所周知,香氣易散,如過眼雲煙。
    要將其入畫,必得用不易揮發的香,這客人可謂是給她找了一個難題。
    不過為了保住清歡齋的招牌,她還是勉為其難接下了。
    正好阮玉竹因為她執著要退親之事,將她禁足在家,她做好了夜澈要的長寧香,便沉心研究了一番。
    連著三日,總算被她整出些門道來。
    洛桃夭嘴角不禁上揚,落入戶牖外一雙漆黑的眼眸裏。
    一陣輕風拂過,桃夭頸間微涼,正欲起身關窗,就見暗夜下似有一道黑影閃過。
    “誰!?”
    她低喝出聲,瞳孔間映入一張銳利深沉的臉,還有他眼角猩紅的淚痣。
    他又是一身玄色錦衣,行走間,整個人如一柄未出鞘的利劍。
    或許是他的容貌太過俊朗,又或許是已經見識過他狠戾的一麵,這般姿態竟沒有將洛桃夭嚇退,反而叫她覺得賞心悅目。
    桃夭倏地反應過來。
    對哦,她讓阮修墨幫忙約見夜澈,可那邊遲遲沒有音信,難道是因為消息送不進來?
    她鎮定下來,起身行禮,“拜見王爺。”
    夜澈的表情明顯有些詫異。
    他自顧自坐到紅木案對麵,淡聲道,“半夜有男人闖入寢間,你倒是不在怕的?”
    洛桃夭聽這話瞬間無語。
    她捋了捋衣角跟著坐下,“反正,王爺也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對吧?”
    夜澈一噎,不自在撇開眼。
    他從身上掏出一塊菱形玉牌和一封信箋,往桃夭麵前一丟,“阮修墨給你的。”
    “這是?”
    心想,表哥還敢讓夜澈帶東西,這兩人當真是感情甚篤。
    “有了這牌子,可以自由出入他名下所有產業。”夜澈聲音如屋外的寂月般冷淡。
    桃夭急切撕開信封。
    既然表哥主動傳信,說不定母親舊仆的下落也有了眉目……
    果然,阮修墨在信中寫道,已打聽到大姑母貼身侍女的下落,但因近期府中準備祖父大壽,不好掩人耳目,等有了確切消息,會第一時間告知她。
    洛桃夭臉上不知不覺露出一抹笑靨。
    她摩挲著手中玉牌,眉眼輕抬,“替我多謝表哥。”
    夜澈突然覺得她的笑容有些刺眼。
    他喉結微微滾動,“說吧,求見本王想說什麽?”
    桃夭將玉牌和信收妥,又看見他放空的杯子,局促地替他斟滿。
    想起自己要說的話,她莫名緊張起來,“臣女確實有很重要的事與王爺商量。”
    罷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定了定神,她將準備好的一瓶香薰放到夜澈麵前,“這是臣女新製的,起名長寧香。”
    夜澈看了一眼,紋絲不動。
    “舒寧香效果雖好,但香味濃鬱,對鼻腔的刺激畢竟短,對王爺的毒隻能起到短時間的控製……”
    感覺一道冷冽的視線將她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
    最後,化作一道殺氣纏繞著咽喉。
    他咬字極慢開口,“本王,不曾中毒。”
    他不覺得阮修墨會與她說這些,除非,他希望她死得快些。
    心口劇烈狂跳,洛桃夭強忍忐忑,麵容不改,“是我說岔了,王爺確實不是中毒。”
    夜澈銳眼一眯。
    她盈盈淺笑,“我曾看過一本書,上麵記載著一種寄宿在鼻翼中的蠱,每每發作,聞到舒寧香,刺激了嗅覺便可抑製。”
    為了穩住夜澈,讓自己所言有理有據,她近日可是翻看了不少與蠱毒有關的古籍。
    “這些年,王爺想必試過無數解藥吧,既然藥石無罔,倒不如另辟蹊徑,用香壓製。若能將您的嗅覺恢複,蠱毒大概也就沒有發作的機會。”
    夜澈同樣麵色泰然,不動聲色道,“若真如你說的,藥石無罔,本王又怎能活到現在?”
    桃夭卻是柳眉輕挑。
    下一瞬,她指著他腰間的香囊道,“雖不知你這手鐲哪裏來的,但上麵的香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吧?”
    室內,空氣幾近凝滯。
    這是一場無聲的博弈。
    夜澈側眼冷睨著她,左手下意識撫過腰間香囊。
    洛桃夭任他打量,目光不閃不避。
    兩人視線無聲碰撞,火光四射。
    又是這樣。
    明明手無縛雞之力,明明需要借著他的勢才能如願,她偏將自己放在與他同等的位置。
    不是乞求,而是交易。
    膽大包天!
    夜澈倏地勾唇,語氣興味,眼中揶揄明顯,“你今日有膽子找本王攤牌,是不是以為本王救過你數次,就舍不得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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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舍不得殺我也是應該的。”在他說出這句話時,桃夭覺得自己已經贏了一半。
    “畢竟,眼下隻有我能調出壓製您毒性的長寧香,在不久的將來,我也許還能集齊關鍵的藥材,配出毒蠱最愛的香味,將其引出體內。”
    “這麽大的好處,我不信王爺不心動。”
    夜澈冷笑著,不知不覺端起已經涼透的茶盞,“可沒有你這麽多年,本王也一樣活得好好的。”
    輕抿一口,劍眉微蹙。
    桃夭暗笑在心,看破不說破,隻將準備好的說辭一股腦全倒出來。
    “明賢妃法事的前一夜正是月圓,王爺定是沒有服藥才會發作吧?”
    夜澈神色瞬寒。
    她盡量克製著呼吸平靜,“長寧香比舒寧香更耐用,可以為你壓製毒性,至少,能幫你熬過月圓之夜……”
    話音未落,夜澈忽然前傾,長臂探過圓桌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啊——”桃夭整個人失去重心趴在桌台上,胸口磕得生疼,小臉白了一瞬。
    男人戾容緩緩逼近。
    周遭溫度驟寒,桃夭仿佛聽見自己急劇的心跳聲。
    夜澈陰惻開口,“你還知道什麽,不如一次性說來給本王聽聽?”
    粗魯,暴躁!
    痛死了……
    桃夭在心裏暗罵了一聲,神色明顯比上回鎮定許多,“我還知道你之所以沒喝藥,大概是因為喝藥後會有其他的不適……”
    “你不想影響第二日的法事,更不想被其他人抓住端倪,所以不敢用藥,我猜得對嗎,承王殿下?”
    對麵的男人一聲冷哼,灼燙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聲音玩味,“膽子倒是變大了。”
    夜澈盯著她一張一合的雙唇,已經接了痂的傷口似是開啟了某些記憶。
    一雙墨色的瞳孔映照在燭火下,越發深幽。
    忽然,夜澈鬆開了她。
    他往後一靠,一副好整以暇的隨意態度,仿佛剛剛的凶戾和陰沉不過是一場幻夢。
    “說吧,你的條件。”
    桃夭沉沉籲出一口濁氣。
    燭火搖曳,一番你拉我扯,半個時辰過去,兩人終是勉強達成一致。
    不知不覺,夜色甚深。
    夜澈似看出桃夭的疲憊,眼睛掃過案上填了一半的畫和下方的紅印。
    “鬆鶴長春圖?”
    桃夭微詫,“你見過?”
    夜澈慢悠悠開口,“你給定國公製壽禮為何要加蓋鳳陽閣的印?”
    洛桃夭才注意到那紅印上,隱約像是一隻雛鳳。
    心尖一緊。
    “這難道是……”
    她仔細看著筆鋒和畫技,又拿出從前臨安伯送給她的幾幅畫作比對,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十有八九就是洛紫曇!
    她還記得,前世參加外祖父七十大壽的時候,她被戶部尚書之女薛子衿弄濕了衣裙,換衣時,不慎被藏在休憩間的蛇咬了一口。
    雖然蛇無毒,可她嚇得厲害,反反複複纏綿病榻幾個月,直到大婚之日也病懨懨的。
    如今想來,薛子衿跟洛紫曇向來交好,這事十有八九也跟洛紫曇脫不了關係!
    眼下大壽在即,洛紫曇於這時候準備鬆鶴長春圖,自然是賀壽所用。
    可她變著法子給自己出難題,到底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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