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糾纏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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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紫曇雙手握劍,狠狠將劍拔了出來,蕭時凜痛得慘嚎一聲。
    “你欠我的孩兒一條命,你沒死,我怎麽舍得死!”
    一側,竇冰漪鎧甲加身,雙手抱胸,斜倚在屏風後,冷笑地瞧著他們,仿佛眼前上演的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
    “好歹叫了我幾年的大嫂,念在過往的情分,我當然要給她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了。”
    “你們……”蕭時凜本就受了重傷,此時被洛紫曇刺中一劍,更是傷上加傷。
    他看向洛紫曇的小腹,瞬間明白了什麽。
    洛紫曇更氣了,“蕭時凜,我們的孩兒,就是被你害死的,今日,我要你拿命來賠!”
    若不是蕭時凜刺她的那一下,讓她失血過多,孩子在她肚子裏安安穩穩的,又豈會保不住!
    她冷眼看著蕭時凜血流不止,疼得直抽搐,笑容帶著瘋癲之狀,“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訴你。你以為你母親的死是因為桃夭。”
    “可你不知道的是,在她吞金之前,柳老夫人去天牢裏看過她。”
    此言一出,蕭時凜臉色驚變。
    “還有啊,她吞下的那顆金珠,正是柳老夫人金釵上掉下來的呢。”
    洛紫曇聲音玩味,“你說,怎麽偏就能這麽巧呢~”
    看著她陰鶩的容顏和近乎惡毒的嘲諷,蕭時凜心中怒火翻湧,“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們!!”
    他撲上去掐住洛紫曇的脖子,兩人頃刻滾落在地,廝打成一團。
    蕭時凜的傷還汩汩流血,不過多久,連手臂都抬不起,在挨了洛紫曇數個巴掌後,眼前一黑,撅了過去。
    洛紫曇也好不到哪去,臉上身上沾滿血,心口包紮好的傷也開裂了,痛得臉色慘白。
    竇冰漪朝著跟過來的夜湛道,“你也別總是杵在門口了,去找太醫瞧瞧吧,這裏有我。”
    沒想到,這個時候竇冰漪還能和善對他。
    他感激地看她一眼,低聲道,“那……大嫂就有勞竇大小姐費心了。”
    夜湛走出宣政殿,看著天空流雲朵朵,湛藍湛藍的,如被洗過一樣。
    方才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大汗淋漓的噩夢。
    “夜將軍,皇上有令,請您交還兵符,近日暫不要離開王府。”長福迎了上來,麵色無奈。
    可惜,不是夢。
    夜湛慘然一笑,解下腰間的黑羽軍兵符,雙手奉上,“長福公公,請您替罪臣夜湛多謝皇上厚愛。”
    柳太傅親口招認母妃參與了謀逆之事,雖然他沒有真的謀逆,可母妃口口聲聲激怒兄長,引他發狂,在宣政殿的每一個人都看見了。
    她的目的太明顯。
    一旦兄長出事,夜家就僅剩他一條血脈。
    皇上重視與父王的兄弟情,儲君之位,便也隻能落到他身上。
    如今事態平息,所有人都會疑惑,她一介內宅女子,如何能對蠱毒知道得這麽清楚?
    接下來,禦林軍定會奉旨搜查王府,尋找罪證……
    思及此,夜湛心底沉了又沉。
    被母妃藏匿在密室的那個男人,若是被人搜到,他就算有一萬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當務之急,必須先將那人處理了再說!
    這般想著,夜湛匆匆回到輕寧居密室。
    可當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整個人僵在原地,久久沒能緩過勁來。
    ……
    毒蠱從夜澈體內剝離,他陷入了昏睡。
    逐風四人將他送回浮塵軒,舒太妃也被宣帝下令軟禁在輕寧居,無召不得踏出半步。
    一回輕寧居,舒太妃顧不得自己滿身狼狽,看守的禦林軍一退出去,立刻沿著暗道前往密室。
    “湛兒?你怎麽在這!”看到夜湛立在走道口一動不動,密室內隻燃了一盞微弱的燈,舒太妃心裏咯噔一聲。
    她快步走近鐵籠,瞥見鐵籠內的一幕,頓時尖叫一聲,雙腿發軟癱坐在地。
    “天、天陵……”她泣不成聲,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那灘血水和一副白骨,“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夜澈都沒死,你為何會變成這樣!”
    “憑什麽?”
    “憑什麽啊——!!”
    鐵籠內還貼滿了詭異的黃符,如今與那些血混雜在一起,還有她歇斯底裏的尖叫聲,在幽暗的密室裏越發毛骨悚然。
    夜湛用陌生的眼睛看著她,“所以,大哥之所以會突然發病,真的是你們搞的鬼?”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響動。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一個風輕雲淡的聲音從密道口走入,阮修墨一張俊美無儔的臉映入兩人眼簾。
    “你是阮家人?!”舒太妃沒有見過阮修墨,可他那雙眼睛,像極了阮清雲。
    “誰準你到這來的!”她柳眉倒豎,“湛兒,立刻把他趕出去!”
    然而,阮修墨身後,卻還跟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長福舉著手中的令牌,冷聲道,“皇上命老奴和阮神醫前來,調查先承王和承王中蠱一案的幕後真凶。”
    聞言,夜湛心底一沉,眸底閃過慌亂。
    皇上果然起疑了,而且,還來得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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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地上那灘血水和骨架,那個人已經如此,應該也證明不了什麽吧?
    阮修墨隔著鐵籠看著裏頭的慘狀,咋舌搖頭,“舒太妃大概沒想到,自己會因一己之私,害死摯愛之人吧。”
    舒太妃心尖一顫,“什麽意思?”
    可阮修墨卻從懷裏拿出一本醫書,朝她一扔,“這本古籍記載著與噬心蠱相關的一切。你讓他為你提前發動秘術,殊不知,他會因此而消失在這個世間。”
    他搖晃著手裏的折扇,語帶嘲諷,“說起來,這曾經的南乾太子對你,倒也真是癡心一片,可歌可泣啊。”
    舒太妃聽到這話,整個人怔住。
    她快速地翻過手裏的古籍,催動秘術讓噬心蠱提前發作,會反噬己身,而身為操縱者的祁天陵,不可能不知道!
    “怎麽會……”
    他明知道她自私自利,當初示弱誆騙他來九穆,卻軟禁他長達二十年,如今用湛兒逼著他催動秘術,自以為機關算盡,卻活生生要了他的性命。
    而他什麽都知道,卻甘之如飴為她赴死!
    他說他們有緣無分,卻不得不糾纏到死。
    原來,是這個意思!
    好一個有緣無分……
    好一個糾纏到底!
    舒太妃忽然仰天大笑,狠狠撞向鐵籠。
    “母妃!”夜湛抬手想要抓住她,可她的衣袖從是精致的綢緞所致,柔軟光滑。
    砰一聲!
    夜湛沒能抓穩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額頭狠狠磕在鐵籠上,最後倒在離那灘血水最近的地方。
    “母妃——!!”夜湛淒厲的哭嚎聲淹沒在幽深的密室裏。
    “公公,東西都找到了。”
    長福帶來的禦林軍將輕寧居翻了個底朝天,搜到了她當年與祁天陵定情時的來往書信,裏頭清晰記載著她蠱惑祁天陵用噬心蠱助她除掉阮迎星的前因後果。
    “原來,當年趁著明賢妃懷孕產子,派人追殺她又暗中下蠱的人,真的是你!”
    夜湛再也忍不住衝上前,搶過那些信件看了一封又一封,他的手不停顫抖,整個人似乎要被眼前殘忍的事實撕成碎片。
    “父王吸走明賢妃身上的蠱毒,你懷恨在心,便讓大哥也中蠱……你這是想逼死父王啊!”夜湛氣得渾身發抖。
    他第一次覺得,地上的女人陌生得可怕。
    他無法想象,如果自己的生母像對待大哥那樣對待自己,他要如何才能做到平心靜氣地喊她母妃,為她盡孝?
    大哥能不恨,已是不可思議!
    而對於奪走了母親所有關愛的自己,大哥又是如何做到對他事事相讓,關懷備至的……
    此一刻,向來光風霽月的他捂著臉奔潰大哭,跌坐在地無所適從。
    就在阮修墨冷笑轉身離開時,夜湛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袍,“桃夭和他……都還活著吧?”
    阮修墨漠然扯回自己的衣袍,轉身離開。
    他眼下看到姓夜的,都想暴揍一頓。
    桃夭被阮修墨帶回了東巷十七號。
    為了維護夜澈的名聲,宣帝終是沒有明著清算舒太妃,隻是將夜湛軟禁在承王府,明令禁止他操辦舒太妃的喪儀。
    對外隻說是承王為誅殺柳家逆犯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欽天監正為祈福,不宜在府中操辦白事。
    當日的街頭巷尾,紛紛繪聲繪色傳頌承王這些年在邊境的勞苦功高和赫赫戰功,更有消息說,承王捐出半數家財給南地受災百姓,連率領京畿衛前往南地賑災的威遠侯都親口承認了。
    不過三個月,承王的功德仁義在九穆傳揚開來。
    仿佛有一雙通天之手,將他往日裏的暴戾之名抹得幹幹淨淨。
    東巷十七號的小花園裏,桃夭親自為她從臨安伯府移植過來的桃樹澆上水,剛站起身,就見逐風人如其名狂奔而來,滿麵喜色。
    她的心不自覺提起來。
    將她救活後,阮修墨稟了皇上,說她雖是服了假死藥才咽氣,可腹間的傷口因為耽擱了治療時間,需得靜養一段時日。
    可桃夭不願回宮,宣帝便答應讓她留在東巷十七號養傷。還嚴令禁止她回承王府,生怕她忙著照顧夜澈,把自己的身體熬壞了。
    桃夭無奈,可也知道他們都是為她著想,隻能妥協。
    “王妃,王爺醒了!”
    拎在手裏的水桶突然哐當落地,她眼底難以抑製湧出淚光。
    夜澈昏迷以來,宣帝怕她擔心,另宮中太醫每日輪班留守浮塵軒。
    逐風能來喊她,說明,太醫定然已經診治過……
    古籍上說,蠱蟲離體後,餘毒還會留在體內,昏睡是身體的自我抗爭。
    可他醒了,那也意味著,噬心蠱已經徹底解除。
    “備車,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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