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天造地設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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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片被血色夕陽染紅的刑場上,桃夭的麵容冷若寒冰,雙眼漠然地注視著下方。
    數個人頭逐一落地,看著阮玉竹痛徹心扉,恨不得以死自贖時,她心中積壓多年的怨恨與痛苦,在這一刻終於塵埃落定。
    萬裏晴空忽然烏雲密布,雷聲隱隱。
    圍觀的百姓看著血跡斑斑的地麵,紛紛搖頭,開始散去。
    阮修墨得知她孤身前往這血腥之地,心急如焚,生怕那些深埋於她心底的不堪過往被殘忍地揭開,匆匆趕來。
    遠遠見到她立在高台上,背脊挺直,凜然無畏迎著大作的狂風。
    人在做,天在看,她沒有什麽可怕的!
    阮修墨仿佛也感受到她的決然,迎著風雨走到她眼前,朝高台上的人伸出手,“下來,我送你回去。”
    桃夭垂眸看他,斂去眼底的冷意,莞爾輕笑,“嗯。”
    “前些日子我的人在北地找了幾塊好料,今日能拿到手,你隨我去瞧瞧,看那些順眼就拿回去留著製香。”對桃夭,阮修墨向來慷慨。
    桃夭有些為難搖頭,“我今日答應了他早些回,改日再看吧。”
    阮修墨動作微微一僵,扯唇笑道,“天天膩歪在一起也不覺得悶。去吧去吧,省得你在我的地盤思春,看了辣眼睛。”
    習慣了阮修墨說話的方式,桃夭不以為然瞪他一眼,忽然,她似想起什麽,“今日冰漪該從南地回來了吧,你去東城門替我迎一迎唄。”
    “告訴她,我今日晦氣得很,明天再去看她。”桃夭受傷後,清歡齋一應事宜都交到了竇冰漪手中,南地的水災雖然得到一定的緩解,但還沒全然度過危機。
    竇冰漪發動京都陳的世家貴胄募捐善款,又和桃夭商量後帶頭捐了不少銀兩。
    這次她親自押送賑災銀前往南地,宣帝還命夜湛帶著黑羽軍護送她。
    夜湛在承王府幽禁了幾個月,得知宣帝還願意重用他,感激涕零,二話不說就去了。
    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夜澈清醒後為他求來的。
    “知道了公主殿下,整日拿老子當奴才使喚……”嘴上嘰嘰歪歪地一百個不樂意,腳下卻是順溜地跨上馬。
    “喂,走錯路了!”桃夭看著他離開的方向不對,連忙大喊。
    “我去接洛穎!”阮修墨回頭應了一聲。
    桃夭恍然大悟。
    那是洛穎私塾的方向。
    他這是知道冰漪定然掛念女兒……
    突然,桃夭一拍腦門。
    他說有人從南地給他帶了香料過來,這個人不會就是冰漪吧?
    她有想起大婚那一日,表哥似乎也是跟冰漪一起溜進了浮塵軒……
    這兩人,關係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忽然,她意味深長笑了笑。
    若真是這樣,倒也不錯。
    ……
    東巷十七號內院,洛穎坐在秋千架上玩得歡,喜樂眉開眼笑地在她身後,將秋千蕩得老高,惹來女孩一聲比一聲高亢的尖叫。
    室內,竇冰漪透過半開的窗戶,看著笑容滿麵的女孩,心裏暗暗籲了口氣。
    竇尋領著京畿衛在南地賑災未歸,竇冰漪臨走時不放心洛穎將洛穎留在府裏,便將她托付給了阮修墨。
    在南地收到洛家人問斬的消息時,她就一直擔心洛穎,這才提前了兩日從南地出發回京。
    還好,阮修墨將此事瞞得嚴嚴實實。
    “多謝二公子,將穎兒照顧得這麽好。”
    兩人雖因為桃夭的關係,偶爾會見麵,可像今日這般坐下來,似舊友一樣心平氣和說話,倒是少見。
    竇冰漪打量著四周。
    桃夭住在這裏養傷的時候她也來過好幾次,但都是直接去她的寢室與她說話。
    被阮修墨請到茶室裏,還是頭一回。
    突然,她的視線停留在角落一對精巧的龍形燈籠上。
    燈籠看著有些泛黃,可見有些歲月了,可她還是一眼認出了記憶中熟悉的形狀。
    她參加國公夫人舉辦賞菊宴的那一年,正好的龍年。
    在九穆,龍是至高無上的祥瑞之兆。
    那些寫著燈謎的卷紙,就藏著龍的嘴裏。
    一打開,龍燈就會伸出舌頭。
    見她盯著那對燈籠失神,阮修墨不疑有他笑道,“這是七年前賞菊宴燈謎賽留下的。”
    竇冰漪恍惚站起,走到那對燈籠跟前,撥開其中一隻的嘴。
    “白蛇過江,頭頂一輪紅日。”她默念龍舌上的字跡,整個人似被定住。
    難怪她每次看見阮修墨寫藥方的時候,總覺得,那字跡似曾相識。
    原來……
    “怎麽樣,我出的謎題,厲害吧?”阮修墨有些得意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他沒看見竇冰漪此時的表情。
    見她一動不動,他有語帶譏諷道,“不過啊,別說你當年那歲數,就算是現在的你,肯定也對不上來。”
    “可是那年燈謎賽上,偏就有一名才女對出來了。”
    他嘖嘖兩聲,“當時我就覺得,這才女與我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後來母親每每問我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女子,我便將這兩隻燈籠甩到她眼前,告訴她,隻有對得上我這燈謎的才女,才配得上我阮修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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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母親當時嫌棄的表情,阮修墨笑得直搖扇子,“說來她也算是我的恩人,幫我擋了這麽久的災,我卻至今都不知道那人是誰……”
    “青龍掛壁,身披早點星燈。”紋絲不動的女子忽然輕輕念出了一句。
    “怎麽樣,對得很精彩吧?是不是自愧不如……”他站起身,忽然愣在原地。
    竇冰漪根本沒有打開另一個龍嘴。
    那她怎麽知道裏麵是什麽??
    突然,一個念頭如平地驚雷般在他頭腦裏炸開。
    不是吧!?
    “我問你。”竇冰漪忽然問,“洛京臣,可曾向你借過這兩盞燈?”
    聞言,阮修墨摸著腦袋想了想,卻一點兒記憶也沒有,“應該是沒有的……太久了,我沒留意。”
    洛家提親的時候送來了這句話,說明洛京臣知道她寫了下聯。
    父親應下婚約後,她也曾打聽過,洛京臣確實去過日的賞菊宴。可成婚後,每次她問起關於賞菊宴燈謎是事,他都推說有事,不欲多言。
    還說那句燈謎是他即興之作,沒想到她能對出這麽好的下聯,這都是天意要讓他們走到一起。
    好一個天意!
    阮修墨折扇一收,敲著額頭問,“喂,這對子與你們而言……很重要?”
    他開始腦補,竇冰漪會不會以為是洛京臣寫的上聯,誤會他是個才華橫溢,聰慧過人又英俊瀟灑的美男子,所以才決定下嫁洛家?
    那要是這樣,他可真是造孽咯。
    “哎,我實在沒想到,我的才華一時沒來得及收斂,竟然會誤了你一生,真是罪過,罪過!”
    若說在前一刻竇冰漪有什麽不甘和懊悔,那麽當下這一瞬,她隻想抽出腰間佩劍,在他那張大大咧咧的笑臉上戳幾個窟窿。
    她不僅這麽想,她也這麽做了。
    長劍寒芒熠熠,轉眼而至。
    阮修墨吃了一驚,潛意識彎腰避開,可竇冰漪不依不饒,又是一劍劈下!
    “你瘋了吧女人!”
    他完全沒想到,這個女人可以說變臉就變臉。
    照常理推論,遇到這樣的事,她不是應該狠哭一場,相見恨晚求著與他再續前緣嗎??
    呯!
    昂貴的檀木方桌被劍光削下一個角,劍鋒驚險擦過褲襠,嚇得他臉色青白交接。
    “喂!我看你是女人總讓著你,你別得寸進尺!”
    砰!
    說話間,又是一個桌腳墜地。
    他胯下一涼,汗毛倒豎,急急撐開折扇,擋開她橫掃而來的下一劍!
    “事不過三!老子真要出手了——”
    “公子,不好了!”突然,喜樂火急火燎衝了進來,兩人齊齊定住。
    喜樂喘著粗氣,臉色一片慘白,“洛穎小姐不見了!”
    阮修墨回過神來,“怎麽會不見了?”
    剛剛不是還在門口玩?
    竇冰漪收劍上前,一把揪住喜樂,“到底出什麽事了!?”
    “洛穎小姐突然跑出去說要見一個熟人,小的追過去,可一到轉角人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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