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百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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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花樓看起來毫不起眼,一幢不算是建造精美的小樓。
    可百花樓的名氣,在西河鎮卻是一點都不小。
    邊城的軍伍,官吏,商人,富戶都是這裏的常客。
    梁鬆一到樓下,就有眼尖的老鴇子,扭著圓滾滾的腰身迎了上來。
    “哎呦!”
    嘴唇塗得猩紅的老鴇子,一揚手中的絲帕,嗲聲就道:“這不是梁大爺嗎?您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
    說著,老鴇子用一根胡蘿卜樣的胖指頭,戳了一下梁鬆的腰眼子,壓低了聲音說道:“死鬼,可不湊巧,金鈴兒今天被人包了,還是到老娘的房裏坐會吧!”
    “包了?”
    一臉失望的梁鬆,厭惡地翻了老鴇子一眼,悻悻說道:“你這婆娘,想漲價就明著說,別給老子耍心眼子。”
    “屁話!”
    老鴇子白眼珠子一翻,狠狠剜了梁鬆一眼。
    “老娘何時騙過你?”
    “你還沒騙過老子?”
    梁鬆眼睛一瞪,道:“遠的不說,就上月,拿一個餓得半死的瘟婆娘,棉花蘸著雞血塞裏邊,硬說是生瓜蛋子給我開頭苞,蒙了老子五兩銀子不說,害得老子還差點得了瘟病。”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一個大老爺們還計較這些,真不嫌丟人,老娘都替你害臊。”
    “得了!”
    梁鬆神色一正,擺手道:“錢有的是,快讓金鈴兒準備一下,老子今晚就不回了,到哪兒睡還不是一塊熱炕?”
    老鴇子把嘴一撇,低聲又道:“你個老東西,如何聽不進人話?”
    “就你,嘴裏還能吐出人話?”
    “那好!”
    老鴇子狠瞪梁鬆一眼,把小山似的胸脯一挺,道:“別動不動就錢不錢的,老娘明著告訴你,今晚,老娘陪你暖被窩,不收你一個銅子兒。”
    “可別!”
    梁鬆急了,擺擺手又道:“老子吃鹽輕,就你,能把老子給齁死。”
    “死鬼!”
    老鴇子毫不氣餒,扭了一下肥肉亂顫的屁股,嗲聲又道:“你可是掙到錢了,這口氣也大得能吞天,想當年,你不照樣把老娘這身肉,啃得滿臉的口水不是?”
    此言一出,梁鬆老臉頓時一紅。
    “別扯沒用的,老子今天來,就是奔著金鈴兒來的。”
    看著梁鬆一副油鹽不進的架勢,老鴇子堆起一臉盛開的菊花,把原本不大的一雙眼睛,擠成了一條縫,瞅了眼前的梁鬆片刻,嬉笑道:“老娘這身子,熱時敗火,饑時頂飽,金鈴兒你就別惦記了,今天真的被人包了。”
    看老鴇子的樣子,不像是說謊。
    誰有錢不掙?
    拿謊話來打發客人?
    看到梁鬆猶豫起來,老鴇子手裏的絲帕,在梁鬆的額頭甩了一下,道:“走呀!愣著幹什麽?先到屋裏喝茶暖和暖和,總比站這挨凍肉要好受些吧!”
    他能看上眼的,別人也是喜歡,何況金鈴兒還是百花樓的頭牌,盯上她的人自然就不會少。
    西河鎮,有的是一幫子有錢人。
    這一點,梁鬆是心知肚明的。
    但心裏的這把火,已經被今天那筆飛來的橫財給燒了起來,總不能就這樣敗興而歸吧?
    猶豫之間,梁鬆被老鴇子半拉半扯,進了一間比較僻靜的屋子。
    待梁鬆坐了,老鴇子這才扯著嗓子喊道:“春梅,給大爺倒茶。”
    一陣香風撲麵後,名叫春梅的窯姐兒,已經提著一把茶壺在梁鬆麵前站了。
    “這位爺,就讓妾身伺候您好了!”
    說著,春梅款款上前,給梁鬆麵前的茶碗中,徐徐注入了熱騰騰的茶水。
    這年頭,隻要能拿出糧食和銀子,大把的女人,就能被調教成百花樓的窯姐兒。
    窮人家裏不缺女兒,富戶手中不缺糧食和銀子。
    所以,百花樓選人,那可是顏值第一。
    在這粗布棉襖和白板皮袍為主的邊城,身穿綢緞的窯姐兒,那可是邊城各鎮街的一景。
    這些經曆了各種狎客們狼扯狗咬的女子們,個個已經是應對自如,把南來北往的客人們手拿把掐,糊弄得團團轉。
    像梁鬆這種兜裏有幾個錢就燒包的主,當然是這種地方狠宰一把的肥羊了。
    金鈴兒是什麽人?
    百花樓的老鴇子能輕易放手讓他贖人?
    這女子,可不是從邊城窮苦百姓手中用糧食淘換來的女娃兒。
    那可是家中遭變,被舉家發配到邊城的奴籍女子,再是身份卑微,曾經也是出身地方官宦人家。
    金鈴兒天生一副好嗓子,又彈得一手好琴,就是在內地的青樓,這資本也是文人騷客們爭相把寵的角兒。
    這等女子放在邊城,本身就是鶴立雞群,有著與眾不同的氣質和皮囊。
    那種江南女子特有的肌膚和精致的容貌,更是讓各種狎客們神魂顛倒。
    百花樓擁有這等女子,老鴇子豈是輕易撒手的?
    青樓本就是個銷金窟,喝血吸髓不用刀的地方。
    梁鬆瞅上了金鈴兒,百花樓的老鴇子不把他的銀子吸幹抽盡,那是不會輕易放過這個財神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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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鬼,既然你嫌老娘這身肉膩歪,那麽好了,這百花樓的姐兒們,你隨便挑,老娘今兒不收你半個銅子。”
    一邊給梁鬆拋著眉眼的老鴇子,一邊豪邁地做著承諾,一邊又暗示春梅給梁鬆上手段。
    “這位爺!”
    春梅幾乎是把上半身全壓在梁鬆的一隻肩頭,鼻子吹出的氣讓梁鬆臉上一陣癢癢。
    “您嚐嚐這茶合您的口味不?要是淡了苦了的,妾身再給您燒就是。”
    “茶剛好,喝著暖和就成。”
    梁鬆心不在焉,腦子裏全是金鈴兒那可人的影子。
    兜裏有大把的銀子,那就吃仙桃,誰他娘的還稀罕這些酸梨子爛杏兒的?
    梁鬆一挺腰杆,把那隻被春梅壓得酸麻的肩膀給騰了出來,目光看向老鴇子那張滿月似的大臉,道:“據我所知,金鈴兒很是高傲,一般不答應客人整天包身的?”
    “那要看是誰了?”
    老鴇子輕蔑地一瞥還不死心的梁鬆,身子向前一傾,神秘說道:“有人出錢,讓金鈴兒陪衙門的那位,你說咱開門做買賣的,敢不答應?”
    有人出錢?
    而且還是用來招待衙門的那位?
    能出得起給金鈴兒整天包身銀子的主,招待衙門的那位?
    除了鎮首田誠業,誰還有如此大的麵子?
    想到這裏,梁鬆心頭陡然一驚。
    “你知道是何人出錢?”
    “這個嘛!”
    老鴇子賣了個關子,嘴角一揚,不屑地撇撇嘴,輕蔑說道:“虧你也是個當掌櫃做買賣的人,行規你懂不?”
    是啊!
    作為青樓,是隨便不能泄露客人信息的,何況還是用來巴結大人物的客人。
    “說,老子有的是茶資!”
    梁鬆一咬牙,把一錠十兩的銀子,“啪”一聲就拍在桌麵上。
    “收起來吧!”
    老鴇子不屑地斜瞥梁鬆一眼。
    “老娘說了,今兒的茶資消遣,老娘給你全免,姐兒由你挑,就是點了老娘的卯,老娘也樂意陪著你老東西。”
    話說到這份上,梁鬆更是坐不住了。
    有人攀上田誠業,那擺明了就是生意上的事,眼下泰豐糧行被查,盯上糧食經營的人可不少。
    再是自己和泰豐糧行的掌櫃宋貴不和,況且宋貴是已經死了,
    但這攤子買賣,那可是周敬堂的。
    作為周敬堂放在明麵上的掌櫃,他如何不能警惕呢?
    “玉蘭,就當我老梁求你了,誰如此大方包了金鈴兒?這你得告訴我老梁啊!”
    梁鬆態度瞬間的轉變,老鴇子笑得是更歡了,伸出一根胡蘿卜一樣的指頭,故作嬌羞地一點梁鬆的額頭,嗲聲說道:“不喊肥婆娘啦?還記得老娘的名字叫玉蘭?”
    說罷,又是戳了梁鬆一指頭,嗲聲嗲氣地又道:“算你還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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