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金屋藏‘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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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佳悅剛想罵他一句“神經病”,卻見沈耀陽直愣愣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戲謔和慵懶的桃花眼,此刻卻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樣,眼神直勾勾的,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灼熱。
    孫佳悅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
    濕透的碎花襯衫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剛剛開始發育的玲瓏曲線,在鄉下姑娘中,確實算是惹眼的。
    但此刻,這種目光讓她感到極度的不適和憤怒。
    “看什麽看!”
    “流氓!”
    孫佳悅的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聲音都尖厲了幾分。
    沈耀陽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依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緊接著,孫佳悅就看到一絲殷紅的液體,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慢慢地、慢慢地淌了下來。
    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
    鼻血?
    他竟然看著她流鼻血了?
    孫佳悅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啪”的一聲,徹底斷了!
    “沈耀陽!你個臭流氓!死變態!”
    她氣得渾身發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
    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孫佳悅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怒火攻心之下,她也顧不上什麽淑女形象了,隨手抓起腳邊的一把濕泥,就朝沈耀陽那張還帶著幾分懵懂和驚豔的俊臉狠狠砸了過去!
    “我讓你看!我讓你流鼻血!”
    “啪嘰!”濕泥糊了沈耀陽半邊臉。
    他似乎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和鼻子下麵還在流淌的溫熱液體,眼神裏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又帶上了那股子痞勁兒。
    “喂,孫佳悅,你講不講道理,這能怪我嗎?”
    “怪你!就怪你!”孫佳悅此刻哪裏還聽得進任何解釋,她隻覺得胸腔裏的怒火越燒越旺。
    她彎腰又在地上摸索,摸到一塊巴掌大的鵝卵石,冰涼堅硬的觸感讓她稍微冷靜了一秒,但隨即更洶湧的怒氣淹沒了她。
    “你去死吧!人渣!”
    她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石頭狠狠地朝著沈耀陽丟了過去!
    這一次,沈耀陽沒有躲。
    或許是沒反應過來,或許是沒想到她會真的下這麽狠的手。
    那塊石頭帶著破風聲,不偏不倚,正中他的額角!
    “咚!”一聲悶響。
    “哎喲!”
    沈耀陽痛呼一聲,高大的身軀猛地晃了一下,隨即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直挺挺地往後倒了下去。
    那聲悶響和沈耀陽倒地的身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熄了孫佳悅所有的怒火。
    她站在原地,手裏似乎還殘留著鵝卵石冰涼堅硬的觸感,腦子裏卻“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死了?
    不會吧?
    她……她殺人了?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一般在她腦海中炸開,嚇得她渾身一個激靈,手腳冰涼。
    前世身為金融精英,她叱吒風雲,什麽大場麵沒見過,可現在,她隻是一個剛剛穿越過來,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孫佳悅!
    她不想惹事,更不想手上沾上人命!
    “喂!沈耀陽!”
    孫佳悅的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河邊寂靜無聲,隻有潺潺的流水聲,和她自己越來越響的心跳聲。
    他一動不動,像是真的……
    孫佳悅再也顧不上什麽男女大防,也顧不上自己還濕淋淋的狼狽模樣,幾步就衝到了河邊。
    沈耀陽半個身子還浸在淺淺的河水裏,額角上那抹刺眼的紅,混著泥水,看起來格外駭人。
    “沈耀陽,你別嚇我!”
    她蹲下身,伸手想去探他的鼻息,手指卻抖得不成樣子。
    “你……你不會真被我砸死了吧?”
    這要是真出了人命,她還考什麽大學,還回什麽巔峰!怕是下半輩子都得在牢裏過了!
    不行!
    孫佳悅咬了咬牙,心一橫,也顧不上他身上的泥水和濕透的衣服,雙手抓住他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往岸上拖。
    “起來!你給我起來!”
    沈耀陽人高馬大,渾身濕透了更是沉得像頭死牛。
    孫佳悅咬緊牙關,臉憋得通紅,額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了。
    腳下的河灘又濕又滑,她好幾次都差點跟著滑倒。
    “媽的,平時看著挺瘦,怎麽這麽沉!”
    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使勁。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求生的本能激發了她身體裏的潛能,她竟然真的硬生生將沈耀陽從河水裏拖拽了上來,扔在了相對幹爽的草地上。
    “呼……呼……”
    孫佳悅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感覺自己兩條胳膊都快斷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因為用力而微微發顫的雙手,又看了看躺在一旁不省人事的沈耀陽。
    這家夥,少說也有一百三四十斤吧?
    她……她居然能把他拉上來?
    孫佳悅有些不可思議。
    她這副身體,好像比她想象的要強壯得多啊!
    在孤兒院時,為了不被欺負,她也經常鍛煉,但絕對沒有這麽大的力氣。
    看來,這原主雖然是個苦菜花,但這身板,倒是養得不錯。
    “嘖,這力氣,”孫佳悅喘勻了氣,抹了把臉上的汗珠和水珠,心裏默默嘀咕,“還真是得好好謝謝你啊,原主。”
    要是擱在前世那副天天坐辦公室、缺乏鍛煉的身體,今天怕是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小子在水裏泡著了。
    孫佳悅喘勻了氣,抹了把臉上的汗珠和水珠,低頭看著昏迷不醒的沈耀陽。
    這家夥,總不能就這麽扔在這兒吧?
    萬一真出點什麽毛病,她可擔待不起。
    “算我倒黴。”
    她嘟囔一句,俯下身開始在他濕透的口袋裏摸索。
    “找找看有沒有什麽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很快,她從他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被水泡得有些發皺的深藍色塑料皮小本子。
    學生證。
    翻開一看,照片上是沈耀陽,眼神桀驁,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痞笑,比現在這副死狗樣可精神多了。
    姓名:沈耀陽。
    家庭住址:青溪鎮建設路118號。
    “建設路?”孫佳悅眼睛一亮。
    那條路她知道,離這裏不遠,就在鎮子中心那塊兒,騎自行車也就十來分鍾的事。
    “算你小子運氣好。”
    她把學生證揣進自己兜裏,心想著總得把人弄醒。
    “喂!沈耀陽!”她推了推他。
    沒反應。
    “沈耀陽,醒醒!”她又加重了力道。
    還是沒反應。
    孫佳悅有點不耐煩了,這小子是豬嗎?這麽能睡!
    她抬起手,對著他那張還算俊俏的臉——
    “啪!”
    清脆的一聲響。
    沈耀陽眉頭皺了皺,似乎有了一點反應。
    “有門兒!”
    孫佳悅精神一振,揚手又是一巴掌。
    “啪!”
    “唔……”沈耀陽終於發出了一聲含糊的呻吟,眼皮顫動了幾下。
    “醒了沒?沒醒我再來幾下!”孫佳悅威脅道,手已經高高揚起。
    “別……別打了……”沈耀陽的聲音沙啞虛弱,帶著一絲剛睡醒的迷蒙,“頭……頭疼……”
    他緩緩睜開眼,眼神還有些渙散,看到孫佳悅放大的臉,似乎愣了一下。
    “孫佳悅?”
    “不然呢?你以為是哪個仙女姐姐下凡來救你了?”孫佳悅沒好氣地懟了一句。
    沈耀陽費力地撐起半個身子,額頭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他伸手摸了摸,嘶了一聲。
    “你……你打我?”他看著她,眼神裏帶著一絲控訴和不敢置信。
    “我不打你你現在還在水裏泡著呢!趕緊起來,我送你回家!”孫佳悅不耐煩地催促。
    “回家?”沈耀陽似乎還沒完全清醒,“我……我自己能回。”
    他搖搖晃晃地想站起來,結果腿一軟,又差點摔倒。
    孫佳悅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眉頭皺得更緊:“就你這樣?走到半路再暈倒了,我還得回來撈你!”
    “我說了,我送你回去!”她語氣強硬,不容置喙。
    沈耀陽被她吼得一愣,看著她不容反駁的眼神,不知怎麽的,那些反抗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哦。”他悶悶地應了一聲。
    孫佳悅把他的一條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幾乎是半拖半扶地帶著他往自行車那邊走。
    “你家建設路118號,對吧?”
    “嗯。”沈耀陽的聲音依舊沒什麽力氣,大部分重量都壓在了孫佳悅身上。
    孫佳悅咬了咬牙,心想這小子看著瘦,怎麽還是這麽沉!
    “你自己也用點力行不行!”
    “頭暈……”沈耀陽小聲嘟囔。
    孫佳悅翻了個白眼,但也隻能認命地扶著他。
    兩人一瘸一拐,或者說,孫佳悅費力地支撐著搖搖欲墜的沈耀陽,終於挪到了建設路。
    這條路孫佳悅有些印象,是鎮上比較繁華的一條街道,兩旁都是些店鋪和單位的家屬樓。
    “118號……118號……”她一邊走一邊尋找門牌。
    “前麵,左拐。”沈耀陽有氣無力地指了指。
    孫佳悅依言扶著他拐進一個小巷子,巷子不深,走到頭,眼前豁然開朗。
    然後,她就愣住了。
    眼前,赫然出現了一棟……小洋樓?
    兩層高,帶著一個小巧的院子,院子裏種著些花草,雖然此時天色已晚,看不太真切,但那精致的鐵藝大門和在周圍一片低矮平房襯托下顯得格外“鶴立雞群”的建築,還是讓孫佳悅目瞪口呆。
    這……這是八零年代的小鎮?
    這……這是那個學校混子沈耀陽的家?
    她以為會是什麽破舊的小平房,或者最多是家屬樓裏的一個單元。
    可眼前這個,分明就是個獨門獨院,帶著花園的小——別——墅!
    孫佳悅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她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向沈耀陽。
    “這……這是你家?”
    她聲音都有些發飄。
    沈耀陽似乎對她的驚訝習以為常,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從口袋裏摸索著鑰匙。
    孫佳悅看著他熟練地打開那扇漂亮的鐵藝大門,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她這是……把一個隱藏的富二代給打了?
    不對,人設裏說他是首富的私生子,被藏在這裏……
    原來“藏”是這麽個藏法?
    這哪裏是藏,這分明是金屋藏“嬌”……呸,金屋藏“少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