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詭異石碑(兩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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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擂擊,沉悶的爆響撕裂了深淵的死寂。伴隨著四濺的碎石,一頭形貌猙獰的魔物悍然破土而出!
它龐大的身軀猶如一頭披覆著玄鐵重甲的巨鱷,三丈有餘的體長帶著沉甸甸的壓迫感。
短促卻異常粗壯的四肢支撐著布滿漆黑連片鱗甲的身軀,每一片鱗甲都仿佛由最深邃的夜凝聚而成,邊緣銳利,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硬的幽光。
這鱷形巨魔破土而出的凶威尚未徹底釋放,變故已在電光石火間降臨!
一股森然寒意,毫無征兆地自其體內中爆發!
隻見無數細密的、閃爍著幽藍色澤的冰晶憑空凝結,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以超越視覺捕捉的速度,瞬間爬滿了魔物龐大的軀體。
從粗壯的四肢末端,到覆蓋著厚重鱗甲的背脊,冰晶瘋狂蔓延、交織、增厚,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脆響。
整個過程迅疾得如同時間被凍結了一幀,僅僅不到一次呼吸的間隙,那頭前一瞬還凶焰滔天的巨魔,已然化作一座保持著撲擊姿態的巨大冰雕!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猛然炸響!
隻見一道漆黑雷光,魔獸的身體脆弱得如同琉璃。伴隨著驚天動地的轟鳴,整座巨大的冰雕由內而外轟然炸裂!
刹那間,無數大小不一的銳利冰屑,裹挾著尚未消散的刺骨寒氣與爆裂的能量碎片,如同萬千淬毒的飛鏢,以冰雕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激射迸濺!
破空之聲尖銳刺耳,方圓數十丈內的嶙峋怪石、枯敗魔植,瞬間被洞穿、切割,留下密密麻麻的孔洞和劃痕,地麵更是鋪上了一層閃爍的冰晶碎末。
張鐵神色淡然,手指間正撚著一枚約莫雞蛋大小的晶體。
這晶體通體呈現出一種深邃的暗紅,仿佛凝固的汙血,卻又在內部流轉著難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生命能量,絲絲縷縷暗金色的紋路在晶體核心若隱若現,正是他此行的目標,真魔血晶。
他指尖微微用力,感受著血晶內蘊含的磅礴卻又混亂駁雜的能量波動,銳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法器,在晶體表麵一寸寸掃過,辨析著其純淨度與可能潛藏的魔念烙印。
數息之後,他才手腕一翻,將其收入了儲物戒指那穩定而深邃的空間之中。
收起血晶,張鐵的目光並未過多停留在這片狼藉的戰場。
他習慣性地用神識掃過四周,確認再無潛藏的威脅後,便邁開腳步,步伐沉穩而堅定,繼續朝著這片被濃鬱魔氣籠罩的真魔淵更深處行去。
仿佛方才那場短暫的遭遇,意外地叩開了此地的某種“饋贈”之門。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張鐵的好運似乎接踵而至。
幾乎每隔一段不長的時間,他那敏銳的神識或目光,便能捕捉到真魔血晶那獨特而誘人的能量波動。它們或藏匿於嶙峋怪石的縫隙深處,或被半掩在汙濁的泥沼邊緣,甚至偶爾會直接暴露在相對開闊的地麵上。
這些晶石的體積差異極大,小者僅有拇指般玲瓏,內蘊的能量相對溫和;大者則如成人拳頭。
當然,這條“好運之路”並非坦途。
真魔淵的凶險,在於其無處不在的魔物窺伺。
張鐵又數次遭遇了形態各異、氣息凶戾的深淵魔物。
然而,在張鐵麵前,這些魔物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紛紛化作飛灰。
時光在這不見天日的深淵中悄然流逝,一個多月轉瞬即過。
當張鐵的腳步最終在一片相對開闊、魔氣卻濃鬱的區域停下時,他眼前的景象讓他深邃的眼眸微微一凝。
前方約十餘丈開外,矗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巨大石碑。
這石碑通體呈現一種曆經無盡歲月的沉暗墨色,材質非金非石,表麵布滿了被歲月和魔氣侵蝕的痕跡。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碑之上並非鐫刻著文字,而是布滿了無數道繁複玄奧到令人頭暈目眩的紋路!
這些紋路深深淺淺,曲曲折折,層層疊疊,如同活物般彼此交織、嵌套、盤旋,構成了一幅龐大到覆蓋整個碑麵的立體圖案。
它們有的粗如兒臂,深深嵌入碑體;有的細若發絲,閃爍著微不可察的黯淡光暈。
張鐵負手而立,目光如電,仔細審視著石碑上每一寸細節。
以他廣博的見識和對陣法的精深造詣,幾乎瞬間就做出了判斷——這絕非尋常封印!
其複雜程度遠超他以往所見,這至少是一座達到了八階、甚至可能觸摸到九階邊緣的、失傳已久的遠古封印大陣!其核心所禁錮的存在,其層次恐怕難以想象。
張鐵粗略估算,儲物戒指中堆積的真魔血晶,總量已然接近百斤之巨。
這份收獲,張鐵已經很滿意。
“人族……”
一道聲音,毫無阻礙、直接刺入張鐵的識海深處!
“……你想長生嗎?”
張鐵渾身一震!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直衝頭頂!
十幾息的時間在死寂中流過,張鐵的神識反複掃蕩,卻如同石沉大海,捕捉不到任何生命或神魂的波動!
對方竟能完全隱匿於他的感知之外?這詭異的情形,讓張鐵心中的驚駭非但沒有平息,反而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麵,漣漪不斷擴大。他表麵不動聲色,肌肉卻已悄然繃緊,體內雄渾的力量如同蓄勢待發的火山。
“你看不到我……”清冷的女聲再次直接在他識海中響起,“隻需……將你的精血,滴在這塊石碑之上……我便可以……給你更多……那種黑色的晶石……”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也為了增加誘惑的籌碼,就在女子話音落下的瞬間,石碑一側那陡峭、布滿風化痕跡的漆黑山壁,毫無征兆地發出一聲悶響!
“砰!”
一塊足有成年男子頭顱大小、通體暗紅、內部血絲紋路流轉的巨大真魔血晶,竟從山壁上崩落下來,砸在下方布滿碎石的地麵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激起一片塵土。
張鐵的目光瞬間鎖定在那塊巨大的血晶上。他眼中精光一閃,並未貿然上前,而是右手隔空一抓!
一股無形的磅礴吸力瞬間產生。
頭顱大小的真魔血晶如同被一隻無形大手攫住,淩空飛起,穩穩地懸停在張鐵麵前一尺之處。
他仔細端詳著這塊巨大的晶石,指尖縈繞著一層淡金色的微光,小心翼翼地探查著晶石內部。確定沒問題後,張鐵揮手將其收進了儲物戒指。
收起真魔血晶,張鐵卻再次陷入了沉默,他完全沒有開口回應或交流的意思。
“怎麽?”女子那清冷的聲音再次在識海中響起,這一次明顯帶上了一絲焦躁與不滿的波動,“我都……如此表示誠意了……你難道……還不信任我?”
“哼!”
“精血……此等性命交修之物,關乎道基根本,何其重要!”
“古往今來,多少陰邪歹毒的秘術禁法,皆是以他人精血為引,行那奪魂控魄、咒殺煉魂的勾當!區區一塊……價值稍高的石頭罷了……”張鐵刻意加重了“石頭”二字,充滿了輕蔑,“就想引我張鐵滴落精血?當真是……可笑至極!”
過了數息,那帶著奇異魅惑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語氣似乎緩和了一些,提出了新的“交易”:
“不如……這樣……”女子的聲音帶著一種循循善誘的味道,“我再予你……十塊……與方才一般大小的晶石……你無需滴落精血……隻需……將手掌……貼在這石碑之上……注入些許你的神力……即可……”
“事成之後……我再予你……同樣大小的……十塊晶石……你看……如何?”
張鐵聞言,臉上的譏諷之色似乎淡去了一些。
“好,我答應你。”
隨著他話音落地,如同得到了指令。
“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密集的、如同重物墜地的悶響接連不斷地從石碑一側的山崖上傳來!
這一次,整整十塊頭顱大小、散發著濃鬱魔能波動的真魔血晶,如同下餃子般從陡峭的山壁上滾落下來!
其中好幾塊甚至直接砸落在石碑前方的空地上,距離石碑底座不過數尺之遙。
張鐵見此情景,再次抬起右手,隔空一攝。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卷過,將那十塊散落的巨大真魔血晶盡數卷起,淩空攝到身前,隻略作掃視,便悉數收入了儲物戒指之中。
做完這一切,張鐵沒有半分猶豫,更沒有如女子所願走向石碑。他甚至連看都沒再看石碑一眼,直接轉身,邁開步子,就要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步伐沉穩而決絕,沒有絲毫留戀。
“道友!”識海中,那女子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驚愕、不解和再也無法掩飾的急切,“你這是為何?!”
張鐵腳步一頓,微微拱手,動作隨意:“多謝閣下‘慷慨’饋贈的這些晶石。張某……就先走一步了。”
說完,再不停留,身形一晃,便已出現在數丈之外,轉眼間身影就變得模糊。
“你……!”
“言而無信之徒!卑鄙!!”
“人族……果然……依然是如此……卑鄙無恥!!”
“卑劣的人族……你逃不掉……!!”
身後,那女子氣急敗壞、充滿怨毒與詛咒的尖厲嘶吼,如同附骨之蛆,瘋狂地湧入張鐵的識海,一聲比一聲高亢,一聲比一聲惡毒。
然而,張鐵對此充耳不聞,身形沒有絲毫停頓,反而將速度催動得更快。那惡毒的咒罵聲隨著他距離石碑越來越遠,也如同被拉長的劣質絲線,漸漸變得模糊、斷續,最終徹底消散在身後濃鬱的死寂魔氣之中,再也聽不分明。
張鐵心中默默計算著時日。進入這真魔淵,確實已有不短的時日。如今真魔血晶,已然收獲遠超預期。
是時候離開了。
他收斂心神,將遁速提升到極致,循著來時的記憶,在錯綜複雜的深淵地貌中急速穿行。
就在張鐵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重重魔氣與嶙峋怪石之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石碑周圍那幾乎凝固的、濃鬱得化不開的魔氣,忽然如同活物般微微扭曲了一下。緊接著,那清冷、飄渺,此刻卻充滿了陰冷、怨毒與一絲得意詭笑的女聲,再次幽幽響起,回蕩在這片死寂的空間,仿佛在對空氣自語:
“哼……天真……”
“真以為本聖祖的血脈之力是那麽好拿的嗎?”
那聲音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好好煉化吸收吧盡情地享用吧”
“待到那源自本源的魔念在你體內生根發芽徹底侵染你的神魂將你化為隻知嗜血與服從的行屍走肉……”
“到時候淪為本聖祖的……魔傀……”
“你還不是要乖乖回到此地跪伏於這石碑之下”陰冷的笑聲在魔氣中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笑聲漸歇,那聲音似乎又想到了什麽:
“之前喚醒的那個‘鬼童’的氣息怎麽直到現在都還未靠近此地?”
“這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而此刻,對石碑處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的張鐵,正以最快的速度沿著記憶中的安全路徑向外飛遁。
與來時步步驚心、需要不斷清理攔路魔物不同,歸途出乎意料的順暢。或許是那百斤真魔血晶的“誘餌”作用暫時消失,或許是魔物們懾於他之前展現的雷霆手段,一路之上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阻礙。
憑借著強大的修為和精準的記憶,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他便已穿越了真魔淵那層層疊疊、險惡萬分的區域,重新回到了被稀薄天光照亮的地表。
然而,就在他雙足踏出真魔淵那如同巨獸之口的深淵裂隙,重新感受到外界情形的時候。
一股源自神魂深處的、極其微弱且極度不穩定的聯係,如同風中殘燭般猛地跳動了一下。
張鐵臉色瞬間一變。
真魔淵深處蘊含著強大隔絕與侵蝕之力的特殊魔氣,如同最厚重的屏障,在他身處淵底時,完全切斷了他與外界靈寵“粉骨”之間的神魂契約聯係!
此刻,他重返地麵,契約的通道驟然重新連接,傳遞來的卻是粉骨那如同即將燃盡的燭火般飄搖欲熄的生命之火!
契約的聯係時斷時續,微弱得如同遊絲,傳遞來的感知模糊不清,卻無比清晰地指向一個事實——粉骨正遭受著難以想象的重創,生命本源在飛速流逝,那維係著彼此的神魂契約紐帶,已然脆弱到了極致,隨時都可能徹底崩斷!
這……這分明是粉骨瀕臨死亡、魂飛魄散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