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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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鐵此刻終於明悟傳送出現偏差的根源。
    以他堪比大乘修士的神識強度,本不該在空間坐標上出現分毫差錯。更不必說靈紋鐫刻時他親自以神識反複校驗過數遍,陣盤啟動時的靈力流轉也渾圓無瑕。
    當視線觸及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時,他心頭恍然掠過一道明悟。
    自己修煉巫術,本身就是身具大氣運之人,所以這是天意如此,要他在離開人族疆域之前,徹底了結與宴長老這段因果。
    “怎麽,這就嚇破膽了?”宴長老淩空而立,寬大的袖袍在血色沙漠的熱風中獵獵作響,嘴角噙著毫不掩飾的譏誚,“大祭司,勞煩您封鎖周邊空間,免得此獠又施展空間神通逃之夭夭。至於其他的...交給我便是。”
    身披暗紅祭袍的大祭司緩緩抬起枯瘦的右手,整片天地的光線驟然扭曲:“放心,在我的血沙領域內,就算是大乘修士也要費些功夫才能破開空間。”
    二人的對話在領域之力作用下產生重重回音,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同時低語。
    張鐵卻在這時不急不緩的看著兩人打量了一番。
    “說完了?”他的聲音平靜得令人心悸,“那我動手了。”
    話音未落,張鐵右手已然握拳。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沒有毀天滅地的威壓,隻有一縷縷黑色雷光在指縫間流轉,深邃的黑色仿佛能吞噬世間一切光亮。
    就在拳頭打出的刹那,整片血色沙漠的時間長河突然斷流。
    領域內飄揚的血沙定格在半空,大祭司祭袍翻飛的褶皺凝固如雕塑,宴長老臉上譏誚的笑容僵在嘴角。唯有張鐵拳頭上纏繞的黑色雷光,化作一道跨越空間的死亡洪流。
    “噗——”
    輕微的穿透聲響起時,宴長老的瞳孔才猛地收縮。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見自己胸口不知何時多了個頭顱大小的空洞。邊緣處黑色電芒跳躍,血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虛無。
    他想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軀從傷口處開始崩解。
    “轟!”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鳴,宴長老的肉身徹底炸裂成漫天血霧。
    一道黑光從爆散的血肉中激射而出,瞬息間已出現在大祭司身後。
    那是個通體漆黑的元嬰,麵容與宴長老一般無二,隻是此刻寫滿了驚駭欲絕。元嬰的小手死死抱著一塊黑色木牌,無數細密的雷紋正瘋狂湧入牌中。
    張鐵微微蹙眉。
    方才那一拳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同時調動了混沌神雷與極寒冰魄兩種法則之力,通過世界法則之力為媒介,強行轉化為時間法則和空間法則之力。
    這等逆天手段的代價,便是他這等堪比真靈的強悍肉身,都在一瞬間被抽走近三成氣血。若是尋常合體修士,隻怕尚未傷敵,自己就要先被吸成幹屍。
    “幫我殺了他!什麽條件我都答應!”宴長老的元嬰終於從極致的恐懼中回過神,聲音尖利得扭曲變形,“他方才那招消耗定然極大,此刻正是虛弱之時!”
    大祭司緩緩轉身,臉上驚疑不定的神色在轉身過程中漸漸柔和,最後化作春風般和煦的微笑:“宴長老既然是我夜叉族貴客,老夫自然要保你周全。你且放心,我定會......”
    話音未落,一道血光突然從大祭司口中噴出。
    血光見風即長,化作無數細密符文,瞬間將宴長老的元嬰裹成個血色光繭。
    還不等元嬰掙紮,一個造型古樸的血色圓環憑空浮現,環身刻滿猙獰鬼首,精準地套在光繭之上。
    “大祭司!你這是何意?!”元嬰在圓環中左衝右突,卻始終無法掙脫束縛,聲音中已帶上絕望。
    大祭司臉上的笑容漸漸冷去:“你來我夜叉族境內挑撥離間,妄圖破壞我族與人族萬年交情,其心當誅!”
    血色圓環驟然收縮,刺耳的碎裂聲接連響起。
    元嬰小人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嘶吼,便在環力碾壓下化作點點黑芒,徹底消散在虛空中,隻剩下那塊黑色木牌懸浮在虛空之中,隨後嗖的一聲沒入大祭司手中消失不見。
    隨著宴長老神魂俱滅,四周景象如水波般蕩漾起來。血色沙漠緩緩褪去,二人重新出現在夜王城上空。
    下方城池依舊繁華喧囂,仿佛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交手從未發生。
    “老夫忝為夜叉族大祭司,不知道友如何稱呼?”大祭司拱手,姿態謙虛。
    “張鐵。”報上姓名時,張鐵的目光淡淡掃過下方某條街道。
    就在剛才,他敏銳地感知到一股隱晦卻強大的神識從那個方向掃過,其強度竟遠在他之上。
    大祭司似乎渾然未覺,依舊笑容可掬:“原來是張道友。道友若是不急,不妨到寒舍小坐,讓老夫略盡地主之誼。若是有什麽需要夜叉族效勞的,也但說無妨。”
    張鐵在心中暗歎。
    這便是修仙界亙古不變的鐵律,實力為尊。
    前一刻還在與宴長老聯手對敵,轉眼就能痛下殺手。
    雖說他自己也非什麽正人君子,但對這等翻臉如翻書的行徑,終究難以產生半分好感。更何況此刻身處他人地盤,方才又消耗頗巨......
    “多謝道友好意,可惜張某確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張鐵抱拳還禮,周身黑光湧動間已化作遁光遠去,不過三兩息工夫,便消失在天際盡頭。
    大祭司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將已到嘴邊的客套話又咽了回去,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許久,他才輕輕舒了口氣,整個人才放鬆下來。
    “宴道友,莫怪老夫心狠。”
    大祭司低聲自語,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偏偏在此人麵前顯露與我的交情。大王正處在衝擊瓶頸的關鍵時刻,此人又同時精通時空兩道法則,頗為難纏,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隻好委屈你了。”
    他袖中的右手不自覺地摩挲著一枚血色玉佩。
    方才張鐵出手的瞬間,這枚傳承自上古的護身靈寶竟發出瀕臨破碎的哀鳴。那是隻有在麵對足以威脅性命的攻擊時才會出現的征兆。
    “是,大王!”大祭司此時突然收到夜叉王傳音,臉色一正,恭敬回答道,隨後身形迅速淡去,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