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闕華農機廠回來，周宇馬不停蹄，當晚就直接給華東軍工廠的彭山打了個電話。
    “老彭，是我，周宇。”
    “喲，周大院士，稀客啊。”電話那頭，彭山心情不錯。
    “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又有什麽好東西要關照我們？”
    “好事是有，不過……得讓你出點血。”周宇嘿嘿一笑。
    “出血？啥意思？”彭山有點警惕。
    周宇就把闕華農機廠遇到的困境，以及自己想搞軍民融合試點的想法，簡單跟彭山說了一遍，最後提出要求：
    “……所以呢，我想借你們廠裏幾台閑置的高精度機床用用，幫那個小廠代工一批拖拉機的核心零件。放心，錢會照付的。”
    “啥玩意兒？”
    彭山一聽就炸了，“用我們軍工廠的高精度機床……去給拖拉機做零件？”
    “周宇你小子是不是瘋了？你知道那機床開機一次成本多高嗎？你知道損耗多大嗎？那幾台拖拉機賣的錢，夠不夠付機床折舊費都不好說。”
    “你這是敗家，赤裸裸的敗家。”
    “老彭，別激動嘛。”周宇不慌不忙，“眼光放長遠點。這叫民用技術孵化，用咱們軍工的技術優勢，幫扶一下有潛力的民營企業，帶動地方經濟發展，這也是為國家做貢獻嘛。”
    “再說了，就當是……提前練練兵，為以後更大規模的軍轉民做準備。”
    彭山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顯然還在消化周宇這套歪理。
    最後，他沒好氣地罵了一句：“行了，算我說不過你。機床可以給你用，但下不為例。還有，加工費一分不能少。”
    “得嘞，謝了老彭。”周宇目的達成，美滋滋地掛了電話。
    搞定了代工的事，周宇又拿出闕華給他的那份農用拖拉機的設計圖紙，仔細看了起來。
    結果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這……這設計也太粗糙了吧。”周宇忍不住吐槽，“好多地方考慮都不周全，零件尺寸標注也不夠精準，公差範圍更是大得離譜。”
    “怪不得做出來的東西老出毛病。”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鉛筆，開始動手修改優化。
    一邊改一邊嘀咕：“真是活久見。老子前世今生，搞了兩輩子飛機坦克，沒想到現在還得給拖拉機畫圖紙。”
    ……
    第二天一早。
    周宇帶著連夜優化好的圖紙，再次來到了闕華農機廠。
    闕菲顯然已經從弟弟那裏得到了消息，早早就在門口等著了，看到周宇，臉上笑開了花：“周大院士，您真是我們姐弟倆的大恩人啊。”
    周宇笑了笑，直接把圖紙遞給了旁邊的闕華：“這是我優化過的核心零件圖紙，你看看。按照這個標準加工，保證沒問題。”
    闕華接過圖紙，低頭一看，整個人瞬間就呆住了。
    圖紙上的設計極其精妙，考慮周全，更讓他震驚的是那些標注的尺寸精度和公差要求……
    那哪是拖拉機零件的標準啊，簡直……
    簡直跟他偷偷看過的，某些戰鬥機零件圖紙，一個級別了。
    “周……周院士……”
    闕華拿著圖紙的手都在抖，“這……這精度要求……是不是……太高了點？咱們這是造拖拉機，不是造飛機啊。”
    聽到闕華那句“不是造飛機”，周宇樂了，聳了聳肩，語氣平淡地說道：“不好意思，讓你猜對了。”
    “我的本職工作，還真是造戰鬥機的。”
    闕華：“……”
    闕菲：“……”
    兩人直接被周宇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噎住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造戰鬥機的院士，親自來給拖拉機畫零件圖？
    這……這跨度也太大了點吧。
    回過神來，闕菲臉上那股子潑辣勁兒收斂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
    她對著周宇深深鞠了一躬：“周院士，大恩不言謝。您對我們姐弟倆，對這個廠子的恩情，我們記下了。”
    隨即，她卻又搖了搖頭，語氣堅定：“但是，軍工廠代工這事……還是算了吧。”
    “嗯？”周宇有些意外，“為什麽？擔心成本？”
    “不是成本的事。”闕菲咬了咬嘴唇，眼神有些複雜，“我不能……讓您因為我們家的私事，去動用國家的軍工資源。這是以公謀私，傳出去對您影響不好。”
    她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但在這方麵，卻有著自己的底線和原則。
    周宇看著她那認真的樣子，笑了笑，安慰道：“闕隊長，你想多了。什麽叫以公謀私？軍用技術來源於民用，最終也要服務於民用。”
    “軍工和民工，本來就是同根同源，互相促進的。我這次幫你，也是想探索一條軍民融合的路子，這本身就是利國利民的好事，談不上什麽以公謀私。”
    闕菲聽著周宇這番話，沉默了。
    道理她懂，但心裏那道坎，還是有點過不去。
    她不再跟周宇爭論，而是把弟弟闕華拉到了一邊，低聲交代著什麽。
    周宇看到了她們姐弟倆的小動作，但也沒多問。
    他走到車間裏那幾台老舊的機床前，開始仔細觀察，準備先動手把這些老家夥的狀態摸清楚，看看能不能榨出點剩餘價值來。
    ……
    與此同時，省城，中蘇友好農機廠。
    那個之前被闕菲罵走的毛熊副廠長伊萬，正一臉不屑地聽著手下的匯報。
    “……那個叫周宇的年輕人，今天又去闕華農機廠了。”
    “聽說……是想幫他們調試那幾台破機床。”手下匯報道。
    “調試機床？”
    伊萬嗤笑一聲，端起桌上的伏特加喝了一口，“就憑他？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還想跟我們鬥？簡直是螳臂當車，垂死掙紮。”
    旁邊一個狗腿子模樣的助手湊趣道：“廠長說的是。我看那個闕華廠，不出半個月，肯定得乖乖來求咱們收購。”
    “要不要……咱們再派人去那邊……搞點小破壞？”助手做了個手勢。
    “沒必要。”伊萬擺了擺手，臉上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讓他們折騰去吧。”
    “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折騰出什麽花樣來。垂死掙紮的樣子，才更有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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