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丁秋老爺子的話，周宇沉默了片刻，臉上卻看不出太大的波瀾。
    他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我明白丁老您的意思。國家既然下定決心要搞芯片，那就必須保證進度和成功率。”
    “如果我這次修複失敗了，那這台光刻機……恐怕也隻能交給羅愛國和那個羅森去折騰了。”
    “畢竟，他們手裏有現成的，完好的核心部件。”
    這是最現實的選擇，也是最無奈的選擇。
    “那個羅愛國，”周宇想了想，問道，“丁老，您了解他嗎？他技術水平怎麽樣？”
    丁秋聽到這個名字，臉上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不屑和厭惡：“羅愛國？”
    “哼，當年我們搞光刻機項目的時候，他也就是個不起眼的小組長。技術嘛……有點小聰明，也肯鑽研，但天賦也就那樣了。”
    “不過，他這人特別會投機取巧，會來事兒，很得上級領導的‘賞識’，所以後來也負責了幾個不大不小的項目。”
    他頓了頓，總結道：“總的來說，技術有那麽一點，但人品……很差。”
    “是個典型的投機分子。”
    周宇聽了，心裏大概有數了。
    看來丁老對這個羅愛國，怨氣不小啊。
    “行了，丁老，我知道了。”周宇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堅定，“別的事先不管了。咱們……開始吧。”
    他穿上特製的無塵服，戴上口罩和手套，走進了那個擺放著光刻機的超淨車間。
    修複光刻機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刻印部分，機會隻有一次。
    雖然在係統空間的模擬實驗室裏，他已經把整個修複流程，反反複複不知道演練了多少遍，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都爛熟於心。
    理論上，成功的把握……至少有九成。
    但是，當他真正站在這台冰冷的機器麵前，拿起那些比頭發絲還要精細的工具，準備動手的時候。
    饒是他兩世為人，心誌堅定。
    此刻也不由得感到了一絲……緊張。
    畢竟，這玩意兒太金貴了，也太重要了。
    它承載的，不僅僅是一台機器的命運，更是整個華夏芯片產業的未來。
    “呼……”周宇輕輕吐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所有的雜念都拋到腦後。
    他的眼神，變得專注銳利。
    ……
    就在周宇投入到光刻機修複的期間，那個羅愛國，又找上了門。
    他提著果籃，來到丁秋老爺子的住處，說是聽說丁老，在協助周院士修複光刻機，特意來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
    “丁老啊，”羅愛國假惺惺地說道，“我聽說周院士那邊，修複工作不太順利？”
    “我這兒……嗯，通過一些私人渠道，也弄到了一份關於as光刻機核心刻印部分的……嗯，一些技術資料。要不……我拿給周院士參考參考？”
    他嘴上說著幫忙，眼睛卻滴溜溜地轉。
    顯然是想趁機，打探修複的真實進度。
    丁秋老爺子是什麽人？一眼就看穿了他那點小九九。
    “不用了。”丁秋直接擺了擺手，毫不客氣地說道，“周院士那邊有我呢，用不著你操心。”
    “你要是真有那份心，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麽把你那個獨立項目搞起來。別到時候，雷聲大雨點小，讓人看了笑話。”
    碰了一鼻子灰的羅愛國，隻能悻悻離去。
    但他心裏卻更加篤定：那個周宇，肯定是黔驢技窮了。
    否則，丁老頭怎麽會是這種態度？
    看來，自己取而代之的機會，越來越大了。
    ……
    實驗室外，袁博教授看著緊閉的超淨車間大門，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坐立不安。
    他找到丁秋，忍不住問道：“丁老，您說……周院士這次……能成功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啊？”
    丁秋老爺子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好說，不好說啊。”
    他看著車間的方向，眼神複雜：“按照我幾十年的經驗來看，想修複這種程度的損壞，機會……微乎其微，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
    他話鋒一轉，又有些困惑地說道：“我看那小子……好像還挺有把握的樣子。他那股子自信，不像是裝出來的。”
    “所以啊……我也摸不準了。隻能說……聽天由命吧。”
    ……
    時間一天天過去。
    整整一周，周宇除了吃飯睡覺，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泡在了那個超淨車間裏，對著那台光刻機，進行著極其精密和複雜的操作。
    沈可心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臉頰，和布滿血絲的眼睛，心裏又是心疼，又是擔憂。
    她幾次，想勸他休息一下。
    但看到他那專注到，近乎癡迷的神情，又把話咽了回去。
    這天，黃部長也派人過來，詢問修複的進展情況。
    沈可心簡單地把周宇，這幾天的狀態，說了一下。
    電話那頭，黃部長沉默了片刻，然後對沈可心說道：“你轉告周宇，讓他別有太大壓力。”
    “盡力就好。”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語氣帶著幾分無奈，也有些不甘：“上麵……已經基本做出決定了。”
    “就算……就算這次修複失敗了，華宇科技還是會照常成立。”
    “大不了……就是讓那個羅愛國和羅森，在公司裏掛個副總的名頭，把他們手裏的那個替換件和技術，也整合進來。”
    ……
    另一邊，實驗室外麵，羅森和羅愛國也沒閑著。
    他們倆越來越篤定，周宇這次肯定是搞不定那台光刻機了。
    於是，開始變本加厲地，通過各種渠道，聯係華宇科技，內部那些原本就有些動搖的技術人員，許以高官厚祿。
    勸他們“棄暗投明”。
    加入羅愛國，即將成立的新項目。
    袁博教授雖然在極力阻止和安撫，但麵對羅森手裏，那塊完好的核心部件，和羅愛國畫出的大餅。
    還是有不少人，開始私下裏打起了小算盤。
    對周宇的質疑聲，也越來越大。
    一時間，整個華宇科技籌備組，都籠罩在一片人心惶惶，暗流湧動的詭異氣氛中。
    ……
    又過了兩天。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周宇這次，恐怕真的要失敗了的時候。
    超淨車間，那扇緊閉了一個多星期的大門。
    突然，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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