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男人刷卡的時候最帥。
    可那是在願意欣賞自己的人麵前。
    當李明說出要一次買兩台冰箱的時候。
    張紅倒是毫不意外領著他去開票結賬。
    可旁邊那一對兒看在眼裏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
    “嗬...”
    “這是家裏真用得著還是掉臉了？”
    “或者是想在我麵前擺闊？”
    這次先開口的是那個中年男人。
    “哼...”
    “不自量力！”
    “老公，咱們也買一台雙開門的。”
    “我不要國產，就要西門子的。”
    “一台差不多頂他兩台。”
    女人這時已經開始置氣。
    絲毫不想被眼裏這幫窮人比下去。
    “行行行...”
    “還有售貨員嗎？過來一個。”
    “我要這台五千多的西門子。”
    中年這一嗓子恨不得讓整層樓的人都聽到。
    “來了來了！”
    冰箱區的另外一個售貨員原本還挺羨慕張紅能碰上一筆大單呢。
    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撿個漏。
    此時她整張臉簡直笑開了花。
    來到冰箱前就準備開口介紹一下具體的功能。
    “行行行，你也不用廢話了。”
    “這是五千八。”
    “你替我去吧手續辦了。”
    “剩下零頭給你當小費。”
    中年根本不給售貨員開口的機會。
    直接從手包裏數出一把錢塞到她手裏。
    說完話還挑釁的往李國慶他們這邊看來。
    “草特麽的。”
    “拿著不到十塊錢給人當小費還有臉跟咱顯擺！”
    趙敏氣得罵街。
    不過聲音倒是不大，隻有自己這邊的幾個人能聽到。
    翟盈盈偷偷一拉母親的胳膊。
    搖頭示意她文明點。
    售貨員白得十來塊所以雖然中年的態度不好也沒放在心上。
    拿著錢就跑去張紅身後等著辦理手續。
    她剛來到張紅身邊就笑著跟李明說道：
    “嗬嗬...”
    “小李總，謝謝你啊！”
    “那一對兒跟你置上氣了，選了一台進口雙開門兒。”
    “還給了我不到十塊錢小費。”
    李明快速瞟了中年一眼。
    “也不知道這貨是幹嘛的。”
    “不過看樣子應該有點實力。”
    他開始好奇對方的身份。
    “不認識，看樣子像是個暴發戶。”
    “有倆錢兒狂的都沒邊了。”
    張紅搖頭說了一句。
    示意李明刷完卡之後又對李明說道：
    “咱們這兒買家電能送貨上門。”
    “你給我留個地址和電話。”
    “回頭讓人聯係你。”
    李明把兩家的地址說了一下，又把自己的大哥大號碼告訴對方。
    隨後問道：
    “等會兒我還要買些別的。”
    “能不能讓他們一起送貨？”
    “你找江總安排。”
    “我們這兒跟別人不是一家，讓我們協調不一定好使。”
    這裏的家電不是自營。
    售貨員也都是各大品牌自己雇傭的。
    張紅自認沒把握把事情協調好於是給李明出了個主意。
    “那行，我找他安排。”
    “謝謝紅姐啦！”
    “打折的事兒我一會兒就去交代。”
    李明再次承諾一句。
    隨後跟兩人告別又帶著家人去買洗衣機。
    “江總打從剛才就沒說話。”
    “這是認識那男的？”
    李明一邊走一邊小聲詢問江年。
    對方自從看見那名中年以後就不說話了。
    “嗬嗬！”
    “認識，不過懶得理他。”
    江年的語氣有些怪異。
    “呦？真認識？”
    “恁麽？有過節？”
    李明一下來了興趣。
    “過節？算是吧！”
    “我特麽看見他都惡心！”
    江年撇嘴說了一句，然後跟李明講起了對方的來曆。
    “這男的名叫陳春建，說來跟你也算同行。”
    “嗯？”
    江年的第一句話就讓李明有些意外。
    “賣布料的。”
    “最早就是從我們勸業場起的家。”
    江年開始娓娓道來：
    “前些年老百姓的日子遠沒有現在這麽好過。”
    “那時候來勸業場買成衣的人不多。”
    “反倒是買布料的多些。”
    “知道綿四吧？”
    “這能不知道嗎？”
    李明接了一句。
    “他哥就是綿四廠長。”
    李明聽了這話心裏一動。
    “他從綿四低價拿貨然後在咱們這兒賣。”
    “不但能賣得比外麵貴一些而且還讓他哥出麵找到我們老板把場租降下來了不少。”
    “這一來一回的就讓他遠比同行賺的多。”
    “很快就攢下了一些家底。”
    “有錢以後他就不甘心每天一匹一匹的賣布了。”
    “又在大胡同幹起了批發，所以身價漲得很快。”
    江年說到這裏也沒提兩人的矛盾。
    不過李明也沒有開口打斷。
    “可從前幾年開始世道變了。”
    “賣布料的幹不過賣成衣的。”
    “他在咱們這邊基本上不賺錢。”
    “於是就動起了歪心思。”
    李明心中一動：“來了。”
    “他居然把綿四的殘次品拿過來在這邊賣。”
    江年說到這裏語氣開始變得憤怒。
    “你也知道，咱們勸業場的招牌這麽硬靠的就是信譽和質量保障。”
    “人家顧客三天兩頭買到殘次品能不找我們事嗎？”
    “剛巧那時候我剛當上經理。”
    “他泥馬給我上眼藥我能容得下他？”
    “於是我就找到他。”
    “跟他說要麽立即整改要麽就特麽給我滾蛋。”
    “他知道整改以後不賺錢，所以倒是痛快，直接不幹了。”
    “原本到這裏我倆也沒傷和氣。”
    “我雖然看不慣他的做法但有時見麵也會打聲招呼。”
    “可這孫子自己不幹人事兒。”
    “他居然把手裏的殘次品低價轉給了咱們這兒的好幾家商戶。”
    “雖然我及時把他們也都給趕走。”
    “可那一年勸業場的口碑卻急劇下滑。”
    “老板差點兒沒把我給開除。”
    “我泥馬！”
    李明直接蹦出一句津沽這邊的口頭語。
    “我後來跟他吵了一架，打那以後就當誰也不認識誰。”
    江年的故事講完眾人也來到了洗衣機銷售區。
    李明還想問問江年對綿四廠長有沒有了解於是就沒跟著家人一起過去挑選。
    兩人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繼續聊天。
    可沒過多久就聽到趙敏那憤怒的罵聲再次傳來。
    “我說你個小妖精是不是有病？”
    “我們家買嘛樣兒的東西跟你有嘛關係？”
    “用著你在這兒陰陽怪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