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陸少卿,你的手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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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停舟喝茶的動作一頓,從杯沿上方看她一眼。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他淡淡道,“你在我心裏不是優柔寡斷之人。”
    池依依揚了揚眉,兩眼一彎,悠然笑了。
    “我也覺得我這樣很好。”她輕啜了一口茶水,“池弘光的罪名足以讓他問斬,但遺憾的是,我沒法將三皇子就此除掉。”
    池弘光沒那個膽量拉三皇子下水,即便他敢也沒有證據。
    池依依發自內心感到可惜。
    這是她首次向陸停舟直言想除掉三皇子,陸停舟聽了,反應平靜。
    “有你給的名單和證據,他手下那些人脫不了罪。”
    別看他和池依依各忙一頭,今晚的行動卻是兩人早就商議好的。
    池依依推測池弘光會趁自己回池府時動手,而三皇子必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欺辱她的機會,所以她和陸停舟決定將計就計,來個一箭雙雕。
    她假裝被池弘光放倒,池弘光自以為得逞,跑來繡坊劫掠,三皇子則為了得到她,特地回到京城,坐等池弘光把人送上門。
    池依依在繡坊埋伏自己的兄長,陸停舟則趁三皇子不在軍中,去京畿大營一舉端了他的勢力。
    旁人不知道的是,陸停舟下手如此果斷,並不全因牛詢的招供。
    牛詢官職不高,在三皇子一黨中極不起眼,並未掌握多少有用的情報。
    但池依依早前給過陸停舟一批三皇子同黨的名單和罪證,陸停舟借著審問牛詢的機會,摸清了這些人的底細,這才請了批捕文書到軍中抓人。
    “此事你當記頭功。”陸停舟道,“沒你幫忙,三皇子不會這麽快受到重挫。”
    池依依輕笑:“你我之間不必言謝,您肯信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陸停舟搖搖頭:“太過慷慨不是好事。”
    池依依挑眉:“那您肯給我什麽獎賞?您上次來送聘禮的時候,我聽宋伯說,您已經把家底都搬空了,您還能拿出什麽好東西來?”
    她故意打趣,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泛著戲謔的神采。
    陸停舟嘴角一掀,放下茶杯。
    “我記得有人說過,她會把我的聘禮帶回陸家,該是我的仍是我的。”
    池依依想了想:“有麽?”
    她神情無辜,仿佛當真不記得有這回事。
    陸停舟微微一哂,屈起食指敲敲她的腦袋。
    “那就留著吧。”
    池依依怔愣了一下。
    額頭的觸感稍縱即逝,她覺得自己像一隻小狗,被人平白無故逗了逗。
    她下意識抬手,摸摸自己腦袋,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眼前的男子。
    陸停舟似乎也頓了下。
    他將手負在身後,靜了一瞬。
    “我該走了。明日傍晚我來迎親,你早些休息,莫誤了吉時。”
    池依依有心想說她再怎麽困也不會睡到晚上,但看著陸停舟嚴肅的臉色,不自禁地換了個說法:“陸少卿還信吉時?”
    她以為他隻是走個過場,什麽也不在乎。
    陸停舟麵色不動。
    “畢竟是陛下賜婚,總要講究一些。”
    池依依“哦”了聲,目送他走出房門。
    隔著窗欞,她瞧著陸停舟走遠,這才又摸了摸自己額頭。
    她轉眼看向窩裏兩隻熟睡的小狗,暗自納悶:陸停舟是逗慣了狗嗎?才會突然像剛才那樣。
    院子裏,玉珠端著一盆水回來。
    她腳步匆匆,險些和迎麵來的人撞個正著。
    “……姑爺?”
    她驚訝地張大嘴。
    “您是剛來還是要走?”她朝廂房那頭望了眼。
    陸停舟道:“嗯。”
    玉珠擰眉。
    “嗯”是什麽意思?到底是來還是走?
    陸停舟見她杵在道路中間,看了眼水盆裏飄著的樹葉:“這是什麽?”
    “是用柚子葉煮的水。”玉珠老老實實道,“琴掌櫃說了,我家姑娘遇上池弘光這樣的兄長簡直倒了八輩子大黴,必須用柚子葉煮的水好好洗洗,徹底去去晦氣,日後才能平平安安,萬事大吉。”
    陸停舟知道這是京裏的習俗,並未多說什麽,隻點了點頭。
    “讓她放心,池弘光進了大牢,不會再出來。”
    說完,他繼續往前走了。
    玉珠望著他的背影,後知後覺想起陸停舟的身份。
    陸停舟是大理寺少卿,凡京師徒刑以上的案子都要經大理寺審理,所以他說池弘光出不來,那就是真的出不來了。
    她高興地喊道:“謝謝姑爺!”
    陸停舟老遠聽見丫鬟的叫喊,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他每次過來,池依依身邊的人都會喊他“姑爺”,起初不大習慣,久而久之,竟也聽之任之,由得她們去了。
    但太過適應不是一件好事,就像剛剛……
    他微微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食指屈了屈,旋即伸直。
    大概是今晚僥幸贏了一場,讓他有了一絲鬆懈。
    從他抓捕牛詢的那一日起,他已做好與三皇子死鬥到底的打算。
    而他今日搶得先機,削弱了三皇子的勢力,其他與三皇子不對付的人定會趁火打劫。
    他懶得理會他們之間的爭鬥,他的目的是讓三皇子自顧不暇,而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這一夜,對池依依來說能夠睡個好覺,但對另一些人而言,卻徹夜無眠。
    次日清早,晨光浸滿天際,如絲絲彩墨將雲層暈染。
    皇帝從上朝的宸極殿出來,還未坐上步輦,就見太監李貴小跑著來到身旁,低聲向他說了個消息。
    皇帝聽了,輕輕一哼:“老三還是這麽要麵子,他要跪怎麽不在上朝的時候跪,跪在朕的禦書房外做什麽?”
    李貴垂手在身側,低聲道:“聽說三殿下已跪了一個多時辰,陛下您看……”
    “由他跪去。”皇帝道,“對了,你把林嘯叫來,他昨晚不是跟著陸停舟去了京畿大營嗎,旁人會糊弄朕,他可不敢。”
    李貴應了聲,扶著皇帝登上步輦。
    皇帝單手扶著欄杆,忽道:“回福寧殿。”
    福寧殿是皇帝的寢宮。
    李貴奇道:“陛下不去禦書房嗎?”
    皇帝笑笑:“你們不是勸朕愛惜身子麽?朕昨日方好了些,今日在朝上被他們鬧得頭疼,正好回去歇歇。”
    李貴陪著笑:“可惜了,今日陸少卿與池六娘大婚,聽說二殿下和六殿下都要去觀禮,若非陛下龍體欠安,合該去外頭逛逛,散散心。”
    皇帝靠在步輦上,兩眼微眯:“難得陸停舟肯娶妻,朕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省得他們不自在。”
    到了傍晚,晴江繡坊外人頭攢動。
    京裏好信兒的聽說大理寺少卿娶親,有空沒空的都跑了過來。
    “出來了嗎?”有人踮著腳翹首以盼,“怎麽沒看見?”
    不一會兒,人群裏哄地一聲。
    “出來了出來了!新郎官帶著新娘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