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成親之日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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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燒的火盆前,陸停舟與池依依腳步微頓。
    兩人一手共執紅綢,一手提起衣擺,正要跨過那跳動的火焰。
    “小心!”
    一聲驚叫響起。
    池依依眼前遮著蓋頭,瞧不見發生了什麽,隻覺手裏的紅綢驟然一鬆,一股大力將她猛地拽倒。
    她重重跌入一個懷抱,後背貼上一堵溫熱堅實的胸膛,分明是某人的身軀。
    一雙胳膊將她緊緊環住,她聽見驚呼聲迭起:“陸少卿!”
    池依依無暇細想,掙出手臂,一把掀開蓋頭。
    一抬眼,正撞入陸停舟墨黑的眼瞳。
    他眸色冷凜,抱著她側倒在地,臉色微白。
    幾名禁軍護衛迅疾撲上,將兩人護在當中。
    “在那邊!”
    樹杈間,六皇子抬手直指西邊小樓:“放箭的人在樓裏!”
    池依依心頭一沉。
    有人放箭?
    她緊張地朝陸停舟身上打量:“您受傷了?”
    陸停舟搖頭:“無礙。”
    池依依呼吸一窒。
    她盯著近在咫尺的麵孔,緊緊抿了抿唇:“傷在哪兒?”
    她已嗅到一絲腥甜氣息。
    是她曾熟悉的,血的味道。
    她被他緊鎖在懷中,不敢妄動,隻盼他給句準話。
    所幸陸停舟沒有隱瞞:“肩上。”
    池依依急急抬眼,果然瞥見他肩後露出一截箭羽。
    她心尖一顫,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你先放開我,讓人給你處置傷口。”
    “陸少卿,你沒事吧?”
    一個急切的聲音響起。
    二皇子帶人疾步趕來,一眼瞧見插在陸停舟背上的箭,神情劇變:“快,去請太醫!”
    “不必。”陸停舟鬆開池依依,緩緩撐坐起身,“沒傷到要害,叫個郎中就好。”
    “郎中要請,太醫也要請!”二皇子滿麵關切,“你放心,我已讓人追了過去,定叫那刺客插翅難逃。”
    “多謝殿下。”
    “無需多禮。”二皇子歎道,“虧得老六在樹上發現端倪,及時出聲示警,不然……”
    他話鋒一頓,強自笑了下:“罷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本宮不該說喪氣話,沒傷著要害就好,你快進府歇著,這裏交給我來料理。”
    陸停舟環顧四周賓客:“是陸某招待不周,累諸位受驚了。”
    賓客們驚魂未定,紛紛圍攏安慰。
    “是那該死的刺客不好,和陸少卿何幹。”
    “光天化日,皇城腳下,竟有人敢當街刺殺朝廷命官,還是在您大喜之日,本官明日定要上奏,懇請陛下徹查,揪出這無法無天之徒。”
    “諸位先別說了,快讓陸少卿入府治傷要緊。”
    喧嚷聲中,眾人將陸停舟送回後院。
    不多時,治傷的郎中匆匆趕到。
    他仔細看了看陸停舟的傷處:“箭上無毒,但這箭鏃需盡快取下,大人隻怕還得受些痛楚。”
    “無妨,”陸停舟趴伏在床頭,“你盡管動手便是。”
    郎中點點頭,正要動手,瞥見一旁身著嫁衣的池依依,略有遲疑:“待會兒治傷恐怕血氣汙穢,夫人可要暫避?”
    他來時已聽聞剛才之事。
    陸少卿成婚遇刺已是大不幸,若再驚了新婦,豈非雪上加霜?
    卻見池依依斷然搖頭:“不必,請您盡快施為,莫延誤了傷勢。”
    郎中見她神色堅定,不由目露讚許,笑著對陸停舟道:“尊夫人巾幗不讓須眉,大人得此佳婦,實在令人欽羨。”
    陸停舟輕“嗯”了聲:“自然。”
    池依依無奈地看他一眼。
    郎中奉承也就罷了,這人受了傷,還有心思在這兒應和。
    她截住話頭,對郎中道:“我已命人用滾水煮了幹淨布帕送來,我這兒還有宮中禁衛所用的金瘡藥,您看還缺哪些東西,我立刻讓人準備。”
    郎中見她安排得井井有條,點了點頭:“夫人放心,大人這傷並未傷及筋骨,雖比上回重了些,倒也沒有性命之憂。”
    池依依愣了愣,隨即想起,陸停舟上回受傷應是那次金水巷遇襲,想必這位郎中正是上回為他治傷之人。
    陸府接連兩次請他上門,足見對此人的醫術極為放心。
    她思及此,麵色稍緩:“那就有勞您了。”
    她靜立在旁,看著郎中為陸停舟治傷。
    郎中折斷箭杆,剪開肩頭染血的衣衫,以煮過的布帕將傷處周圍擦拭幹淨。
    “煩請夫人再找塊帕子過來,讓大人咬住。”
    “為何?”池依依問。
    郎中耐心解釋:“箭鏃上帶有血槽,若貿然拔出,恐致傷口撕裂,血流難止,反傷根本。最好的法子是先用小刀剜開箭鏃周遭的皮肉,再用鑷子夾出。”
    他從藥箱中取出一把小刀,用烈酒澆過,在火上烤了烤。
    “此法雖聽著駭人,於傷者卻最為穩當。隻是剜肉之苦常人難以忍受,恐大人咬傷舌根,故需帕子墊口。”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讓池依依一陣心驚肉跳。
    “不能用麻沸散麽?”她急問。
    郎中道:“配製麻沸散需得一兩個時辰,大人這傷不算太重,越早處置越好。夫人放心,我下刀很快,要不了幾下就能割開,不會讓大人受太多痛苦。”
    池依依沉默了一下,目光掃過那支深深嵌入皮肉的箭鏃,周遭血汙雖經擦拭,仍然猙獰可怖。
    她應了聲,起身去找帕子。
    “不必這些。”陸停舟忽然開口,嗓音帶著一絲疲憊,“你去找宋伯,他知道給你什麽。”
    池依依腳下一頓:“您想要什麽?”
    “你去了便知。”陸停舟閉上眼。
    見他如此,池依依不便再問,隻好道:“你們稍等,我去去就回。”
    她快步出了房門。
    聽得外麵的腳步聲遠去,陸停舟轉過頭,對郎中道:“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