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陸停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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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了?”
    南鑼鼓巷的小院中,池依依一醒來就聽到陸停舟離開的消息。
    段雲開大口大口啃著包子,囫圇不清地點頭:“他還有事,去縣衙忙了半宿,天沒亮就走了。”
    玉珠端來一盤醃菜:“段大俠,姑爺這麽忙嗎?怎麽一晚也待不了。”
    “他也想待啊,那不是……咳,沒空房了嗎?”段雲開替自家好友解釋。
    “啊?”玉珠愣神,看向池依依,“六娘,難道是因為我?”
    自家姑娘和姑爺許久不見,她昨晚就不該因為害怕和六娘睡在一起,用書上的話說叫什麽來著?
    對,鳩占鵲巢!
    池依依拍拍她的小腦袋:“瞎想什麽,和你沒關係。”
    話雖如此,玉珠依舊一臉沮喪:“都怪我不好。”
    “挺好的,”段雲開從盤裏抓起一隻熱騰騰的包子,在兩隻手裏來回倒騰了幾下,“玉珠姑娘,這包子蒸得真不錯。”
    池依依被他這通打岔弄得哭笑不得,趕緊拉著玉珠去廚房舀粥。
    等她端碗出來,忽聽“汪汪”兩聲,一黃一白兩隻獵犬跑到麵前。
    池依依驚喜:“饅頭,花卷。”
    她舉高手裏的粥碗:“等等,這不是給你們的。”
    兩隻狗子一直留在六盤村,幾天不見,像是又長大了許多,熱情扒拉著她的裙擺,那力道簡直能把人撞翻。
    段雲開坐在飯桌前邊吃邊感慨,陸停舟要是有這黏人勁兒,哪裏用得著他來操心。
    池依依將粥碗交給玉珠,抱著兩隻狗子親熱了一陣,這才看向將狗子送來的陸家小廝。
    不用她發問,陸家小廝已麻溜地開口:“郎君讓我把它們送來,給六娘做個伴。”
    池依依揚眉。
    昨晚不送,今早讓人特地跑這一趟,陸停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她看向段雲開:“段大俠,夫君走之前,有對你交代什麽嗎?”
    段雲開將胖乎乎的包子撕成兩半,正要往嘴裏送,聽見這話,歪著腦袋想了想。
    “他說六盤村的事若一時不能了結,你回京路上,讓我多照看你。”
    池依依懂了。
    陸停舟的意思是,他可能會在六盤村待很久。
    可他之前明明還說,朝廷這個月底就會派人下來。
    她還以為他們能夠一起回京。
    池依依沉默著揉了揉兩隻狗頭。
    段雲開見她神色不對,出聲道:“那小子就這個脾氣,一忙起來眼裏就看不見人。弟妹,你別生氣,我找個機會替你教訓他。”
    池依依笑著搖了搖頭。
    她才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生氣,她隻是有點擔心。
    自從來到六盤村,她能明顯感覺到陸停舟對她的保護。
    雖然到目前為止,對手的反應都在陸停舟的預料之中,但這個案子恐怕沒那麽容易結束。
    她心有所感,對段雲開道:“夫君遞進京的折子,陛下這會兒該收到了吧?”
    段雲開愣了下。
    “啊,”他點點頭,“應該收到了吧。”
    荒山野嶺中,林嘯盤腿坐在一棵大樹下。
    他抓著一條血肉模糊的死蛇,用磨尖的石塊剖開蛇腹,取出拇指大的蛇膽一口吞下。
    他咂咂嘴,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用手背蹭了蹭額頭的汗,看了眼手裏的蛇屍,露出嫌棄的神色。
    他用石塊鑿下一塊蛇肉,如大姑娘拈繡花針一般小心翼翼拈起來,送到嘴邊,眼一閉,張口咬住,胡亂嚼了幾下,使勁咽了下去。
    一股腥氣從喉嚨湧出,他閉緊嘴,忍下那股惡心,吐出一口長氣。
    想他堂堂禁衛指揮使,自從進了京城,何曾吃過這種苦頭。
    可前日他半道遇襲,不但馬跑沒了,放在馬上的兵器行李路引盤纏全都沒了。
    他本想去附近的城池找找熟人,但在入城時因沒有路引,險些被人當奸細抓起來。
    無奈之下,他隻能回到山中繞道而行。
    他本想在山裏尋個人家討食或者借宿,然而一路行來,竟半個活人都沒遇著。
    他隻能咬著牙往京城的方向走。
    沒有水喝可以飲山泉,沒有食物可以現捕,但沒有火卻隻能生吃。
    他木著一張臉,生無可戀地咬著蛇肉,吃一口惡心一陣,實在難以想象,自己在離京城不遠的地方還能遭這種罪。
    以前就算在戰場上,也有幹糧可啃,遠比生肉美味多了。
    半個時辰後,他扔掉還剩下一大半的蛇屍,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他重新勒緊腰帶,頂著烈日,大步往山下走去。
    未時三刻,京兆尹終於拿到了驗屍結果。
    他看著仵作簽名畫押的文書,臉色變了又變,沉了又沉。
    “死者生前都被利器所刺,受過致命傷?”京兆尹拿著那份文書,隻覺手裏有千鈞重,“你們可驗仔細了?”
    府衙經驗最豐富的兩名老仵作跪在他麵前:“啟稟大人,我倆反複驗過多次,絕無差池。”
    京兆尹捏著紙張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也就是說,他們不是被燒死的,而是被殺死的?”
    兩位仵作互看一眼:“應是如此。”
    “梅春深呢?”京兆尹問,“他可在死者之中?”
    一名仵作道:“死者中有兩人與梅春深的身形相似,骨骼年齡也相仿,暫時無法確認。”
    京兆尹皺起眉頭,環顧左右:“法曹參軍回來了嗎?”
    法曹參軍為府衙屬官,司掌刑獄、捕盜之事,早前被京兆尹留在梅家大宅,負責盤查核對昨晚梅家出入之人。
    僚屬應道:“還未回來。”
    京兆尹看看外麵的天色,一頓足:“我先入宮麵聖,若有新的消息,及時報我知曉。”
    說完,他拿著驗屍的文書,命人套上車駕直奔皇宮。
    府衙位於城中東華坊,相去三個街口便是順德坊。
    二皇子的府邸就在那裏。
    府衙的馬車剛剛馳過街口,一輛馬車便從順德坊中拐了出來。
    兩車馬車一朝南一朝北,相背而行。
    順德坊來的馬車車身普通,拉車的更是尋常駑馬,瞧著極不起眼。
    然而坐在車裏的人卻是金尊玉貴,身份非凡。
    二皇子換了一套簡便的青色長衫,如同一個尋常儒生。
    隻有絲綢行當的老人才能看出,他這套衣衫是用雲羅紗織成,衣上雖無紋繡,卻以經緯織出暗雲,這樣的衣料僅一尺就值十金,專供皇室享用,可謂有價無市。
    二皇子以閑散的姿態坐在車廂裏,看著梅春深笑道:“梅家主,此行過後,本宮必保你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