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枝摸摸下巴，“門外是你家那個私生子？”
    宋鶴卿淡淡頷首。
    葉南枝意味深長：“這麽囂張，九爺，你不行。”
    鎮國公府那幾個庶弟庶妹完全不敢在她麵前造次，論宅鬥，還是她更勝一籌。
    程謹覺得這兩人的對話有點怪異：“那個……”
    “身在局中，總會有諸多限製。”宋鶴卿眉眼微垂：“畢竟宋天河與我確實有血緣，我總不能真的對他如何。”
    程謹：“？”
    程謹驚呆了，九爺你在幹嘛？你在裝可憐？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你不能對宋天河如何？你留著宋天河不是為了……
    程謹還沒開口，就聽見葉南枝恍然大悟：“南枝明白，九爺要名聲，也要好處，卻發覺兩者不可兼得。”
    程謹：“……”等會兒，三小姐不會相信了吧……？
    如果宋九爺不懂心狠手辣，你猜為什麽現在宋家在他手上？
    程謹正想說話，覺察到宋鶴卿淡淡的視線，又把話咽了回去。
    好好好，九爺你厲害，我不參與。
    門外，經理越勸，那群公子哥就越不服，嚷嚷聲也就越大。
    “知不知道天河的身份，你敢和宋家作對？”
    “敢攔天河，難道你還敢攔著苓姨？我們苓姨那可是宋家的當家主母，識相點就讓開！”
    “天河，給宋伯伯打個電話，給他們一點教訓！”
    為首的宋天河終於享受夠了恭維，輕蔑地看向經理：“給點錢，把裏麵的人打發走。”
    經理冷汗涔涔：“宋二少爺，真的、真的不行，何況這包廂是九爺的，不是您的……”
    “這叫什麽話！”那幾個跟班誇張起來：“宋家的東西，不就是我們天河的？你知不知道天河在宋家有多受寵，宋九爺也得靠邊站！”
    “就是，都是兄弟，還分什麽彼此，宋九爺不至於連一個包廂都不肯給吧，哈哈哈哈。”
    經理臉色慘白，不住搖頭，他不能曝光客人信息，但是、但是宋家這個私生子實在太難纏了。
    宋天河已經失去了耐心，一把推開經理，抬腳就踹門：“我倒要看看誰敢搶我的位置——”
    包廂裏三人轉過頭。
    整個私房餐廳頓時鴉雀無聲。
    ……
    宋九爺？
    怎麽包廂裏的人，正好是宋九爺？！
    那他們說的話，都被宋九爺聽見了……？
    方才那幾個恭維宋天河的人，隻覺得大腦嗡嗡作響，忍不住開始腿軟。
    宋天河臉色劇變，臉色一會藍一會綠，赤橙紅綠青藍紫輪了一遍：“你，你……”
    “九爺，這是你家私生子？”葉南枝放下茶盞，慢條斯理問。
    宋鶴卿頷首：“讓葉三小姐見笑了。”
    “確實挺見笑的，畢竟第一次見這麽囂張的私生子，實在難得，多看幾眼。”
    宋天河臉色驟然難看，強撐著給自己找回場子：“大哥怎麽又和這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吃飯，爸會生氣的。”
    “不三不四？”葉南枝好奇：“宋二少爺指的是我，還是程謹？”
    “程家繼承人在你眼裏也是不三不四？”
    宋天河喉頭一梗：“我說的是你！”
    “哦，原來是我啊。”
    葉南枝故作惋惜：“也對，我這種身份被宋二少爺看不起，也很正常，誰讓我沒有一個當小三的媽，不能帶我上位豪門，享受榮華富貴。”
    “而我這人也不如宋二少爺厚臉皮，能堂而皇之地覺得宋九爺的東西就是我的，這不，我和宋二少爺一比，便落了下風，也罷也罷。”
    程謹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噴了。
    宋天河臉色越來越黑，他怎麽會聽不出來這個女人是在故意嘲諷他！
    “天河，怎麽了，還不進去，站在門口幹什麽？”
    忽然，一道溫婉的女聲傳來。
    宋天河頓覺靠山來了：“媽，是大哥，大哥不讓我進去，真不知道我是哪裏得罪了他，他非要在外人麵前讓我難堪。”
    下一刻，一位保養得當的貴婦扭著腰走來，她高貴優雅，步伐從容，嘴角的笑意恰到好處，聲音也溫和得不像話，若是隻看外表，一定會覺得她是個好人。
    宋鶴卿的小姨兼後媽，桑苓女士，故意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
    “鶴卿？沒想到你也在，你在請朋友吃飯麽，那倒是我們打擾了，天河，別打擾鶴卿了，我們換個地方就是。”
    宋天河不滿：“我也請了朋友，這分明是宋家常年預訂的包廂，憑什麽我不能進。”
    桑苓訓斥：“天河，你怎麽能和你大哥計較這些？你的身份本就不光彩，就不要和鶴卿爭了。”
    葉南枝眯了眯眼睛。
    宋天河是個和葉雲柔不遑多讓的蠢貨，但很明顯，這位小姨後媽的手段就要高明許多。
    故意貶低宋天河的身份，又點出這是‘宋家常年包下的包廂’，倒顯得宋鶴卿得理不饒人了。
    嗯，這才是豪門，對味兒了。
    程謹譏諷：“桑二小姐，這話不對吧，常年包下包廂的人是九爺，和宋家可沒關係。”
    已經被喊了二十幾年宋夫人的桑苓，聽見程謹叫她桑二小姐，麵色不由難看了幾分。
    但她掩飾得很好，故作驚訝：“原來這是鶴卿包下的？真抱歉，我還以為是鶴卿他父親包下的，是我弄錯了。”
    程謹嗤笑：“這也能弄錯？”
    桑苓麵色不變，顯得溫婉又無辜：
    “鶴卿他父親提起的時候，我也沒問清楚，我和家人之間也不分什麽你我，沒想到這是鶴卿的東西……這是我的不對，鶴卿，你別生氣，下次不會了。”
    葉南枝哇哦了一聲，以退為進，字字句句都在伏低做小，又用‘和家人不分你我’暗示她早就上位成功，是名正言順的宋家夫人了。
    真是個老綠茶。
    葉南枝正想說話，忽然見到身旁男人掀起眸子，語調涼涼：“和家人之間不分你我？”
    桑苓溫和笑了笑：“畢竟與燁梁在一起這麽多年，都習慣了。”
    宋燁梁就是宋鶴卿的父親，宋家那個渣爹。
    “嗯。”宋鶴卿聞言沒什麽表情，隻淡淡道：
    “難怪桑女士會爬上姐夫的床，原來是‘和家人之間不分你我’。”
    “既然不分你我，那對你來說，姐姐的老公就是你的老公，倒是合情合理。”
    ……
    ……
    包廂裏驟然安靜，葉南枝清楚地看見，桑苓偽裝很好的表情，瞬間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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