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這是赤林冷靜下來後說的第一句話。
    他的一雙狐狸眼睛早就因為哭而腫得不成樣子了。
    “好，我們不去，我幫你回絕她”
    這天赤林睡得很早，也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聽說他出生時因為是個雄性，便不受赤諾語待見，連看都沒仔細看他便叫接生婆將他抱給了他阿爹。
    後來他也沒有喝過一口母乳，是他阿爹捉了一頭母羊來，他喝著羊奶就這麽長大了。
    他實在不明白，阿娘為什麽會討厭他。
    赤林的異能覺醒的很早，對火係異能的掌握程度是同齡獸人中最強的，七八歲就參與到了狩獵活動，但是阿娘還是不肯看他一眼。
    麵對他時，連個笑容都很吝嗇，阿爹說，那是因為阿娘不喜歡笑。
    直到後來，妹妹赤筱西出生了，他才知道阿娘不是不喜歡笑，而是單純不喜歡對他笑而已。
    他最喜歡的是舅舅，舅舅每次來都會給他帶些新奇的玩意，然後陪他玩，雖然舅舅帶來的小表妹有些煩。
    直到後來阿爹死了，部落有幾個年老的雌性突然對他說“你阿爹死了，你阿娘現在應該會喜歡你了。”
    “是啊，大家都知道你阿娘不喜歡你，就是因為你阿爹。”
    那時候他才知道，阿娘有好幾個獸夫，隻有他的阿爹，是阿娘最最討厭的，討厭到連阿爹的崽子也很討厭。
    但是並沒有像那些老雌性說的一樣。阿爹死後，阿娘還是不喜歡他。
    甚至放任部落裏的其他人對他肆意羞辱。
    後來的一天，舅舅說要帶自己走，去銀虎部落。他還有些不情願，心中還有對阿娘的最後一絲幻想，她會留下自己嗎？
    然而她隻是眼皮也不抬地問舅舅，“多個人可就多個人吃糧食，黎月能同意？”
    “給輕輕做獸夫，她沒意見。”
    他還以為這是阿娘委婉的拒絕，可下一秒她又說，“要拿便拿去吧。”
    仿佛他就隻是個物件，能任由她丟棄和轉送。
    赤林醒來時，出了一身的汗，長發有些黏膩地粘在肩頸，讓人有些難受。
    他起身出了山洞，發現外麵還掛著月亮，顯然離天亮還很早。
    赤林一路往河邊走去，想將身上的汗液都洗個幹淨。
    初春的河水還有些涼，他剛下去一條腿便冷的有些瑟縮。
    不過寒冷似乎能讓他忘記某些東西，還是硬著頭皮下去了。
    他五行屬火，其實不宜長時間浸泡在水中，可他卻還是想要自己冷靜些，再冷靜鞋，不要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赤林你怎麽這麽晚出來洗澡？”
    黎輕輕等著所有人離開後，又在水田裏忙活了一會兒，直到現在才打算洗個澡，然後回樹洞好好睡一覺。
    赤林借著月光看向了站在岸上的她。
    她臉上沾了些泥汙，現在整個人都髒兮兮的。
    赤林往岸邊遊了遊，伸手一把將黎輕輕整個人都拉下了水。
    “啊！”她猝不及防地掉進了冰冷的水裏，頓時感覺整個人被凍得發抖。
    赤林卻貼近了她的身體。
    赤林的身體簡直就像個火爐，讓她感覺周圍的河水溫度都高了幾度，沒那麽冷了。
    赤林捧著水將她臉上的汙垢都洗了個幹淨，他白天還腫著的眼睛，此刻已經消了下去，看向她的眼神嚴肅又認真，“為什麽瞞著我？”
    黎輕輕眼神躲閃，解釋道“我怕你會太難過，抱歉。”
    赤林卻突然雙手捧住了她的臉，讓她和自己對視，“笨蛋，幹嘛說對不起，錯的又不是你。”
    黎輕輕有些怔忡。她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她心裏還裝著對他隱瞞姑姑死訊的愧疚和心疼。
    她想說點什麽，卻被赤林接下來的動作打斷。
    他沒有鬆開捧著她臉頰的手，反而微微低下頭。
    兩人鼻尖幾乎相觸，距離近得讓黎輕輕能看清他睫毛上凝結的水珠，和他眼中那份複雜難辨的情緒。
    “阿娘的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更啞了幾分，“我恨過她，很恨很恨。可聽到她死了的消息……”他頓了頓，似乎在努力尋找合適的詞句，“……很空。像被挖走了一塊，裏麵灌滿了冰水。”
    “她一刻也沒有愛過我就死了。”
    他沒有哭，但這份平靜的陳述，比他白天的崩潰嘶吼更讓黎輕輕感到難受。
    她抬起同樣被河水浸泡得冰冷的手，輕輕覆在他捧著她臉的手背上，試圖傳遞一點溫度。“表哥……”
    赤林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顫抖的唇上。
    河麵波光粼粼，映得她的臉龐清麗又朦朧。壓抑了一整天的情緒，此刻找到了一個模糊的出口。他緩緩地、試探性地低下頭。
    黎輕輕感覺到了他的意圖。
    一瞬間，她心亂如麻，並沒有推開，任由他的動作。
    他的吻很輕，帶著初春河水的涼意和他自身灼熱的氣息。
    那不是一個充滿情欲的吻，更像是在尋求某種確認，某種慰藉，某種證明他此刻是有人愛著的。
    唇瓣相貼的瞬間，冰涼的觸感很快被另一種奇異的麻癢和微醺感取代。
    時間仿佛凝滯了片刻，隻有河水潺潺流動的聲音。
    黎輕輕閉上眼，任由自己沉浸在這份混雜著傷痛、溫暖和河水清冽的奇異氛圍裏。
    她能感覺到赤林的心跳在加速，那強有力的搏動透過濕透的獸皮直接撞擊著她的掌心。
    黎輕輕主動加深了這個吻，雙手環上了他的脖子。
    “可以在這裏嗎？”
    “嗯”
    赤林突然猛地紮進了水裏。
    “啊，表哥，你做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有些無力地將手靠在了岸上。
    隨後赤林又鑽出了水麵，黎輕輕又氣又羞地打了幾下他的胸口，“幹嘛這樣，喝水都喝飽了吧？”
    赤林突然笑了笑，他笑起來很好看，尤其是在這種氛圍下，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誘惑感，“嗯確實，喝水喝飽了。”
    他特意加重了‘喝水’兩個字。
    氣得黎輕輕轉身就要爬上岸。
    卻又被他一把撈了回來，“去哪兒，還沒結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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