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驚呼一聲，也是心有餘悸，站穩後下意識的出口向楚恬道謝。
    “謝謝你。”
    這是頭一次有人幫她……
    “不客氣。”楚恬見對方沒有大礙，剛要鬆手，就差點被帶倒。
    原來是李福老娘不知道發什麽神經，竟然突然鬆開了土籃子。
    整個土籃子的重量壓在孕婦的手上，她根本拿不動，土一側直接砸在了她的腳麵上。
    楚恬眼明手快的一手扶住人，一腳迅速把土籃子踢飛。
    大部分的爐灰都揚到了李福老娘的身上、臉上、眼睛裏！
    她“呸呸呸”的吐出不少爐灰渣子，崩潰大罵，“好你個吃裏扒外的臭女人。
    竟然聯合外人一起對付老娘，我要讓我兒子打死你個破……不要臉的賤人！”
    她想說破鞋來著，想起楚恬是個女的，根本無法栽贓陷害，忙改了口。
    真是氣死她了，出門沒看黃曆，竟然遇見了這個災星！
    聽了這話，楚恬明顯感覺到，被她扶著的孕婦身體抖了一下。
    看來這家人，平時沒少欺負她！
    楚恬就知道，像李福老娘這樣的老娘們兒，對外人沒法子時，就知道窩裏橫！
    她眯了眯，把手電筒塞到孕婦手裏，鬆開對方的胳膊，“給我照著點。”
    然後，走到李福老娘跟前……
    “你別過來！
    你要幹什麽？
    啊!
    救命啊！”
    “你盡管叫，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管你的。
    這大早上的，誰讓你不在溫暖的被窩裏睡覺。
    沒事找事的來招惹我？
    是嫌棄好日子過久了嗎？”
    被吊著離地麵三四米高的李福老娘，氣的在那罵罵咧咧、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楚恬用力把繩子係在樹幹上，抖了抖身上的雪。
    她走到已經目瞪口呆的孕婦跟前，“叫什麽名字？”
    “婁……舒欣，我叫婁舒欣，是70年的插隊知青……”
    有多久了，沒人問起她的名字了，她都要忘記了。
    剛才她看見了那個整日裏趾高氣揚的老死婆子，被眼前的楚知青像扛麻袋一樣，綁到了樹上。
    她心裏既害怕又解氣！
    害怕的是，等楚知青走了，他們家的人不管她肚子裏是不是有孩子，都會對她拳打腳踢。
    解氣的是，這個黑心肝的老太婆終於倒黴了！
    她被對方的大兒子侮辱了不說，對方還說自己勾引他。
    她成分有問題，有苦難言，隻能吃了啞巴虧。
    他們家的老二還是個小隊長，她更是求告無門。
    除了喬隊長有心想幫她，其他人都是說三道四，怕被社員欺負排擠她。
    她也不想拖累無辜的人，與整個李家村為敵……
    不久後，她竟然有了孽種，隻能像吃了蒼蠅似的嫁過去。
    沒想到生的孩子是個女嬰，她連孩子都沒見到，就被他們給溺死了！！！
    本想一死了之，想到下放的媽爸，又生生忍住了。
    現在又有了孩子，她真怕還是女嬰，整天擔驚受怕。
    自從李福勞改後，老婆子的脾氣更加陰晴不定。
    總是慫恿男人打她。
    摸了摸懷裏的耗子藥，本想今天早點起來做粥的時候放裏，好送他們一家上西天！
    大不了就是低命，隻是可憐了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
    她早就知道楚知青其人，遠遠的見過對方的恣意灑脫，心裏十分羨慕。
    沒想到有一天對方會跟自己有交集，像是天神降臨般，輕鬆的就把那個老婆子給收拾了！
    真是凍死她才好呢！
    楚恬見對方又哭又笑的，情緒特別不穩定。
    她最怕別人哭了，掏出手絹塞到對方手裏，“乖，不哭，快擦擦，要不臉該皴了。”
    沒想到對方哭的更凶了……
    婁舒欣能感覺到楚恬笨拙的關心。
    自從下鄉後，就再也沒有人對她這麽好了！
    楚恬耐著性子，“別擔心，你回去該幹嘛幹嘛，等一個多小時候後，再引人來，把她放下來。
    這個溫度，她不凍死也得中風，以後隻能任你拿捏了。
    把心放在肚子裏，你還懷著身子呢。
    實在太害怕，就去知青點找喬建軍，就說我讓你去的，他自然會想辦法保你的。”
    婁舒欣回過神來，擦幹眼淚，感激的看著楚恬，“楚知青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麽做的。
    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會照顧好自己的。”
    “你真的可以嗎？不用勉強自己……”
    婁舒欣吸了吸鼻子，擠出一個笑，“你都給我鋪好路了，我還怕什麽呢？”
    楚恬見她主意已定，給了對方一瓶辣椒水防身。
    也就不耽擱時間，拿起旅行袋和手電筒，很快消失在暗蒙蒙的地平線上。
    她不知道自己走後，婁舒欣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看著被吊著的老死婆子，從一開始的精神奕奕，到後來凍的哆哆嗦嗦，再後的腦子混沌。
    婁舒欣覺得特別解氣、解恨！
    要不是怕凍死對方，對楚知青不利，她真想就這樣看著對方生命消逝。
    她把早飯做好，才施施然的解開繩子，把人放下來，又給對方鬆綁，將人拖到土籃子跟前，偽造成摔倒的模樣。
    這才驚慌失措的叫來公公和男人，將昏迷不醒的老死婆子抬回屋裏。
    她男人想帶人去衛生所，公公說再看看情況。
    婁舒欣表示自己會看顧婆婆，讓兩個人先去掃盲班。
    等人都走了，她就把爐火撤了。
    不到中午老死婆子就發起了高燒，說起了胡話，顛三倒四的。
    農閑的時候，農村一般都是吃兩頓飯的，到了下午公公和男人才回來吃飯。
    她早就燒起了火做好飯，還趁家裏沒人，把老死婆子藏的錢洗劫一空。
    還把對方當初搶走自己的東西拿了回來。
    兩個男人竟然忘記了自己的老伴和娘還病著，回來後隻顧著吃飯，問都沒問一句。
    她裝模作樣的表示人現在發燒了，用不用送衛生所。
    他們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老伴親娘病了。
    等他們找到大隊，借到牛車，趕到衛生所的時候，人家大夫已經下班了，隻能又把人拉了回來。
    等第二天再送去的時候，人已經燒成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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