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過他，楚恬詢問了大夫可否出院。
    大夫查看了楚寒的情況，又讓護士給上了一次藥，也給楚恬開了一個禮拜的藥才放人出院。
    出院的時候，沒有再麻煩蕭淩，楚恬見他這幾天早出晚歸的，很是疲憊的樣子，打算自己解決回去的問題。
    她給公社的黃幹事掛了電話，請他去七星大隊通知牛車來衛生院接人。
    等了一個多小時，牛車就來了，車上鋪著厚厚的幹稻草，楚恬將楚寒捂得嚴嚴實實背著出了病房。
    隔壁床的陪護大哥，還有趕車的大爺幫著拿著其他的用品，很快在車上安頓好了。
    趕車大爺揮動鞭子，黃牛邁開步伐，緩緩離開衛生院。
    牛車行駛到百貨大樓的時候，突然看到街上很多人在看熱鬧。
    行駛近了，楚恬才看清高台還幾個人。
    明顯是犯人的樣子，他們被五花大綁，脖子後麵還插了木頭，胸前帶著個板子。
    胡三妮赫然在列，他們旁邊都是拿槍的士兵，旁邊還有讀他們罪證的同誌。
    大夥聽了他們罄竹難書的罪狀，一個個義憤填膺，撿起地上的雪，團起雪球打向那些垂頭喪氣、麻木不仁的犯人。
    楚恬聽著那些人一邊扔雪球，一邊還念念有詞！
    “拉他們去打靶！”
    “對，打靶，這些人十惡不赦！”
    “多活一天都便宜他們了！”
    可能是昨晚太黑，也可能是胡三妮根本沒有出聲，楚寒並沒有認出她來，隻是有點好奇的看著這一切。
    不過看大夥凶神惡煞的樣子，也可能是他幼年見過這個場麵，留下了不美好的回憶。
    他催促趕車的大爺，“大爺太冷了，咱們快些吧。”
    趕車大爺揮了揮手裏的鞭子，黃牛吃了疼，小跑了起來。
    牛車很快駛離了這裏，出了縣城。
    那裏還等著一些出來趕集的大隊社員，他們看到楚恬姐弟，都熱心的詢問情況。
    楚恬隨意應付兩句，就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剛才的見聞。
    有的嬸子不以為然的，“早些年這種事兒天天有，幾乎每天都打靶，我還碰見一回，瞧了熱鬧。”
    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婆，門牙掉說話都漏風，“可不是嘛，城裏比那時候小子日在的時候都邪乎……”
    有嬸子唏噓，“有兩年沒有個這個光景了，這都是罪過大的……”
    聽社員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楚恬總結出來就是這些人是已經被定了死刑的，而且是立即執行的那種。
    看來胡三妮最終沒有逃脫掉，她最終的宿命。
    楚寒也聽懂了，他心情格外複雜。
    那些活生生的人，很快就會這麽沒了嗎？
    一會又想著，那些都是窮凶極惡之人，政府是在為民除害！
    眾人談天說地的，很快就回到了七星大隊。
    楚恬家裏最遠，趕馬車的大爺認為楚寒受了傷，將人直接送回了家。
    楚爸爸、楚媽媽也因為楚陽說漏了嘴，知道了楚寒住院了，但他們活動空間受限，也沒法去看望，擔心不已。
    楚陽也想哥、姐，白天陪著楚岩的時候，也是總念叨。
    見楚恬、楚寒回來了，高興的跟什麽似得，立馬就回牛棚告訴了爸媽。
    小白這次立了大功，楚恬早就獎勵了它狗罐頭，它吃的很歡快。
    天一黑，楚爸爸、楚媽媽就坐不住了，為了不給楚恬添麻煩，來的時候連馬燈都沒敢點。
    見楚寒傷口愈合的很好才放下心來，他們想想他的遭遇都一陣後怕。
    楚爸爸、楚媽媽放下裝有燉好老母雞的瓦罐，囑咐兒子女兒早休息，就回去了。
    楚恬送他們折回來的時候，碰到了來迎自己的蕭淩。
    她見蕭淩雖然疲憊，但沒有心事的樣子才放心。
    “蕭大哥，胡三妮的事兒都處理完了？”
    蕭淩想到對方陳述的種種罪行，雖然已經很久遠了，但想起來還是有些痛心和氣悶。
    楚恬跟這樣的人生活在一個大隊，沒有出事兒真的是燒高香了。
    得虧對方是金盆洗手了，才沒有繼續幹壞事。
    他聲音平穩，起到安撫人心的作用，“嗯，過幾天就會繩之以法。
    李大吉等人的包庇也不會姑息，過幾天會出結果，恬恬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
    真的如料想的那樣，楚恬鬆了口氣。
    胡三妮這樣的吐著蛇信子的毒蛇不除，還是挺讓人寢食難安的。
    “行，蕭大哥，等他們都被定罪的時候，你再告訴我一下。”
    蕭淩點頭應了，兩個繞著小樹林逛了一圈，又說了一些互訴衷腸的話，蕭淩才戀戀不舍的走到村口開車離去。
    因為有了工資的激勵，女工們做事更認真、更麻利。
    都想在年前再交一批貨，也好過個豐收年。
    工作上楚恬已經不怎麽操心了，很多事情都可以遵循慣例即可。
    楚恬還設置了周日為休息日，女工們起初還不樂意，怕耽誤自己賺錢，後來得知縣城的工廠也是這樣休息，才勉強同意。
    休息的時候正好趕上趕大集，楚恬也跟著去置辦了不少過年時候吃的用的。
    她借此給爸媽送去了不少年貨。
    也給張誌田送去了些吃的，老爺子已經能夠下地走動了，還跟楚恬感慨李大吉一家。
    “兩個村子一起生活了十來年，他們藏的可真夠深的……”
    張大娘也在趕大集的時候，知道了胡三妮已經被打靶，李大吉、李百潔、李百靈被拉去改造。
    就連沒出事兒的兒子，現在也被人冠以土匪兒子的名聲，人人對之避之不及。
    甚至有人還到他家去砸門砸石頭，人很快待不下去了跑了，這個家完全散了。
    人人與之劃清界限，李家村的人現在麵對張家村的人明顯矮了一頭，一盤散沙。
    再也沒有原來的趾高氣揚，都擔心開春分活的時候被刁難。
    早兩天楚恬就知道了，她還清楚李鐵牛舉報有功，爭取了寬大處理，他和媳婦都被拉去了農場勞動改造。
    王蘭花和婆婆也早就被放了出來，對於她隻進行了思想教育。
    楚恬沒有做評價，惡有惡報，不作惡就沒有懲罰，既然做了惡，那就別怪犯事兒那天的到來，出來混早晚都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