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恩人老爺！謝謝你救了我孫子！”
    那老人在確認自己的孫子沒受什麽傷之後不禁老淚縱橫，爬開身朝著明宵磕起了頭。
    明宵趕忙蹲下身製止住老人的行為。
    這時老人的孫子又慢悠悠的醒轉，懵懂的大眼睛四處張望了一下，便發現了倒在地上的爺爺。
    於是老人又按著孫子，想要讓孫子給明宵磕幾個頭。
    明宵好說歹說許久才打消了老人的念頭。
    蹲了好半天，明宵感覺腿有一些不舒服，便原地盤膝坐下。
    他問：“老人家，剛剛那幾個人什麽來路？這麽光明正大的明搶嗎？”
    那老人搖了搖頭朝四周看了看，周圍的破棚屋全都門窗緊閉，但是從幾個門縫和窗縫中可以看到在偷偷觀察著外麵情況的人。
    明宵想了想，起身在老人的驚呼聲中直接背起老人。
    老人的身上少了很多東西，再加上本來年紀就大，重量很輕明。香一隻手扶住背後的老人，一隻手牽著老人的孫子。
    “老人家，這不適合說話，你給我指個道，咱們去你家聊。”
    明宵一邊說著事先掃過那些正在偷看著的目光，那些人便重新將最後一絲縫也合上，不再敢觀察外麵的情況。
    老人看到這一幕，長歎一口氣。隻得伸出自己還完好著的那隻手，給明宵指了個方向。
    走了沒多久他們就看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個極其破爛的破棚屋。如果說別的棚屋多少還能遮風擋雨的話，那這個破棚屋即便是在無風無雨的日子裏，也看起來有些搖搖欲墜了。
    明宵走上前，輕輕一推門。
    鬆垮的合頁直接報廢，已經破了好幾個洞的門板直接倒落在地。
    那小孩直愣愣的看著自家的門，突然之間就被拆了，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明宵也有些尷尬，抬起的手放下也不是，繼續舉著也不是。
    老人隻得拍拍明宵的肩膀，口中說道：“沒事，本來也差不多到壽命了，不打緊不打緊，先進去吧！”
    於是明宵這才放下心，邁起腳步走進這間屋子中。
    那小孩非常有禮貌，進屋第一件事便去找熱水給明宵搬凳子倒水，趁著小孩倒水的功夫明宵四下看了看。
    屋子裏的陳設非常簡陋，屋子中央有一個火堆，看起來就是平時爺倆做飯的地方。
    隻有一個看上去很小很破的桌子，似乎還是到處找木材東拚西湊拚出來的。
    已經沒有了四條腿的床，直接可以說是將床板放在地上當地鋪用，就連凳子也隻有一個又矮又小的兒童椅，現在已經被那小孩搬過來，放到了明宵身後。
    明霄先是小心翼翼的將老人放在那個床板上，破爛的被褥好歹還算柔軟。
    然後他才坐在兒童椅上接過那小孩遞過來的熱水。
    “多謝了！”
    明宵朝著手中杯子裏滾燙的熱水吹了幾口氣，待到溫度降下去一點之後才喝了幾口。
    老人方才一直在等明宵喝水，這才開口：“我們這兒叫破棚區，歸一個叫做雷克斯的幫派管理。你剛剛看到的那幾個人都是雷克斯的打手。”
    他看了一眼，站到自己身旁的孫子，伸出完好的那隻手，溫柔的撫摸著孫子的脖頸，眼中卻是揮之不去的愧疚：“我年輕的時候，欠的債沒有還清就有了兒子。兒子和兒媳婦都是好人，可惜還了一輩子也沒能將錢還清，偏偏又多了我孫子。”
    “為了湊我孫子的出生費，兒子和兒媳婦都把自己賣到了福利院換錢。出生費是交上了，可惜債還在。”
    “那些幫派的打手就是來收債的。”
    明宵皺了皺眉頭。
    “老人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欠的是菲尼克斯的債吧？憑什麽是這些幫派來收債？”
    老人接過孫子遞過來的水，有些苦澀的搖了搖頭。
    “都一樣，都一樣的。”
    老人頓了頓，似乎是在組織措辭。
    “每一片區域的幫派，身後都是那些富人老爺的家族。那些老爺沒時間管我們這群還不上債的人，所以就讓手底下的幫派來。”
    明宵確實沒想過這個答案，商人組織成型的官方居然還會和地方幫派有所勾連。
    他們如何容忍的下會侵犯自身利益的幫派？
    老人似乎是看出了明宵的疑惑。
    他開口解釋：“這很正常，在這裏很普遍。幫派幫商人老爺收錢收回來的錢交給商人老爺之後，商人老爺會將退下來的義肢和機甲留給幫派用來鞏固幫派的地位。”
    “他們就這麽相信那些幫派嗎？不害怕幫派造反？”明宵問。
    老人又接著搖了搖頭。
    “這一點我也不清楚，但是確實有幫派造反過他們最後還成功了，成為了菲尼克斯的七個大老爺之一。就是現在的那位艾利亞斯老爺。”
    聽到了熟悉的姓氏，使得明宵愣了一下，他趕忙追問：“對的，你剛剛說的什麽？那個之前是幫派，後來上位成功的家族叫什麽？”
    老人似乎理解不了，為什麽明宵對這件事情很吃驚，明明這對於全星球的人來說都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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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還是仍舊開口解釋：“沒錯，艾利亞斯老爺的家族幾十年前還是這一片有名的幫派。我年輕的時候還聽說過他們的威名，”
    明宵沉默了片刻，他一口氣喝完剩下的水，將杯子放在旁邊的小小的桌子。
    用力揉了揉男孩的腦袋，他站起身就要離開。
    老人見狀立刻伸出手，抓住明宵的衣角。
    明宵回頭卻隻見老人，雙眼通紅，幾乎懇求般說道：“恩人，本來你救了我們，我不應該奢求太多，但是老頭子我真的沒辦法了，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孫子吧！帶他離開這裏吧！不管去哪裏都行，他不能再跟著我生活了。”
    那小孩聽罷，立馬跑過去抱住自己的爺爺不停的搖頭，同時也說出了明宵見到他以來的第一句話。
    “我不要！”
    老人沒有管自己孫子的哀求，隻是目光灼灼的看著明宵。
    明宵有些懵逼，他回過身問老人：“為什麽？”
    老人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孫子，麵帶不舍的說：“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死之後，雷克斯的人也不會放過我孫子的。他留在這裏沒有活路。所以拜托你了，恩人老爺。他是老頭子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的念想，也是我的兒子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東西了，求求你帶他走吧！”
    他死死地抓住明宵的衣角，低下頭懇求道。
    明宵意識之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看了看小孩。
    明明是非常年幼的孩子，卻看上去異常的孤僻，他隻在最初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拒絕之後，目光便一直落在明宵的身上。
    明宵蹲下身，看向那個小孩：“你怎麽看？想跟我走嗎？”
    小孩隻是依舊搖了搖頭。
    明宵長歎一口氣，他閉上眼，微微的感受了一下老人的身體狀況，感覺到的結果讓他的心也沉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明宵才有些無奈般的回答。
    “老人家，我沒有辦法帶孩子。但是我可以將你的孫子送到一個可以讓他平安長大的地方。”
    老人激動的抬起頭，渾濁的淚水再次流了下來。
    “這就夠了。”老人說。
    “這樣……就足夠了……。”
    老人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模糊，他的頭也逐漸低了下去，直到最後隻有那隻完好的手還在死死的抓著明宵的衣角。
    明宵緊咬著牙關沉默著，他不知該如何麵對眼前的情況。
    老人的身體已經衰弱到了極致，僅憑借著最後的對他孫子的牽掛強撐著不死。
    親情的愛勝過了死亡的意誌，讓他堅持到了明宵答應他的請求。
    而同樣的也正是因為明宵答應了他的請求，老人強撐著的最後一口氣也散掉了。
    小孩雖然懵懂，但仍舊理解發生了什麽。
    “爺爺？”他試探著搖了搖老人的身軀。
    那慘敗不堪的身軀無力的倒下。
    明宵眼疾手快的扶住老人的身軀，不讓老人的身軀倒在地上。
    那小孩隻是試探的叫了一句之後便沒了動作，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眼前失去生機的老人。
    明宵長歎一口氣，他問小孩：“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沒有反應，直到明宵問第二遍的時候，他才突然回過神來。
    盯著明宵看了一會兒，小孩才用極其微小的聲音說道：“爺爺一直叫我小可。”
    他的聲音顫抖著。
    心靈之風鼓動著，向明宵傳遞著小可內心深處的悲傷。
    明宵沉默了半晌，背起老人還算溫熱的屍體。
    “我們去把你的爺爺安葬了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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