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間頭皮發麻，倒吸一口涼氣，嘴唇有些發顫地問道：“剛剛他拿證件給門崗看了吧？”
    “對。”
    “他是文化部的人？”
    另一名記者沒回答，但二人不約而同心裏一顫。
    幸好之前沒說他的壞話！
    難怪啊。
    難怪前段時間文化部親自下場，發了那篇《論通俗藝術與電影》。
    原來，導演就是文化部的人！
    難怪年紀輕輕就能拿下總導演的位置。
    難怪年紀輕輕那麽有才。
    這怕不僅是文化部的人，甚至是文化部重點培養的人才啊。
    二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後怕。
    藍衣服記者嘴唇顫抖道：“車、車牌號，千萬別亂說。”
    “對對對，別亂說。”
    不能亂說，但必須趕緊報告領導。
    二人趕緊掏出手機，把看到的場景和記下車牌號的事情，報告領導。
    另一邊，陳瀟已經駛入地下停車場。
    從車裏出來，坐電梯來到藝術司。
    剛出電梯，正好遇到何秘書，也就是負責與他交接的那位。
    “陳導，恭喜啊！”何秘書笑著迎了上來。
    “謝謝。”
    “您昨天發給我的演員名單，全員願意試戲，您看安排在哪天合適呢？”
    陳瀟思索片刻，“劇組開完會跟你說吧。”
    “好的，您需要的道具、拍攝地、群演之類的也可以發給我。”
    陳瀟點點頭，“嗯，好。”
    小道具自己解決。
    選址這類，還是讓文化部出麵方便一些。
    二人邊聊天，邊朝會議室走去。
    剛進門，屋裏一桌人立刻起身，笑意盈盈恭喜道：
    “恭喜陳導啊！”
    “恭喜恭喜！年輕有為啊。”
    “這是第42部入圍主競賽單元的國內電影吧？處女作就取得這麽大成就，真是我們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眾人一陣客套。
    陳瀟笑著道：“謝謝。”
    何秘書走上前，“陳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選角導演孫關，畢業於戲曲學院。”
    ……
    一陣短暫的自我介紹後，眾人基本熟悉。
    陳瀟坐到主位，“大家都很忙，話不多說，咱們進入正題。今天請大家過來，一是相互熟悉，二是談一下接下來的分工。”
    說著，他遞了個眼神給旁邊的工作人員，讓他們把文件發給在座各位。
    陳瀟雷厲風行的作風，立刻引起不小的好感。
    大家本以為《泰坦尼克號》今天入圍戛納，他會略微自誇。
    沒想到，他竟還保持謙虛，專心工作。
    真是難得，難怪年紀輕輕就取得這麽大的成就。
    不過，當拿到五六厘米厚的文件時，眾人紛紛一愣。
    這都是什麽？
    怎麽這麽厚？
    似乎看出大家心中疑惑，陳瀟解釋道：“這是分鏡頭劇本、一些場景設計圖、道具清單。”
    說完，他看向選角導演孫關，“孫導，您25號有空嗎？”
    “有的。”
    “那暫定25號試戲。”
    “沒問題。”孫關爽朗一笑記下時間。
    陳瀟又看向方榮。
    方榮是藝術指導，布景、道具全歸他管。
    接下來得跟他好好聊聊，請他盯好道具、建古街等事情。
    “方導，場景這邊，我選了一下地取景，包括恭王府、輔仁大學舊址之類，有勞您之後跟何秘書對接一下。”
    “沒問題！”
    方榮點點頭，手上也把文件翻到了選址那頁。
    眼神滿是讚賞。
    這些地方選得非常好！
    沒想到，跟這年輕人合作會這麽順利。
    陳瀟繼續道：“場景方麵，還有個事，我要建一條街。”
    “嗯，好。”方榮隨口答道。
    話一出口，他腦子裏仿佛劃過一道閃電。
    等一下，他剛剛說什麽？
    同時，在座其他9人也是一愣，像被點穴似的，一動不動盯著陳瀟。
    他說啥？
    建一條街？
    一條街是什麽東西？雕塑的名字？    陳瀟卻沒注意到他們的異常，低頭著把文件翻到手稿一頁，邊翻邊道：“這條街選址在……”
    “等等等等，陳導。”方榮抬手打斷。
    “嗯？怎麽了？”
    “你剛剛的是……想借一條街吧？”方榮特意加重了借的音，緊緊盯著陳瀟。
    陳瀟平靜搖頭，“建，建造一條古街。”
    會議室裏，瞬間響起一陣陣吸氣聲。
    方榮也不禁眉頭微皺，沉默片刻，緩緩道：“陳導，現有攝影基地中，有不少民國風街道，我們可以去借。”
    陳瀟搖頭道：“太新了，不夠真實。”
    影視城裏的街道，一條比一條新，粉刷得比現代小鎮還漂亮。
    觀眾們看完會覺得，生活在那時候很幸福。
    他要展現曆史。
    路有凍死骨的真實曆史。
    方榮眉頭緊皺，歎氣道：“可……建一條街，不同於建造一艘船。你建泰坦尼克號的時候，有探險隊、造船廠給出的圖紙。而建一條百年前的街道，要考察大量文獻，很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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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街道，並非隻建街道外表。還需要打造片子中出現的戲班、妓院、照相館、戲園子……這工程量也太大了。
    陳瀟笑道：“不用，您看下一頁，街道圖那裏，按照圖片造就好了。”
    方榮一怔。
    下一頁？
    陳瀟上網找了照片嗎？
    他低頭，往後翻了一頁。
    瞧著紙上的圖像，方榮瞬間瞪大眼睛。
    這是設計圖紙？！
    其他人也跟著翻到街道圖的部分。
    會議室裏再次響起一陣陣吸氣聲，緊接著便是嘩啦啦的翻頁聲。
    方榮緊盯著眼前的手稿，一股曆史感撲麵而來。
    圖裏是兩條交匯的長街。交匯處是一座茶樓。門口，一座老式郵筒立在岔路口。二樓掛著巨大的袁某人照片。建築上空交錯著電線。
    再往後翻一頁。
    兩層高的戲園子裏，戲台、樓梯、座椅、甚至牆上的標語、壁畫都畫得栩栩如生。戲台正中央掛著“盛代元音”的牌匾。圖上柱高、開間、進深標得清清楚楚。
    方榮一張張往後翻，看完最後一張後，他深吸一口氣，滿眼震撼。
    這些手稿，風格與他在文獻上看到的別無二致！而且極其符合劇本所需要的氛圍。
    不到半個月，怎麽可能畫出來？
    他緩緩抬頭，“陳導，這是您這幾天翻文獻畫的？”
    陳瀟笑著擺擺手，“怎麽可能？我是個曆史愛好者，而且會畫畫，以前設計過類似的場景。”
    方榮嘴角抽了抽。
    曆史愛好者？
    你怎麽什麽都喜歡……
    什麽都喜歡就算了，還什麽都會！
    編劇、導演、畫畫、作曲、戲曲知識，連場景設計都會！
    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他呢？
        可別告訴他，陳瀟還會唱戲。
    想到這，方榮長舒一口氣，笑著搖搖頭。
    唱戲可是台下十年功。
    陳瀟怎麽可能可能會？
    這種功夫活，陳瀟要真會，他簡直可以當成表演個原地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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