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熟悉的聲音找遍全淩雲道宗也找不出來第二個。
    顧楨連忙回頭，恭敬行了一禮：“參見師尊。”
    明淵點了點頭，淡淡道：“以後無須多禮，明見山上沒有其他人，不必如此講究。”
    “你先按照我剛才所說試試，既然已經入道，便要時刻記得去運用體內的靈力，才能融匯貫通。”
    顧楨乖巧點頭，小心地將體內的靈力往下半身調動，點點淺淡的光點從顧楨的周身冒出頭來，又在顧楨的控製下緊緊圍繞著他的腳和小腿流轉。
    在寒冷的環境裏，自然靈氣的活動速度似乎比在山下的溫暖氣候中要慢一些。在顧楨的感知中，那些靈氣聚集在一起，慢慢吞吞地在空氣裏遊弋著，像是雪洞裏擠成一團取暖的一窩雪兔子。
    然後顧楨慢慢地嚐試將附著在腿腳之上的靈氣流速調整的和自然靈氣流速相似。在二者終於同頻的時候，顧楨試探性地邁出了一步，一下就發現自己沒有踩上雪地，而是被雪層之上的自然靈氣給輕輕地托舉起來了。
    當他邁步行走時，便毫無阻力，像是踩在光滑的冰麵上，如同在滑行，順暢無比。
    與顧楨這個築基小修士不同，明淵則是閑適地憑虛禦風而行，不遠不近地跟在像第一次打雪仗一樣興奮地到處撒歡的顧楨身後，一直到顧楨靈力快要耗盡，堅持不住想要休息時才在他身邊落下。
    一股冰涼入骨卻並無寒風凜冽的寒涼靈力無聲無息地輕柔包裹住顧楨，還不到一個眨眼的轉瞬間，顧楨就從半山腰來到了明淵所居住的山頂之上。
    光滑平整的一整塊山岩構成了整個峰頂，岩台邊緣分布著無數錯雜縱橫的劍痕，有的隻是淺淺幾道灰白刻痕，有的卻深不見底，幾乎要將那一塊石台切成幾塊。
    而那些劍痕中都蘊含了一種玄妙的奇異之感，顧楨甫一見到，便感覺到躺在丹田裏大爺一般呼呼大睡的孤桐劍有了動靜，似乎一呼一吸間的韻律都在和那些劍痕相應和。
    顧楨一抬手，孤桐劍便興衝衝地冒出了頭，懸在半空中上上下下地亂飛亂竄，像隻解開了鏈子的狗。
    明淵揮揮手甩出一道靈力，將到處撒瘋的孤桐劍身上附上一層晶瑩的冰霜。
    孤桐劍瞬間就像被凍住了雙翅的鳥，直直地從二人頭頂墜落下來。
    “明淵！我去你，你個！”孤桐劍在冰霜之下使勁地嗡鳴。
    聽著識海裏憤怒地大喊大叫的抱怨牢騷，顧楨連忙伸著手去接，用指尖堪堪抓住孤桐的劍柄，一截劍尖微微插進了地麵，在被顧楨拔起後，地麵上那一點凹痕閃過一道微光，又恢複如常，一片灰白，沉默的好似什麽都從未發生過一樣。
    “把劍拿好。”
    明淵雙手背在身後，注視著顧楨。
    等顧楨兩腳分開站定，雙手持劍，劍尖微垂於地麵，將起勢做好時，明淵才點點頭，在他身邊慢慢踱步。
    “雙腳再靠攏一些，不要太開。”
    明淵每走一步，就多指出一點顧楨姿勢的差錯或是可以改進的地方。
    顧楨也漸漸定下心神，專注地聽著明淵的指點，一點點的改善著自己的動作。
    等挑不出顧楨的錯時，日頭已經西斜了。
    遠處的山尖上覆蓋著白雪和冰層，即將落下的金烏在其上反射，給山巔鍍上一層耀眼的金光，那萬丈光輝穿透雲層，映得天邊好似火燒一般，紅霞遍布，美不勝收。
    顧楨額上滑落的汗珠也在餘暉中閃閃發亮。
    “青榮已經教過你青蓮劍法，是嗎？”
    明淵繼續問道。
    “練了多久？”
    顧楨仍舊保持著拿劍的姿勢，不曾挪動分毫，
    “五年。”
    明淵略略頷首，先前隱隱帶著挑剔的語氣終於有些滿意了：“先練一遍。”
    顧楨點了點頭，將早已熟悉無比的劍法一招一式地使出來，行動間流暢如風，劍招中已有了初具雛形的一份真意。
    這石台上的無數劍痕都開始回應已經沉浸在劍法中的顧楨。
    顧楨體內的靈力流轉自然，手中的劍也好似成為了他手臂的一部分，而非是身外之物。在此刻，劍不是他的工具，而是他的延伸，在呼嘯的寒風和落日的餘暉中融為一身，不分你我。
    明淵站在一旁，感受著顧楨的沉浸和孤桐劍那一股閨閣少女終遇良人的欣慰歡樂，終年如高山冰川般冷凝不化的麵容也在黃昏的暖光中融化了一角，冷硬的麵部輪廓柔和許多。
    直待日光徹底消弭，漫天靨星開始在夜幕上閃爍，顧楨才結束了這一套青蓮劍法，用袖子去擦額頭上的汗水。
    “不錯，已有雛形，假以時日或可有成。”
    明淵並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對他來說，做得好的地方就該毫不顧忌地去誇，做得不好的地方那就該罵罵該抽抽。
    毫無疑問，顧楨的劍練得很好。
    對於天資高又勤學苦練的好學生，想必是沒有哪個老師會不喜歡的。
    顧楨將劍收齊，卻耐不住孤桐想要蹦出來，在看到明淵微微點頭算是同意後，顧楨方才鬆開了捏住孤桐劍柄的手，放他玩去了。
    明淵揮出一道靈力，將這岩台上的灰塵盡數拂去，隨後盤腿坐下，擺擺手，示意顧楨一同坐下。
    待顧楨坐好後，明淵這才開口：“你在書院的課表可看了？”
    顧楨摸出弟子玉牌，回道：“看過了，早上教授心訣或是心法，下午教授法訣或者劍法，可自行二選其一。”
    明淵隻道：“我已同莊師叔商量好了，你無需上早課，每日仍舊卯時起，來峰頂練劍，我明見山的心訣劍法與門中書院所教授的並不一致，你如今為明見山親傳弟子，自當承襲。”
    顧楨恭敬應是。
    明淵繼續說道：“待早間的訓練完畢後，會有靈鶴送你前去書院上午後的課程，結束後也可在鶴湖邊稍候，明見山的靈鶴會來接你。”
    “黃昏時仍舊來此處，習劍一萬方可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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