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楨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把自己渾身的髒亂汗水給收拾幹淨了，靈氣濃鬱的靈泉也為他迅速地補充了靈力。
    顧楨換上白底繡了青桐樹和銀色靈鶴流雲紋的明見山親傳弟子服飾，將頭發高高紮成一個馬尾，有著銀色暗紋的發帶尾上吊著兩枚小小的蓮花青玉，隨著顧楨的走動一甩一甩的，十足的少年活潑。
    靈鶴在外頭等得百無聊賴，站在屋簷下躲著不知何時下起來的飄飄細雪，扭著修長的脖子將飄到羽毛上的雪花和冰粒子給梳理掉，時不時抖抖羽毛和尾巴，正好甩了剛打開門的顧楨一頭一臉。
    見顧楨終於出來，靈鶴仰起頭鳴叫一聲，聲音清越，但是顧楨細細一聽，好像是“你怎麽慢得要死？”的意思。
    顧楨連忙摸出幾枚從桌上順手拿上的靈果，這果子渾身紅彤彤的，吃起來汁水香甜，果肉軟糯，靈氣也足，算在顧楨的弟子分例裏頭，每旬也不算多。
    “這段時間要多虧你啦。”顧楨笑眯眯地將果子掰成幾瓣，摳掉裏頭的小小果核，將果肉塞進靈鶴的長喙裏麵。
    靈鶴脖子一伸就把果肉給順下去了，又偏頭去蹭顧楨的側臉和脖子，催促他快點再喂些。
    顧楨動作利索地把剩下的果子去掉果核，直接塞給靈鶴，靈鶴就囫圇地全吞了下去，最後展開雙翅，愜意地扇動幾下，寬大的羽翅在屋簷下掀起一陣小小的旋風。
    顧楨捂著臉躲避小旋風裏麵的冰碴子碎碎，手腳並用地爬上了靈鶴剛好能容納他一人的後背，將雙腿卡在靈鶴翅膀根上頭，然後抱住它的脖子，把臉埋在溫暖潔白的背羽中，哼哼幾聲，示意靈鶴自己坐穩了。
    靈鶴回應他一般的長長啼鳴一聲，在無人的風雪山澗中蕩起一陣回音，隨後便一展雙翅，直上青天。
    呼嘯的風從古鎮耳旁快速吹過，有雪花鑽進了他的耳道和後衣領，冰的他打了個哆嗦，忍不住更加抱緊了身上十分暖和的靈鶴，惹得靈鶴不滿地輕叫一聲，卻仍舊穩穩地飛行著。
    淩雲道宗內無大事不可禦劍，非尊長不得禦風，顧楨若是腿著去上學堂，上山下山爬坡上坎至少得花個兩個時辰，雖然對修道之人來說並不算難事，輕輕鬆鬆就能走完全程，可畢竟是浪費時間。
    靈鶴自明見山山腰飛出，隻用了一刻鍾，就輕巧平穩地落在了鶴湖邊上四季常青的蓮花中間，自湖麵上滑行至岸邊，一路撞翻了許多中央盛著晶瑩露珠的綠荷葉，打濕了顧楨的頭發和衣袖。
    等靈鶴終於停在岸上，顧楨的額發都濕透了。
    “咱們打個商量，我把我的靈果都給你吃，下次能不能換個地方降落？我全身都濕了！”
    顧楨從靈鶴背上一躍而下，手忙腳亂地打理自己身上，忙活好一陣才想起可以用靈力烘幹衣物頭發。
    清冽的靈力霎時從頭到尾滾遍全身，剛剛還在滴水的袖子邊邊立刻清爽幹透，像是在火堆上烘過一樣。
    顧楨來的不算早，此刻正是弟子們三五成群，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地往書院走的時候。
    見顧楨騎鶴而來，沒法偷懶隻能走路的弟子們全都滿臉震驚地看著他，從頭到尾行注目禮。
    一個看上去跟顧楨差不多大的稚嫩少年眼睜睜看著，滿目悲憤地扯著一旁師兄的袖子口，嘴裏喃喃道：“蒼天無眼，為什麽他有代步靈獸，我就要被師尊一腳從山上踢下來走路？”
    他師兄也悲傷地望著顧楨的鶴，回手呼嚕呼嚕自家師弟的毛茸茸腦袋，幽幽歎了一口氣：“師尊隻是付不起靈鶴的報酬而已，你知道這群土匪每天要吃多少靈果丹藥嗎？”
    那邊兩個人就看著顧楨跳下來後，反手在袖袍裏摸索半天，掏了一顆流光溢彩的靈果出來，熟練地摳掉果核塞進靈鶴嘴裏，又從一個看上去就沉甸甸的玉瓶子裏倒了兩枚銀色的聚靈丹出來給靈鶴啄食，吃得滿足的靈鶴這才撲閃幾下翅膀，朝鶴湖裏成群的鶴群去了。
    靈鶴走之前啄了啄顧楨的耳朵，示意他自己會在湖邊等著他下學，顧楨開開心心地抱著它親了一口頰邊的絨毛，嘴裏說道：“謝謝你呀！”然後扭頭跑進了書院大門。
    靈鶴悠悠遊在湖麵上，鑽進荷叢中，將腦袋埋進水裏悶了一會兒，然後才拔出來甩了甩水，去找一旁的鶴群玩兒了。
    書院裏的座次並非是固定的，學子們來來去去，想要不坐在前麵兩排全憑實力，最後一排更是競爭激烈無比。
    顧楨進來時，空位還很多，一共十排十列位置，後頭三排幾乎坐滿了。
    顧楨看也不看後頭那些零零散散的二三空位，用自己大學四年的經驗走到了第四排的左邊坐下。
    第一排老師一定會關注，第二排正好是老師低頭最方便看到的位置，而最後麵的位置老師更是重點關注，還是中間最好。
    顧楨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右手撐頭，偏著臉看著窗外紅了樹葉的楓林，一陣風吹過，樹葉子互相摩擦，一時之間耳旁全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弟子們逐漸都來了，填滿了書院，一時之間，室內像是塞進來了一群小雞子小鴨子，嘰嘰喳喳吵吵嚷嚷的，外頭的聲音幾乎都聽不見了。
    等到授課的先生手中拿著兩卷書冊進來時，原本跟猴子沒兩樣的弟子們一個個都裝得正襟危坐，神色莊嚴，好像學習才是他們人生中的頭等大事，一絲一毫都耽誤不得。
    先生從講台後頭的門走進來，先是扶了扶臉上的琉璃鏡片，看也不看其他的弟子，隻是拿著名冊嘩嘩往後翻，指著上頭新寫上的姓名問：“誰是顧楨？”
    顧楨連忙站起身，朝著先生作了個弟子揖，恭敬回道：“回先生，我是顧楨。”
    那先生下巴微微抬起，虛虛地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顧楨一通，將拿進來的書冊中的一本隨意地往顧楨身上課桌上一扔：“你的課本，收好了，丟了可沒有第二本給你了。”
    顧楨忙朝前伸出手，兩隻手將那本藍色封皮的書冊給穩穩接住，對先生謝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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