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京也趕忙從屋裏走到家門口，盯著伊老四看。
    伊老四喝了一口水，氣息也喘勻了，說道：“前幾日大概是下雨，從山上滾下來一個屍體，頭都沒了。”
    頭都沒了的屍體，那就不知道是誰，澎秦也忘記了小老三是小孩的事，扔下了抹布就往山下跑，洛雲京站在門口往外看，就見村民們都往他家這邊跑。
    洛家就在山腳下了，再過去一些就能看見出事的地方，伊老四就是發現屍體的人，他今日本來想早點摘了桑葚回家的，就過被一個大石頭絆倒，就看見了無頭屍體。
    宗辭知道洛雲京也愛看熱鬧，拉著她一起一瘸一拐的也往山邊走去。
    等他們快走到的時候，村長也到了，說是溫河村沒有失蹤人口，智空和小老三沒成年，身材沒有這具屍體高大，已經被排除了。
    村民們都議論紛紛。
    “你們說能是哪個村的人呢？死的太慘了。”
    “可不說的嗎！頭都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讓野獸吃了，也就是伊老四發現的，換個別人怕是嚇得魂都飛了。”
    “聽說村長已經去報官了，估計害的是伊雲鋒來調查吧！”
    “也說不定是東河的，能上這個山上的也就隻有咱們兩個村。”
    “那也說不定是來走親戚的吧，反正不是咱們村的。”
    整個村子就著月亮都在議論這件事，洛雲京不放心伊老四，給他熬了一碗薏米紅豆湯和洛雲皓送過去。
    洛雲皓小聲問，“你今日下山就看見了？沒嚇壞了吧......”
    伊老四這會也有些後怕，隻是年雖小，還沒那麽多的忌諱，“也看不出來是什麽人，不過看身上還剩下的衣服，約莫著也是鄉下的泥腿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被野獸咬的。”
    村子裏十年八年也不出什麽大事，如今這遭算是難得的大事了。
    村民們各個都跟刑偵片裏走出來的神探一樣，說得有鼻子有眼，傳的神乎其神的，等到伊雲鋒領著兩個官差來了，被伊老四發現屍體的地方，已經亂七八糟看不出個模樣了。
    伊雲鋒給捕頭介紹了伊村長和伊老四，也就是發現屍體的第一人。
    同時還有一個跟伊雲鋒一樣的官差，穿的衣服也是一樣的，應該是同級。
    隨後又來了一個仵作，伊村長將村裏的稻場旁邊的空地騰了出來，伊雲鋒和同級的官差將屍體抬了過去，仵作拉上了個簾子，就地就開始驗屍。
    捕頭姓張，開始問伊老四，“是你發現的屍體？是從山上掉下來的嗎？”
    伊老四點點頭，抬頭看著他們，“是不是掉下來的不知道，我看見的時候就在這地方。”
    張捕頭和伊雲鋒觀察了一會兒，又一起上了山。
    等過了許久，張捕頭和伊雲鋒下來之後，走到稻場旁邊，跟仵作說了些許的話，臉色都有些發沉。
    村長湊到伊雲鋒身邊問，“怎麽回事？不是野獸咬死的嗎？”
    伊雲鋒抿了抿唇，什麽也沒說，隻是確認了一下溫河村的人口是不是都在村子裏，又聯係了人去隔壁東河村問一問。
    這時有個嬸子突然說，“伊老四的姐夫許大郎不就是東河村的嗎？已經不在家一個月了。”
    張捕頭抬眸看了看那個嬸子，示意伊雲鋒去問話，這個許家他們可是知道的，許家的大女兒不就嫁給他們衙門師爺家的小妾生的兒子了嘛！
    那叫一個鬧騰。
    又過了一會兒，另外一個捕快來跟張捕頭匯報。
    溫河村的村民沒有走失的，不在家的隻有洛家的小老三和洛老爹的師弟，是個和尚，從穿衣來看不是智空和尚，更不可能是五歲的洛子軒。那麽目前來看，隻有東河村有兩個人不在村裏。
    一個是許家的大郎，因為定親跟家裏產生矛盾離家出走之後再沒有回來，已經快兩個月了，還有一個是東河村張家的兒媳婦祖英燕，和丈夫鬧了矛盾，被打了幾個巴掌，回娘家去了，上個月走的，她丈夫前幾日去尋她，兩個人至今還沒回東河村。
    這兩家人都被叫了過來，許家的人張捕頭認識，去年許家大丫嫁給李師爺的小兒子，婚宴上張捕頭見過許村長。
    如今來認人的正是許村長，他帶著他名義上的兒媳婦伊二丫來的，伊二丫也沒見過許二郎，根本認不出什麽，隻是嚇得腿都軟了，軟趴趴的貼在許村長的身邊。
    許村長四十多歲，別說長得還挺年輕的，穿著一件青色的長衫，比伊村長可像人多了。
    還有張家的婆婆也來了，她倒是不擔心是她兒媳婦，她擔心是他兒子，若是他兒子被豺狼給吃了，兒媳婦回來怕是也沒了好日子，她看著那屍體的鞋襪，頓時哭天搶地，“都是那死不要臉的娼婦祖英燕，害得我兒子沒了！”
    張老太婆幾乎站不穩，哭著喊著在眾人麵前撲倒屍體麵前，哭的天昏地暗。
    “要不是她祖英燕作天作地，非要回娘家，我兒能穿山越嶺地去找她嗎？賤娼婦，在家的時候就勾搭人，騷爛貨！”
    現場一片混亂，張老太婆幾乎暈了過去，仵作又拿銀針將她紮醒，她又繼續罵。
    張捕頭等她罵夠了，讓人給她倒了杯茶，仔細詢問了她兒子是什麽時候出的村子，兒媳婦娘家是哪個村子的。
    聽說是山那邊八水村祖家的，又派人去了八水村。
    攪得張捕頭一個頭兩個大，先是讓人護送張老太婆回家，又安撫了一些疑似屍體家屬的幾家人，看著吵吵嚷嚷的眾人，“肅靜。”
    張捕頭吩咐仵作和伊雲鋒將屍體帶走了，又讓村長告訴眾人不要互相傳播謠言，一切以縣衙斷案之後為準。
    洛雲京也看了一會兒熱鬧就回去了，那屍體很嚇人，根據他的經驗，應該不是被野獸咬的，脖子那裏齊整得很，要真是張家的兒子，也才四五十歲，那老太婆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當夜洛雲京就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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