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京在現代是經曆過高考的，想必科考下場應該是跟高考差不多的，那高考都會緊張，更何況是比現代高考難度高很多的可靠呢！
    她肉眼看見最近兩個月宗辭是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雞還早的起來念書呢。
    “還好。”
    宗辭回答得輕描淡寫，以前他是有一點緊張的，因為要去京城報仇隻有走科考這條路，而現在他身邊有了洛雲京，好像一切都變得簡單了。
    洛雲京將手裏係緊的布袋往他肩上背了一背，“嗯，不用緊張，盡力就好，考的好不好無所謂。”
    宗辭輕笑：“好。”
    洛雲京都沒接話，隻是拉著他的袖子往院子外走：“別在門口站著吹風，時辰差不多了，咱們去排隊。”
    其實院子門口也沒有多大的風，雖然才正月二十，但是今年的春天來得早，早就打春了，大多數考生都是二三十歲的壯年，也都早早換上了春裝。
    今日更是陽光明媚，萬裏無雲。
    宗辭感覺洛雲京比他還更緊張一些。
    其實也不是洛雲京緊張，她在現代是北方人，正月雖然已經立春了，但是還等於是冬天，倒是不如西北春天來得早。
    縣試設在縣學，今兒個天還未大亮，門口便已排起長隊。
    宗辭身著洗得幹淨的青布長衫，背著洛雲京都收拾好的包袱，裏頭有幹糧、水壺，還有小布袋裏分開的牛肉幹、糯米團、蜜餞、鹽丸子，另外洛雲京還加了一件後披風，冷的時候可以穿，晚上也能當被子。
    他們並排站著，腳下寒氣升騰。洛雲京將暖鹽袋子從袖中拿出，悄悄塞進宗辭的手裏，低聲說：“這袋子裏是粗鹽炒的的，味道不重，可以帶進去，你暖著點。”
    宗辭握住暖鹽袋子，輕聲“嗯”了一聲，又看了她一眼，似是想說什麽，卻最終什麽也沒說。
    隊伍緩慢前進，門前有縣衙役差設了點驗處，逐個檢查考生隨身物件。宗辭和邢磊還有馮賀排在一起走在中間，慢慢挪到了最前頭，將包袱解開，一一展示。
    幹糧打開檢查過，水壺也倒出幾滴水驗證沒摻藥；文具筆墨亦一一查驗，不許帶有字樣的帛布、書冊。
    洛雲京都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宗辭從容不迫地應對。
    她知道縣試是第一道關，雖隻是地方選拔，可考試五日，每日一場，從四書五經到策問文章，樣樣不落，稍有差池便會落榜，有人縣試可能就要考到三十幾歲。
    查驗無誤後，宗辭被允許入內。他回頭望了洛雲京一眼，她衝他微微一笑，眼裏卻帶著不舍：“別緊張，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馮賀已經從剛來縣裏的不適習慣了，笑嘻嘻地說，“嫂夫人放心吧，宗辭兄一定能考中。”
    洛雲京看了看宗辭，笑著點了點頭。
    宗辭，“回去吧，怪冷的。”便轉身進了學門，到了門口時又回過頭尋找了一下洛雲京，知道看見跟他揮手的洛雲京，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進去。
    縣學內有專門的號舍——即一排排小屋，供考生閉門應考。屋子窄小，隻能容一人伏案，一張木榻、一方案台、一個糊紙的窗格，封閉三日。
    監考官不定時巡視，文卷一日一收。
    第一天考四書文義，第二日策問政事，第三日則是詩賦與對策......
    考生須五日閉門作答，不得中途出入，飲食皆自備，稍有違規，便是逐出。
    外頭的家屬也隻能回家等待，五日後再接來考生，其他的什麽也做不了。
    洛雲京看見宗辭進去了，又站了一會兒，便背著小竹筐去市集買東西，這裏來過很多次，已經很有親切感了。
    而且這裏的市集要比鎮上的市集豐富多了，光是賣肉的攤子就有好多，洛雲京如今有錢了，很少從空間大平層裏拿吃的，她更願意在肉鋪攤子買新鮮的鮮切的牛肉。
    她買了些蘿卜和牛肉，回到家，澎秦正在小院子裏洗衣裳。
    “娘，你放著吧，我來洗。”
    洛雲京將手往水裏探去，溫熱的感覺漫上來，還好澎秦燒了熱水。
    “就幾件辭兒的外衫，快洗完了，爐子上還坐著水呢，你爹泡了茶，你喝點。”
    洛雲京彎腰在小桌子前麵喝了一盞茶就開始做飯，一共家裏就三口人吃飯，洛雲京做了一道牛肉蘿卜煲，一道肉沫燒豆腐，還蒸了一鍋饅頭，以及一盤澎秦之前曬的蘿卜幹。
    吃過午飯，洛雲京又弄了一盤子幹果吃，喝了幾盞茶，實在無聊，就想起這個時辰也不知道宗辭在考什麽？
    宗辭正伏案落筆，筆鋒如水流雲轉，字字珠璣，寫得沉穩大氣。
    縣試第一天考四書文義，是他最擅長的內容。平日裏洛雲京每日為他煮湯暖身，夜裏還用中藥泡腳，這些日日積累，且今日還有暖鹽包放在腹部，隻讓他底氣十足，心有成算。
    題目是《論仁政》，雖不出奇，卻暗藏機關。宗辭凝神靜思片刻，心中便已成章。他不急不躁，先列提綱，再慢慢鋪陳，從《孟子》論仁愛，到《大學》講修身齊家治國，結合朝廷時政，提出己見，文采與見地兼備。
    號舍寂靜，但偶有動靜傳來。左邊那位姓吳的考生，第一時辰不到就“沙沙沙”地寫完了一篇八股文，寫完還自信地吹了吹筆杆，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可惜，寫得飛快的多半是模板八股，考官未必買賬。
    右邊那位卻是個麻煩，一進號舍就捂著肚子哼哼唧唧，不一會兒果然鬧起肚子來。小屋裏悶熱逼仄，又不能開窗，那股味道直衝得旁邊幾人臉色發青。巡考官聞訊趕來，隻能臨時讓他出去茅房處理，還得派人查驗有無作弊可能，蓋上一個戳子，場麵一度尷尬。
    估計這個考生這次算是白來了。
    宗辭卻穩如泰山，絲毫未受影響。他自有一種沉靜之氣，仿佛世間萬象擾不到他心中那點清明。他寫到關鍵處，忽而文思泉湧，一鼓作氣寫完一篇，再細細謄抄謄清，字跡端正，結構嚴謹。
    日頭偏西，第一場結束，宗辭靠著牆短暫合目養神，吃了幾塊洛雲京都備的小牛肉幹與糯米團，咀嚼時滿是她的心意與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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