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湛眼中還帶著幾分促狹，好似因為預判了她的預判，唇邊帶了幾絲笑意。
    黎蘇見自己那點小把戲被拆掉，臉上頓時帶有了些不甘，最後又沉了下去，畢恭畢敬的喊了聲：“顧總。”
    稱謂的變化讓顧湛心中生起了異樣，麵前之人的心思全寫在了臉上，到底是年紀不大的孩子，他溫聲道：
    “小蘇，之前是我語氣重了，抱歉。”
    黎蘇垂著眼眸，手死死的拽著門把手，她輕聲道：“您不需要道歉的，是我不該幾次都去打擾您。您說的對，豪門都那樣，或許也不止是我們這個圈裏，其實都這樣，沒什麽不好接受的。”
    她的聲音很輕，但字字句句都清晰了傳到了顧湛的耳中。
    “小蘇，不是全都一樣的。”顧湛想舉個例子，但一時想不起來圈內哪個潔身自好的男人能拿來當例子，他隻能作罷：“我已經警告了顧朝，他日後絕不會再出去亂來，更不會再欺負你。”
    黎蘇小聲的應了句‘好’，似乎是對他的話不甚在意。
    不知還能說些什麽的顧湛腦海中忽的閃過了什麽，他意識到了些許不妥，但對上黎蘇那張略有些蒼白的臉，他幾乎是脫口而出：“過段時間有個宴會，我帶你去玩散散心如何？”
    話落，顧湛自己都驚了一瞬，但落出的話好似也並未帶來什麽壓力，反倒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輕鬆。
    也不知是哪個字眼觸動了黎蘇，她眼睛立刻蓄淚，看向顧湛的眼神是委屈和難過，甚至有了幾分畏懼，握在把手上的手指力度驟然加大。
    顧湛霎時頓住，不由分說的靠前了些，語氣中帶了幾分關切：“怎麽了？是不是哪傷著了？”
    彼時的他才發現黎蘇的瘦小，弱的好似風一吹就能倒，無疑和幼年吃苦長大對上了。
    見對方隻是沉默的哭，顧湛情急之下隻能上手為她擦去眼淚。
    可淚水就如同珠子一般如何都擦不盡，顧湛頗有幾分無奈：“小蘇，有什麽委屈就說出來，叔叔幫你出氣，不哭了，好嗎？”
    黎蘇像是有了勇氣一般抬頭看向他：“您不是打算將我送出去換利益嗎？”
    “什麽？”
    “您說要帶我去宴會不就是想讓我去討那些老男人開心給顧家換利益嗎？”
    原主之前尚是如此，被顧朝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到宴會上被一群人明碼標價，最後送到他們的床上。
    顧湛才懂她話中的意思，立刻駁斥了句：“胡說什麽？顧家怎麽可能需要靠你去換利益？”
    他的話誠摯又認真，黎蘇就要信了，可又立刻搖頭：
    “可是顧朝哥哥說了，我隻有這點價值，這是我唯一能給顧家做的。”
    “一派胡言。顧家還沒有落魄到要以這種低端見不得光的手段獲利。”顧湛嗬斥後，繼而溫和的目光落在了麵前的人身上，比起顧朝，黎蘇的話確實更令人相信。
    哪怕沒有之前的種種，顧朝那副脾性還真能說出這種混賬話。
    黎蘇抬眸看他，眼淚也止住了：“您說的都是真的？”
    “自然，我從不說假話。”
    顧湛的話仿佛給了她保證，黎蘇滿眼感激的看向他，妄圖前進一步，好似想起什麽，又將抬起的手收回了。
    那動作顧湛看的清楚，按道理，黎蘇隻是個晚輩，他便是撫慰一番也無妨，但此刻的他心中思緒複雜，到此，也該結束了。
    長輩與晚輩而已。
    他正欲交代幾句話後轉身離開，黎蘇忽的當著他的麵直接暈了過去。
    顧湛眼疾手快的將人撈進了懷裏，指尖掐住了她柔軟的腰肢，他隻覺得有些發燙，瞬間人一僵，隨後把人直接甩出去了。
    暈倒的黎蘇就這麽被甩在了地毯上。
    “……”
    片刻的沉寂，顧湛深吸一口氣後，蹲身彎腰將人抱了起來。
    臨近半夜，顧家的人忙進忙出，黎蘇發熱40度，打了幾針後降了幾度，反反複複的升溫又降溫。
    就是不見好。
    顧湛本意是將人交給醫生處理，但老管家那期盼殷切的眼神，以及他被黎蘇死死握住的手著實難走開半分。
    現在正好是顧湛的休息時間，隻是為了照顧黎蘇，他在這待到了現在，照此情況他根本無法入睡。
    他頗有幾分無奈，看向床上的人莫名的又有了點憐惜，突如其來的病，大抵是顧朝潑水造成的，怕是被嚇到了，否則也不至於病成這樣。
    空間內的149也累了，沒人知道它在背後調宿主的體溫有多累統，要保證宿主睡的舒服，還要偷偷的消除藥的副作用，順便定好鬧鍾提前喊宿主起床。
    做了一切還會得到一句宿主的‘蠢蠢的係統’。
    算了，它才懶得和宿主計較，都是任務對象的錯，乖乖被宿主丟床上兩次不就好了，149陰森森的盯著顧湛看了好久，最後越看越不順眼直接自己給自己屏蔽了。
    顧湛稍稍的抽了抽手，但依舊沒鬆動半分，他輕聲道：“小蘇，鬆手，我不是顧朝。”
    人在安靜的時候總會莫名的胡思亂想，何況是此刻，溫馨的房間，隻留了一盞不刺眼的床前燈，這樣的氛圍平白的增添了絲絲縷縷的曖昧。
    不知說了多少句依舊沒有得到半點反應，顧湛已經放棄了，他的視線落在了相握的手上，黎蘇的手很小，大抵是對比出來的，他隻這麽輕輕一握就能全然包裹住。
    回想早上才放的狠話，也不過一天他自己就先打自己的臉了。
    顧湛忽的笑了聲，片刻，他抬手將黎蘇的手指一點點的掰開，力度要比之前大了些，清晰可見的她手上出現了些紅痕，隻瞬間，顧湛立即鬆了手。
    許久後，他默不作聲的撚了撚黎蘇的被子。
    “顧朝？還是顧湛？”
    黎蘇的聲音響起，顧湛的手頓住，對上的是她有些迷蒙的眼神。
    見沒有回應，黎蘇再次問：“顧朝還是顧湛？”
    顧湛意識到自己被禁錮的手現在已經解除了禁製，他情緒莫名反問了句：“你說呢？”
    “這麽好看，應該是顧湛。”黎蘇起身，湊近了去看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冷的有些嚇人，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卻生出了些許繾綣，她笑了，眼底的目的顯而易見：
    “叔叔，您不是說出軌是常態。顧朝能出，我也能。可這人選我拿捏不住，不如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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