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硯淮幾乎是手足無措，黎蘇越是沉默，他就越是慌亂，唯恐說錯了那句話又或是說少了哪句話讓他被厭惡。
    哪怕是自幼教導他的太傅也不敢完全信任他，更何況是蘇蘇呢，他能理解，也明白這個道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他站的遠 些，不是什麽大問題。
    他從來都不是任何人的選擇，就算被丟下也不會有多意外，自幼就被拋棄慣了，這種事對他來說是常態，可莫名的，此刻的他 心口發酸。
    開始帶著刺疼的期待，期待她能給自己一個好一點的結果，好一點就行。
    如果為難的話，也可以差一些。
    季硯淮的要求從來都很低，因為不去奢望就不會受傷。
    黎蘇捂住了他的嘴，打斷了他自我厭棄的思緒：“然後呢？”
    “然後。”
    季硯淮眼睛有些酸疼，他低聲跟著她念了句，可卻答不上來什麽然後，他開始去預估些不存在的然後，打算設想著她沒有自己的 結局，心在此刻揪起讓他停止了這種猶如自虐的行為。
    黎蘇眼眸泛紅，眼底逐漸濕潤，她的手撫著他的眉眼，低聲問：“你要離我遠些之後呢？讓我嫁給別人嗎？”
    “我。”季硯淮別開臉，不讓她看見自己眼中的戾氣，他如實道：“不會。我會殺了他們。”
    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凶了，他立刻改口：“關著他們也行。”
    “可是季硯淮，我想選擇你一次。”
    黎蘇抱住了他的腦袋：“我想堅定的選擇你一次，陛下。”
    “選，我？”
    季硯淮幾乎是在她說完後要準備開始為自己有的私欲開始認錯，可徹底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後，耳邊似乎起了耳鳴，他微張 了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股自厭的情緒又一次湧上心頭，可卻在此刻通通都戛然而止，他說太傅不願信自己，可他也不信任何人 會將他當成選擇的對象。
    那兩個字是他帶著懷疑興奮還有詫異各種情緒混在一起糊在他心裏，是哪怕聽到了被選擇的話，他也沒辦法第一時間去信任， 因為長期以來所遭受的讓他快要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是可以被人選擇的，被人需要和愛不是一種罪和負擔。
    他不知道什麽是回饋，也不懂，他為大齊，為民為國，得到的是厭惡和唾棄，他開始為己，獲得的是謾罵，在這樣日月累積 裏，讓他形成了這樣的觀念，付出就會挨罵。
    也由此聽到她的話，他不敢去信，直到黎蘇用力的抱著他，彼此相擁的溫度讓他感受到了溫暖，季硯淮僵了好一陣才徹底的反應過來自己得到的。
    他發自內心的笑了，眉眼逐漸舒展，臉上的笑滿是愉悅，與窗台旁的那棵山茶一樣在光下綻放，他也在擋板下獲得了屬於自己 的溫暖。
    一直以來的不被期待終於迎來新的期盼，他日後的每一天都帶著盼頭，這是季硯淮第一次這樣期待著之後的每一天。
    ……
    大抵是一切都說開了，季硯淮的心情很好，到哪都是笑著的，連帶著上朝都是笑著的，破天荒的在朝堂上誇人了。
    一時間，本就怕暴君的群臣現在更怕了，個個都在傳陛下瘋了，也有說陛下是中邪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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