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您怎麽有空過來？”
    夜半，江邊釣魚的一老叟聽見腳步聲，一臉樂嗬嗬的，雖是疑問，但臉上沒半點驚訝。
    隔岸是喧鬧的夜市，一岸在明一岸處暗，好似借著那道橋梁隔絕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樓蕭在他身旁坐下，視線落在了魚簍裏的魚，幾條巴掌大的草魚，他默不作聲，也拿起了魚竿，旁邊的老錢笑了聲：“您要是來這陪我釣魚的話就大可不必了，我怕您把魚給嚇走。”
    都知道他們主上可沒這耐心玩釣魚，主上沒一掌打在水裏將魚給打死都已經是他心情好了，老錢可沒指望能和自家主上釣魚，煞星二字真不是外人胡亂說的。
    樓蕭不理會他的調侃，他將魚線拋擲水麵，見著魚鉤逐漸沉底，聲音有些發沉：“我，近來交了個朋友，他……”
    “哈哈哈哈哈哈……”
    樓蕭的話還未說完，旁邊的老錢頓時大笑打斷，聲音震耳欲聾：“主上，您不會要說您有一個朋友，他最近受了什麽事困擾不知該如何辦吧？”
    “……不是朋友，是恰好認識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錢實在沒忍住繼續大笑：“主上，這武林中就屬您的名聲最差，脾氣也最差，誰敢和您認識？您自個瞧瞧，這江邊的魚知道您來了都跑光了。”
    樓蕭：“你的話很多。”
    老錢笑夠了才回他：“哈哈哈，是老頭子我多嘴了，您說說您有什麽要問的？”
    “我中毒了。”
    “中毒？”老錢臉色立刻變的古怪：“這武林裏還有人敢給您下毒？”
    樓蕭的武功和毒術在武林裏是數一數二的，幾乎是無人能敵，他不給別人下毒就不錯了，中毒倒也是有可能的，除非他自願。
    “什麽毒？”
    “不知。”
    老錢見他不似作假，想了想，問：“這毒發作時什麽症狀？”
    樓蕭腦海中浮現了日日想著的那張臉，他思緒飄遠：“熱，心跳會加快，難自控。”
    老錢聽出了點別的東西，他繼續問：“還有呢？”
    “她靠近的時候會這樣，離遠了，毒發的更嚴重。”
    老錢算是聽明白了，什麽毒不毒的，這是中女兒紅了，他笑道：“主上也有今天，您喜歡年姑娘，也不知人家對你可有這種心思？”
    “喜歡？”
    樓蕭臉色一僵，他擰眉，心中的疑惑好似在瞬間豁然，一瞬間清晰無比，耳邊依舊是老錢的話：
    “您屢次幫她，縱她所為，任她支配，護她左右，底細全交了個清楚，這不是喜歡是什麽？”老錢也不吝嗇的提點他：“喜歡就是想著念著，偏著寵著，離近了心猿意馬，遠了思之如狂，恨不得將天下都捧給她。”
    近來路霽沒少往閣裏遞消息，近來傳聞樓蕭奪了年家劍譜，這般引火，以往的主上說什麽都要將那引火之人揪出來教訓一頓，如今非但任人所為，還供出了殺手閣主衛去年家，便是沒長腦子的也能想明白。
    樓蕭垂眸，心跳在無意中加快了些，他輕笑了聲，眉眼的冷意散開，恰似高山的劃開的雪，心因為想著的人而軟的不像話，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偏向她。
    猶如解開了心結一般，他感受到了一股炙熱，凝結在心口處化不開也減不去，還湧起了壓倒性的雀躍。
    “我，知道了。”
    老錢語氣裏有些自得：“主上這是認栽了？”
    樓蕭明了他話中的意思，他甩了一把鑰匙過去：“自己取。”
    老錢滿意的收下鑰匙，這地窖裏的酒他饞了很久了，一直沒找著機會，本以為要無望了，誰知主上還真的栽了。
    “您這麽遠過來，應該不會是來問這麽簡單的問題吧？”
    “她想要盟主的位置。”樓蕭注視著遠方，他提醒：“管好你的人。”
    老錢總算是明白了自家主上大晚上的跑來這的原因，感情一事便是他遲鈍用不了多久也能想通，除非有要事，否則也不會這樣趕來。
    “您應該清楚年家的事，就不怕年姑娘是利用您？”
    “她不曾利用我，是我甘願，別去惡意揣測她。”樓蕭聲音堅定又沉穩：“她想要這武林，那我就為她拚出一條路，日後，她居我之上。”
    老錢若是還聽不出來今日這場對話的意思就是傻了，不是來問事的，而是來警告和威脅他們的，特意來這告知他們年姑娘很重要，他搖了搖頭，一把年紀了還要為這小子鋪路。
    “主上放心，既是年姑娘的要求，我等照做就是了。不過，您如今信了這紅塵情緣了？不知，劍譜可看到了？”
    樓蕭頓住，老錢調笑的話繼續：“您現在不說是荒唐之言了？我記得當初主上說是無稽之談，也不知年姑娘知道此事要作何想？”
    良久，那沒入黑暗中的人留下了一句話：“我認栽。”
    獨留老錢在旁大笑，他樂嗬嗬的哼著歌，有些人還說自己是什麽孤星，不信命，才出門不久就忘了當初的話了。
    ……
    後山，黎蘇借著地圖到了樓蕭的藥地，他擅毒，種的毒草不少，提著竹籃正要往回走的她又繞了個圈，打算出門再逛逛，一道身影擋在了她麵前。
    “年姑娘要去哪？”
    樓蕭接過了她手裏的藥，放在了一邊，他來時風塵仆仆，臉上帶著些急切和慌意，手裏是一封黎蘇留下的信。
    他步步靠近，黎蘇也未退，見他手裏的信，不由笑了聲：“信上寫了，你看看。”
    樓蕭還未拆信封，他隻瞧見了是封‘訣別信’，見此的他匆忙的來尋她，生怕她一聲不響的離開，壓根沒時間去思考旁的。
    他再往前走了一步，快速的將人撈進懷裏，感受到懷裏的實感才安心：“晚上危險，別亂走。”也不能走。
    “哪有你危險？”
    黎蘇懶散的靠在他身上，反駁了句，外麵的人瞧見殺手閣的標誌都繞著走，誰敢靠近她？
    樓蕭沒有作答，他用力的抱著人才拆開了信，上麵寫著一句：‘騙你的，我去後山了。’
    看到這的他頓時鬆了口氣，不是要離開他，隻是來采藥，他心安了些：“下次去哪告訴我就好，我陪你。”
    黎蘇理直氣壯：“我不是留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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