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什麽瘋？想要害死我們嗎！”
    眾人鬆了口氣，有人壓製不住心中的火氣，對鹿椿怒道，完全接受不了鹿椿的行為模式。
    鹿椿歪了歪頭，伸出一根指頭輕點在嘴邊，思索一下笑道：“哎呀，那不是怕你們太無聊了嘛~何況有左導師在，不會出事的~”
    “你……”
    鹿椿一蹦一蹦地來到蕭塵麵前，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眸子，語氣非常惋惜地說道：“真可惜，我還以為你會下意識地釋放血獄呢~”
    蕭塵沒有回答，而後往後退了幾步，現在鹿椿完全就是一個瘋子，別人避之不及的東西她卻趨之若鶩，更何況血獄發作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鹿椿嘻嘻一笑，轉身爬上還剩一口氣的三眼閃電鷲身上，握住鐮刀用力往下一捅，三眼閃電鷲身體猛地一顫，徹底死去了。她在三眼閃電鷲的頭上開了一個洞，伸手進去掏了一下，摸出一個灰金色的透明光團。
    鹿椿指尖染血，嘴角掛著笑容，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竟幾口把光團咬碎吞下去了！而後她雙手捏出一個奇怪的印記，盤膝坐在三眼閃電鷲的屍體上。
    “真是一個瘋子……”連蕭塵都忍不住咕噥了一句，這麽狂野的煉化方式他還是頭一次見，她看向雙手懷抱，一直一聲不吭的左雲青，問道：“導師，我們的課程內容究竟是？”
    左雲青還沒開口，隊伍中突然有人發出驚恐的叫聲：“你們…快抬頭看！月月亮變紅了？！”眾人聞言心中一驚，紛紛抬頭看去。
    眾人剛進入落神崖的時候才剛入夜，時間明明沒有過去多久，現在卻有一輪鮮紅得滲人的滿月懸掛在天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霧氣，在月光的映照下似一層血色的紗帳，仿佛無形中有一張陰冷的臉龐正悄悄注視著他們，讓人不寒而栗。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有人聲音帶著哭腔問道，蕭塵等人點頭，臉色都不是很好看，確實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他們耳邊低語。連從崖體上流下的水流都變成了血色，並非被月光映照，而是切實地散發血腥味。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落神崖的詛咒顯化了嗎？”有人都快哭了，傳說落神崖是一頭被在此斬殺的凶獸化成的，那頭凶獸死後執念不散，怨氣化作詛咒，讓這片地帶頻頻有詭異的事情發生。
    “不是詛咒，這就是我們上課的內容，讓你們了解到世界的真實一角。”左雲青淡淡地說道。
    “你們都知道，我們現在的文明部分程度上起源於古史中那個極其繁榮昌盛，最終卻被某種不知名病毒覆滅的文明。很多人都以為那種病毒隨著前文明的終結被淹沒在曆史的廢墟下了，其實不然，雖然現在很難有完整的資料證明那種是以何種姿態呈現在前文明，但它確實搭上了文明的火種延續到了現文明，你們現在看見的就是那種病毒的一種呈現，我們將之成為詭潮。”
    蕭塵等人心中一顫，他們從小聽了不少關於前文明的故事，對那個人人不依靠修為就能摘星攬月的時代非常向往，毀滅了那個時代的病毒則在各種故事中被濃墨重彩地妖魔化，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孩童時期的夢魘，隨著他們年齡的增長這種恐懼才一點點被淡忘。
    現在卻有人告訴他們一個事實，夢魘來了！
    左雲青掏出一柄匕首，隨手刺入一側的崖壁上，泛著腥臭的水流衝刷在匕首上，仿佛水中有無數張可以啃食金屬的嘴，匕首光滑的表麵水流在衝刷下迅速變得坑坑窪窪起來，最後腐朽破碎。蕭塵等人瞪大了眼睛，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們低頭看了眼，又抬頭對視了一眼，爭先恐後地爬上石柱。
    “第一點，詭潮會吞噬溶解掉接觸到的一切事物，包括你的修為，因此哪怕是大能也無法在詭潮中堅持太久。”左雲青站在一根石柱上說道。
    “第二點，詭潮分為五個等級，從一到五危害性逐級提升。你們現在看到的就是第一級的詭潮，會不斷有液體從地下滲出，是貨真價實的“潮”。第二階段和第一階段沒有明顯的差別，但初步具備攻擊意識，吞噬生靈的速度會更快，霧氣也會更濃，更容易迷失被困死。第三階段的詭潮下連空氣都能把人溶解成一堆白骨，對，就是你們看見的這些血色霧氣。”
    “第四階段會有各種被詭潮溶解的生靈從“潮”裏走出，被稱為“死靈遊行”。那些生靈具備自主意識，擁有很強的攻擊性，且幾乎不死不滅。”
    “第五階段，”左雲青聲音微微一頓，而後沉聲道：“名為“滅世”，但凡爆發了“滅世”詭潮的區域會在瞬間淪陷為詭潮的一部分，古史中現文明有幾塊大陸就是這麽失落的。現在有人推測，前文明就是不同區域同時爆發了“滅世”詭潮才覆滅的。”
    蕭塵等人聽得似懂非懂。
    鹿椿突然悶哼一聲，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她胸前的鮮紅烙印仿佛在此刻活了過來，一點點逆時針旋轉，數隻漆黑如墨的手臂從烙印內伸出，手掌外翻，似要活活把鹿椿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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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導師！”
    羅夏生低呼一聲，以為鹿椿煉化相魄出了問題，左雲清隻是平靜地看了一眼，輕拋手中的兩塊石子，繼續說道：“第三點，詭潮會不停地誘惑你成為它們的一部分，由於自身不具備很強的攻擊性，級別越低的詭潮誘惑性越強。”
    說罷，他手指輕輕一彈，兩塊石子劃過兩道優美的拋物線，精準地洞穿兩位學員的心髒！“導師您……”剩下的人一驚，不明所以，但緊接著他們驚駭地發現那兩位被擊穿心髒的學員沒有死去！他們低頭看了眼空落落的心房，身體開始劇烈抖動起來，大量腥臭濃稠的液體從他們的毛孔裏流出。
    “…謔…謔…”
    當它們再抬起頭時，眼窩空洞洞的，口中隻能發出不明晰的音節，向蕭塵等人伸出手，嚇得眾人紛紛拉開距離。
    “導師，您是怎麽發現他們不對勁的？”有人不解地詢問道。“我沒發現。”左導師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他說的是事實，確實沒注意到這兩人是什麽時候被詭潮汙染的。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墨色晶體，“第四點，毒草邊上必定伴有解藥，詭潮內包含著諸多前文明的遺物，雖然不具備強大的威能但都具備探查詭潮的能力，現文明的諸多技術發明都是受到這些遺物的啟發。如果你們有機會的話可以撈一些，價值連成。”
    眾人聽得連連把頭搖成撥浪鼓，開玩笑，價值連成的前提是他們能享受到，如果不是左青雲出手，剛才那兩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下場！
    鹿椿也在此刻悠悠轉醒，那些黑手縮回烙印中，歸於寂靜。她光滑的臉上香汗淋漓，虛弱的目光恰好看見左雲青一擊擊穿兩位“學員”的心髒，她微微一怔，隨後嘴角重新向上揚起。
    “嗬嗬，好像看見了很有趣的一幕，現在是要玩自相殘殺的遊戲嘛~”她手掌一翻，身下的影子泛起漣漪，先前那柄擊殺三眼閃電鷲的鐮刀被“吐”出來。
    “先離開這裏，課程還沒結束。”
    左雲青沒有搭理她，轉身腳尖輕點石柱，雙手負於身後，飄然地向外走去。蕭塵等人一個個如猿猴般在石柱間穿梭，跟在後麵，生怕被落下。
    “真是可惜，本來還想帶幾個蛋回去。”鹿椿回頭看了眼已經浸泡在詭潮中的巢穴，又低頭看了眼身下被腐蝕了大半的三眼閃電鷲的屍體，鼻子皺了皺，背後一對灰金色的羽翼展開，她身形有些搖晃地追了上去。
    廣袤無垠的大荒裏靜悄悄的，連一隻蚊蟲都看不見。霧氣越發的濃鬱，稀稀疏疏的聲音越發清晰，不斷有血色的液體如泉水般從地下湧出，好在先前左雲青留下的粉末發出微弱的光芒，為他們指引方向。按照左雲青的解釋，那些粉末也來自詭潮，可以防止他們徹底迷失。
    羅夏生神色緊張，他手中捏著一根麻繩，麻繩的另一端捆著幾名神誌不清的學員，剛才他們差點就要去擁抱詭潮了。鹿椿跟在最後，手裏捏著一根毛筆，饒有興致在他們臉上作畫。
    霧氣中，一道道血色身影若隱若現，冷漠地注視著左雲青一行人。
    “導師，如果按照你所說，詭潮爆發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為何我們之前從未聽說過？”蕭塵問道。
    “因為之前和你們說沒有意義，你們如果沒有踏上修行一途的話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這些，除非防線失守詭潮殺過來了。”
    左雲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詭潮是文明的公敵，因此哪怕各大勢力之間有天大的仇恨，在這件事上也會一致對外，定期輪流去勘察。”蕭塵恍然，怪不得自家老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外出一段日子。
    “先別說那個了，標記…標記被抹掉了…”一名學員聲音發顫，上下牙齒都在打架，她哆哆嗦嗦地向前指去。一棵樹幹上，白色的粉末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一點點抹掉。
    “已經向第二階段發展了嗎。”
    左雲青目光微微一凝，掃視了一圈，當看見大部分學員因為恐懼連基本的站立都快做不到後，在心裏歎了口氣，道：“第四點，每次詭潮都有一處源頭，被稱作“核”，解決掉“核”詭潮就會散去。如果發現自己被詭潮困住，不要白費力氣突圍，詭潮的擴散速度遠比你想象的快。曆史確實上有過不擊潰“核”逃離詭潮的記錄，但那些人往往都掌握強大的寶物或者遁術，如果你覺得你也能做到，可以試試。”
    一些學員臉色頓時慘白，還有兩人更是直接跌坐在地。“那我們應該去哪裏尋找“核”呢？它又是什麽樣子的？”蕭塵深吸口氣，強壓下恐懼問道。
    “每次詭潮的“核”都不一樣，不用我們去找它，“核”會主動尋找詭潮裏的另類，也就是我們。”
    “就像現在這樣。”
    左雲青一隻手在衣袖裏輕輕摩挲那塊越發炙熱的立方晶體，另一隻手向前虛握，一個橢圓形，鏽跡斑斑的球體憑空出現在他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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