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藤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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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一看看去就被荒廢很久了,籬牆腐朽,石板路上覆蓋著厚厚的青苔,古屋的窗邊結著厚厚的蛛網,往裏看去,連房梁都快斷了。
此刻這處舊址卻“複蘇”了,石板上的青苔褪去,一道道璀璨的銀色紋理顯露,沿著縫隙迅速覆蓋庭院,“轟!”熾盛的霞光爆發,似銀色火焰翻騰,把諸多靈獸都定在原地煉化。
“嗷!”
“吼!”
被纏繞住的血爪豺慘叫,揮動鋒利的四爪試圖切斷根莖,根莖粗如蟒蛇,越肋越緊,血爪豺的軀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最後隻剩下薄薄的一張皮,“嗤”的一下化作飛灰。
血爪豺王靈覺很強,第一時間嗅到危險,迅速遁走,一條藤蔓迅速延長,如一支長矛將其釘死在半空,藤蔓輕輕一抖,血爪豺王立刻四分五裂。
至於那些試圖分一杯羹的村民,絕大部分連一聲慘叫都沒發出來就蒸發了。“藤王爺爺……下手可真狠啊。”不遠處,奶娃喉結滾動,吞咽了下唾沫說道。三眼獅蠍也目露驚懼,從銀霞上嗅到致命的氣息。
暗夜星藤枯黃的軀體重新煥發生機,藤條枝葉再次向墨色轉變,原本似風中燭火的氣息變得旺盛,如一尊熊熊燃燒的火爐,但十分祥和,並不讓人感到不適,藤條下的那個葫蘆越發不凡,表麵似真的烙刻下了一幅星圖。
“哼!”
陰冷的聲音震散了雲層,一抹烏光筆直地衝下,撕開銀霞,讓那些被禁錮的靈獸恢複自由。
熔角劍羊慘叫,如絲綢般光滑的皮毛被燒的一片焦黑,雙角都快被燒斷了,踩著一小簇岩漿飛一般的離去。銀甲螳螂的銀甲黯淡無光,處處龜裂,連鐮刀都折斷了,它遭受重創,踉蹌著退出去。
“呀,天上有一隻大鳥!是鷲王!”
奶娃抬頭看去,捂著嘴巴驚呼道。人麵鷲懸於天空,哪怕縮小了體型也如一輪陰冷的黑日橫在那裏,根根羽毛如烏鐵鍛造而成,散發冰冷的光澤,令人驚訝的是它的一雙翅膀並不對稱,連鳥喙都被削掉一截。
阿筱目露異色,它和誰交手了,被傷成這樣?
暗夜星藤歎氣,這隻鳥變得謹慎了,不好騙了。“老不死的藤條,你的心可真夠髒的,又玩詐死這一套。百年前被你得手一次,幹掉一位獸王,以為如今還能奏效?”
人麵鷲聲音冰冷無比,他心中一直憋著一團火,先是遭受暗夜星藤和朱厭聯手襲殺,又被那副青銅鎧甲一頓暴打,傷口至今沒有恢複。“今天你注定隕落,不可能有奇跡!”
“還有幾位道友也來了吧,別藏了。”暗夜星藤沒有理睬他,藤葉搖動,平靜地說道。“嗤!”一道雷芒閃過,狻猊王沐浴雷電出現,一座山頭融化,太古炎龜腳踏岩漿慢慢走出。
“龜兄,你也要對我出手?”
太古炎龜搖頭,聲音滄桑無比,開口道:“我來隻為見證一段曆史,目送一位故友離去。”
“藤王,若你肯把那個葫蘆交於我,我定會護得那些人類周全。”狻猊沉聲道,右爪子下按著幾名渾身是血,穿著龜裂石衣的村民。那是藤村殘存下逃出去的人,被狻猊重新抓回來,它尾巴被削掉一小段,身上也有幾個碗口大的傷口無法愈合,有莫名的力量侵蝕。
暗夜星藤沉默,他心中戚戚然,昔年自己得一人點化踏上修行,為了報恩在那人逝去後自己一直默默地庇護其後代,而今自己即將朽滅,那人的後代卻覬覦自己的寶體寶血。
“廢什麽話,把這株老藤擊殺,葫蘆我們平分!”人麵鷲殘酷無比地說道,他眸中烏光閃爍,打量了一會兒垂掛的葫蘆,冷笑道:“我說你怎麽突然要死了,原來是這樣。”
“看來傳聞是真的,昔年那人隕落後,你費勁心力保留下他的一角靈魂殘片,藏於體內,這些年不斷已己身為養分滋養殘片嚐試令那人複蘇,到頭來弄得自己過早衰敗了,隻能設計假死借他們的氣血來助那人複蘇!可惜終究是場空!注定什麽都得不到!”
狻猊心頭大震,眸子中電弧如銀蛇遊走,看向那個葫蘆,確實如人麵鷲所言,暗夜星藤仍然在凋零,不過外強中幹,甚至葉藤葉一點點在枯黃,但都被他掩蓋住了,而那個葫蘆內氣血很旺盛,向一尊小熔爐,內部道紋澆織,隱約可以看見一道模糊的人影。
這是一宗重寶,已經初步孕育出了靈體!
“藤王,將葫蘆交出來吧你保不住的。我發誓拿到後馬上退走。”狻猊聲音沉悶如雷。
“還是給我吧,我可以讓你死前看一看那個人。”人麵鷲說道,他雖說話很狠,但也怕老藤不計後果發起瘋來把葫蘆毀掉。
“一隻靠吞噬他人增長修為的小鳥,一頭吞噬自己老師的獅子,你們的話也可信?”暗夜星藤嗤笑,“當年,你還隻是雷霆妖獅的時候,你的老師,真正的“狻猊王”晉級失敗遭受重創,你趁其不備將他擊殺,煉化其一身精血,繼承了“狻猊”的稱號。怎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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狻猊王竟然易主了?!這是大荒內絕大部分生靈都不曾知曉的秘密!
狻猊,或者說是曾經的雷霆妖獅,被掀開了過往,怒道:“藤王,休要胡言!我就是我,從未改變。”
“廢什麽話!殺了他!”
“那就戰吧!”
暗夜星藤衝天而起,知道今天注定無法善了。狻猊緊隨其後,三尊獸王眨眼間就戰在一起。
暗夜星藤真的很強,召喚星辰之力為他所用。這片天空一下子就黯淡下來了,仿佛來到了深夜,點點星辰如鑽石般鑲嵌在似綢緞的黑夜上,灑下如瀑的銀色星霞,加持暗夜星藤。
“辰星十二劍!”
暗夜星藤大叫,十二道璀璨的星辰之光接連從其軀幹上衝出,化作十二柄龐大的重劍,連續向狻猊和人麵鷲斬擊,同時根根藤條被星辰之力包裹,迅速延長,編織出一張銀色的大網裹住狻猊,大網上騰起火焰,準備將其煉化。
劍光璀璨,削掉人麵鷲一截尾骨,幾乎讓他淪為禿尾巴鳥。人麵鷲眸子噴火,雙翅似兩柄烏黑的天刀,直接斬碎老藤一小截的軀幹。軀幹從空中墜落,化作光雨灑下。
“道友,一路走好!”
太古炎龜目送暗夜星藤,知道這一戰的結果早已注定。狻猊沐浴雷電,撕開大網衝出來,眉心劈出一道雷電,讓老藤一陣搖晃,身體又有一部分開始化作光雨。
藤王太虛弱了,身體已經走向了最後的階段,根本無法阻擋兩尊獸王的聯手。他一次次嚐試尋找機會把葫蘆送走,但都失敗了,換來的是自身遭受一次次重創。
“你不會有機會的!”人麵鷲語氣冰冷無比。
“唉……”
一聲幽幽歎氣響起,葫蘆綻放光芒,如同燃燒起來,而後龜裂,晶瑩的液體順著裂縫流出,似帶有光澤的血液般,一道形似儒士,身形模糊的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戰場上。
“你……”
人麵鷲和狻猊一驚。那道模糊的男子隔空一掌揮出,狻猊頓時如同一個皮球一樣被拍飛出去,隨後他又一指點出,人麵鷲飛速倒退,但還是被擊中,鳥喙又被斬掉一小塊!
打出兩擊後,本就模糊不清的男子身形更加模糊了,似下一刻就會徹底消散。
“是當年的那個人。”太古炎龜吃驚,沒想到還可以見到昔年的那個人。暗夜星藤居然真的做到這一步,如果沒有狻猊和人麵鷲幹預或許真有可能成功!讓那人以另類的方式歸來。
“你不該出來的……”
暗夜星藤隻剩下一截軀幹了,且不斷在化作光雨,他語氣傷感。載體被毀,過早出世,片刻後那人就會徹底消散,什麽都不剩了。“我早就逝去,你不必悲傷。”那道模糊的身影似在笑,“這些年我雖然在渾渾噩噩的沉睡,但能感知外界,你做的很好,完成了對我的承諾。”
他對藤王有歉意,這些年暗夜星藤為了庇護自己的後代不斷征戰,留下無數暗傷,加上不斷嚐試複活自己,令其生命加速走向盡頭,否則藤王可以活的更久。
“常言道,逝者的離去,是對生者的祝福。現在,我懷有誠摯的祝福,邀你與我一同上路。”那道模糊的身影很灑脫,對暗夜星藤伸出手。
“想徹底死去?做夢!”
人麵鷲目光噴火,殘缺的鳥喙張開,釋放出一股吸力,直接拘走模糊的男子。“我要一點點煉化你!讓你在極致的痛苦中消散!”
隻剩下一小截軀幹的藤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狻猊衝來,簸箕大的爪子落下,讓暗夜星藤徹底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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