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痰盂裏的美元現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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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瘸子的貨輪在江漢關沉了半截,走私的東歐機床泡了水,但雷宜雨沒心思心疼——他盯著手裏那遝濕漉漉的美鈔,一張張攤開在搪瓷痰盂邊緣烘幹。
痰盂現在它成了臨時烘幹機,美鈔像曬魚幹一樣搭在邊緣,江風一吹,嘩啦作響。
“雷哥,這錢還能用嗎?”大建蹲在旁邊,手指撚了撚發皺的鈔票,“都泡囊了。”
雷宜雨沒抬頭,抽出一張對著陽光照了照:“真鈔,水印沒糊。”
這批美鈔是周瘸子藏在機床夾層裏的,貨輪沉沒前被他的人搶出來大半。按黑市匯率,一美元兌八塊三,痰盂裏這堆泡水的紙,值四十萬人民幣——抵得上漢正街三個月的流水。
“僑辦張主任那邊聯係上了?”
大建點頭,從兜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名片:“約好了,今晚七點,民眾樂園蘇聯展銷會後門見。”
雷宜雨眯起眼。僑辦張主任是條大魚,手裏捏著外匯券審批權,還能搞到“特供批文”。前世2035年的檔案裏記載,這人在九十年代初經手過千萬美元外匯,最後栽在一批走私醫療器械上。
而現在,他要用痰盂裏的濕美元,撬開這條通道。
民眾樂園的蘇聯展銷會是個幌子。
雷宜雨推開後門倉庫的鐵皮門時,張主任正坐在一堆“蘇聯望遠鏡”的紙箱上啃西瓜,汁水順著白襯衫往下淌。見他們進來,他隨手把瓜皮一扔,皮鞋底碾上去,黏糊糊的紅瓤糊了一地。
“東西呢?”張主任開門見山。
雷宜雨把皮箱往鐵皮桌上一放,掀開蓋子。
張主任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抓,卻被雷宜雨“啪”地合上蓋子攔住:“先看貨,再談價。”
張主任咧嘴一笑,從公文包裏抽出一疊文件:“深海特區進口批文,蓋了章的,能走正規海關。”
文件是真的,雷宜雨前世在金融檔案館見過樣本。但他手指在皮箱蓋上敲了敲:“我要的不是批文,是船。”
“船?”
“對,能跑公海的巴拿馬籍貨輪,船東登記在維爾京群島那種。”
張主任臉色變了:“你小子想玩大的?”
雷宜雨沒接話,從皮箱底下抽出一張濕漉漉的綠鈔,輕輕推過去:“定金。”
張主任盯著那張美鈔看了三秒,突然大笑:“行啊,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壓低聲音,“下周三,青山碼頭,船名‘長江明珠’,注冊地巴拿馬,船員全是烏克蘭人——但有個條件。”
“說。”
“這批東歐機床,我要三成。”
雷宜雨眼神一冷。周瘸子的走私貨,張主任居然知道明細?他不動聲色地點頭:“成交。”
回到民眾樂園倉庫,大建急得直搓手:“雷哥,張主任怎麽知道機床的事?咱們被盯上了?”
雷宜雨沒回答,從皮箱底部摳出一塊磁鐵,啪地吸在鐵皮櫃上——磁鐵背麵粘著個紐扣大小的竊聽器。
“周瘸子的手段。”他冷笑,“張主任和他是一夥的。”
大建倒吸一口涼氣:“那咱們還跟他交易?”
“為什麽不?”雷宜雨把竊聽器扔進皮箱,澆上半壺開水,“正好借他的船,運咱們的貨。”
他翻開賬本,在“可用資金”欄寫下“400,000”,又在“待支出”欄記下“烏克蘭船員傭金:50,000”。
“大建,去把老吳叫來,再找兩個懂俄語的兄弟。”
“俄語?”大建懵了,“咱們哪有人會這個?”
雷宜雨從書架上抽出一本《俄語速成手冊》,扔過去:“武大外語係有個叫謝爾蓋的留學生,專修機械工程——告訴他,周薪兩百美元,包吃住。”
三天後,“長江明珠”號貨輪悄無聲息地靠泊青山碼頭。
雷宜雨站在甲板上,看著謝爾蓋和兩個烏克蘭船員用扳手撬開機床包裝箱——裏麵根本不是東歐機床,而是一摞摞用油紙包好的國庫券。
“雷哥,這招絕了!”大建興奮地搓手,“張主任以為咱們要運機床,結果咱們用他的船運國庫券去上海套現!”
雷宜雨沒說話,目光落在船艙角落的消防栓上——栓口纏著鐵絲,明顯被動過手腳。他走過去,擰開閥門,嘩啦一聲,十幾本護照衝了出來。
謝爾蓋彎腰撿起一本,臉色變了:“這不是船員的,是……國a部備案的邊檢人員。”
雷宜雨冷笑。果然,張主任留了後手。這批“船員”根本不是烏克蘭人,而是穿了便衣的稽查。
“改計劃。”他抓起皮箱,把護照全塞進去,“通知老吳,準備‘b方案’。”
當晚,武漢海關緝私科突襲“長江明珠”號,卻隻抓到一船空集裝箱。
張主任在辦公室摔了茶杯:“人呢?貨呢?!”
手下戰戰兢兢地遞上一張紙條,是從皮箱裏撈出來的——
“皮箱還你,美元我拿走了。——雷”
而此刻,真正的貨輪正駛向上海外灘。甲板上,謝爾蓋用改裝的收音機監聽海關頻道,老吳在底艙焊接暗格,雷宜雨則清點著痰盂裏的新收獲——
不是美鈔,而是一遝僑辦內部文件,詳細記錄了張主任經手的每一筆黑市外匯。
“雷哥,這玩意有啥用?”大建不解。
雷宜雨把文件塞回痰盂,嘴角微揚:
“夠他吃十顆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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