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證券教父的政壇首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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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初雪來得突然,雷宜雨站在省政協禮堂的台階上,看著雪花落在黑色呢子大衣的肩頭,轉瞬消融成深色的水漬。身後玻璃門內傳來斷續的掌聲,某個企業家正在台上談論“民營經濟助力長江經濟帶發展“,抑揚頓挫的腔調透過門縫,在寒風中顯得單薄而遙遠。
“雷委員,您的發言安排在第五位。“穿藏藍製服的會務人員小跑過來,遞過一張燙金邊的議程表。紙頁帶著油墨味,第三項議程後麵用紅筆畫了道波浪線——“關於規範國債期貨交易的若幹建議“。
雷宜雨接過議程,指尖觸到紙麵上未幹的墨水。遠處停車場裏,老吳正倚著那輛墨綠色的桑塔納抽煙,車頂已經積了層薄雪。車窗搖下的縫隙間,隱約可見蘇晚晴低頭翻閱文件的側影,她耳垂上的銅釘在車內燈下泛著啞光。
“需要準備茶水嗎?“會務人員搓著手問。
“不必。“雷宜雨從大衣內袋摸出鋼筆,在議程空白處記了串數字。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裏,禮堂側門突然被推開,穿皮夾克的男人抱著資料箱踉蹌而出,箱角在門框上磕出悶響。幾份文件飄落在雪地上,雷宜雨彎腰幫忙拾起時,看見最上麵那張是《關於武漢證券交易中心違規操作的調查報告》,落款處蓋著央行武漢分行的公章。
“謝謝啊。“男人接過文件,袖口露出半截燙傷疤痕,形狀像倒置的船錨。他轉身時,資料箱縫隙間飄落一張照片:327號國債期貨合約的k線圖上,有人用紅筆圈出了1994年2月23日的暴跌曲線。
雪越下越密。雷宜雨踩著新積的雪走向停車場,靴底碾碎的冰碴發出細碎的聲響。桑塔納的後備箱半開著,露出幾捆用麻繩紮緊的《長江證券快訊》,最上麵那期的頭版頭條被雪水洇濕,“國債期貨風險管理“的標題變得模糊。
“剛收到的消息。“老吳掐滅煙頭,從駕駛座底下摸出個牛皮紙袋,“周瘸子的人混進會務組了。“袋子裏是張合影,背景是某家酒店的包廂,主座上穿西裝的男人正舉杯微笑——省金融辦副主任劉誌明,而他身旁戴金絲眼鏡的秘書,耳垂上缺了塊肉。
蘇晚晴搖上車窗,寒氣被隔絕在外。她翻開膝上的筆記本,內頁夾著張泛黃的國債認購憑證,邊緣處有藍綠色水漬。“李明遠副市長托人帶話,“她指著憑證背麵的鉛筆字跡,“今天會有《經濟日報》的記者提問。“
雷宜雨把鋼筆放回內袋,金屬筆帽擦過袋中的硬物——那是今早收到的匿名信,信紙上拓印著自行車鏈條的紋路,每個鏈節裏都刻著數字:327209418。
禮堂內的暖氣撲麵而來,帶著陳舊的樟腦味。雷宜雨在簽到處領到深藍色的委員證,別針有些鬆動,在呢子麵料上留下細小的毛球。引導員領著他穿過走廊,兩側牆上掛著曆屆政協會議的合影,1993年的照片上,某個企業家的臉被人用指甲刮出了劃痕。
“您的座位在第三排右二。“引導員遞過瓶裝水,塑料標簽上印著“漢江礦泉水“的字樣。雷宜雨擰開瓶蓋,發現瓶口內壁沾著些微藍綠色粉末,氣味像是防汛沙袋裏那種催化酶。
前排突然響起掌聲。武漢鋼鐵的代表正在台上展示鋼材樣本,鎂光燈下,那塊標著“武鋼特供“的金屬板泛著冷光。雷宜雨注意到樣本邊緣的切割痕跡——與三號高爐試驗品的斷口特征完全一致。
“接下來有請長江實業集團董事長雷宜雨委員發言。“
走上主席台的台階鋪著暗紅色地毯,絨毛已經磨平。雷宜雨調整話筒高度時,瞥見前排就座的劉誌明正在筆記本上塗畫,紙頁間隱約可見自行車鏈條的簡筆畫。會場角落,《經濟日報》的記者調試著相機鏡頭,脖子上掛著的工作證背麵露出半截藍綠色繩頭。
“關於國債期貨市場的規範問題...“雷宜雨翻開講稿,紙頁間突然滑落一張照片:1994年2月23日,上交所交易大廳的電子屏定格在327合約暴跌的瞬間,角落裏站著個穿風衣的男人,左手無名指戴著刻有“327“字樣的銅戒指。
台下響起稀落的掌聲。劉誌明突然舉手:“請問雷委員,您提出的漲跌停製度是否考慮了現貨市場的流動性風險?“他的鋼筆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節奏像是摩爾斯電碼的“······“。
雷宜雨從講稿中抽出一頁:“這是1993年漢櫃交易數據...“紙頁背麵印著武鋼的貨運單,右下角蓋著“防汛物資特批“的藍章。會場燈光突然閃爍,他借機調整站位,餘光掃見後排有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正用鋼筆在議程上記錄什麽,筆尖反射的光斑恰好落在他大衣第三顆紐扣上——今早別上去的新紐扣,裏麵藏著微型錄音機。
散會時雪已停歇。停車場裏,桑塔納的引擎蓋上積了層薄霜,老吳正用抹布擦拭擋風玻璃。蘇晚晴站在車尾通電話,呼出的白氣在冷空中凝成短暫的雲團。她掛斷電話轉身時,圍巾散開一角,露出頸側新鮮的擦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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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誌明約你明早八點去金融辦。“她拉開車門,皮革座椅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說是討論國債期貨試點細則。“
雷宜雨坐進副駕駛,從手套箱取出半包芙蓉王。煙盒裏塞著張便簽紙,上麵是李明遠潦草的字跡:“327號躉船今晚有貨“。車窗外,戴鴨舌帽的男人正騎著自行車離開,後座上綁著印有“會議資料“的紙箱,顛簸中掉出幾頁文件,在雪地上像蒼白的蝴蝶。
“先去趟青山碼頭。“雷宜雨點燃香煙,火光映亮他眼底的倦意。桑塔納駛出政協大院時,門衛室的收音機正播報晚間新聞:“武漢證券交易中心獲準開展國債期貨試點...“
暮色中的長江泛著鐵灰色的光。327號躉船停泊在廢棄的3號碼頭,船身的“防汛專用“字樣已經斑駁。跳板旁站著個穿鐵路製服的老人,手裏提著盞煤油燈,燈罩上布滿蛛網般的裂紋。
“雷委員來得巧。“老人咳嗽著指向船艙,“剛卸完"特供鋼材"。“他掀開艙口的防水布,露出幾捆用麻繩紮緊的檔案袋,最上麵那袋貼著“1994年國債期貨異常交易記錄“的標簽。
躉船隨著波浪輕微搖晃。雷宜雨蹲下身,指尖撫過檔案袋的封口膠帶——撕開過的痕跡很明顯,有人重新粘貼時留下了指紋狀的藍綠色汙漬。老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煤油燈的光暈在艙壁上投下搖晃的陰影,照亮角落裏半張被撕碎的提貨單:“...武鋼三號高爐...特種合金...“
“劉主任讓我轉交這個。“老人從製服內袋摸出牛皮紙信封,遞過來時袖口露出燙傷疤痕。信封裏是張黑白照片:年輕的劉誌明站在某艘貨輪甲板上,身後堆著印有“防汛“字樣的麻袋,角落裏露出半個“327“編號的熔爐。
蘇晚晴的銅釘在煤油燈下閃過一道光。她接過照片時,老人突然壓低聲音:“周科長讓我帶句話——"信托才是真正的防汛牆"。“
回程的桑塔納裏彌漫著沉默。老吳打開暖氣,出風口飄出細微的藍綠色纖維,在儀表盤燈光下像漂浮的塵埃。雷宜雨望著窗外掠過的江景,雪後的城市像被按了靜音鍵,隻有輪胎碾過積雪的聲響。
“查查劉誌明在武鋼的履曆。“雷宜雨突然開口。蘇晚晴正在整理檔案袋,聞言停下動作,鋼筆在指間轉了個圈。車經過武漢關鍾樓時,遠處傳來輪船的汽笛聲,悠長而空曠。
長江飯店的旋轉門鍍著歲月的銅綠。雷宜雨在212房間門前停下,鑰匙插進鎖孔時阻力異常——有人動過門鎖。推開門,套房會客室的茶幾上擺著果盤,蘋果旁邊放著個牛皮紙檔案袋,封口處蓋著“中國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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