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鋼渣裏的黑金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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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後的武鋼廠區彌漫著一股鐵鏽與潮濕混合的氣味,雷宜雨站在三產公司倉庫外的空地上,腳下踩著幾塊被雨水衝刷得發亮的鋼渣。遠處,老吳正指揮著幾個工人將周小斌那輛栽進排水溝的吉普車拖出來,車胎上還沾著泥漿和碎紙屑——那是昨夜被撕碎的賬本殘頁。
    “雷總,周廣平那老狐狸在九江被扣了,邊防的人說從他隨身帶的皮箱裏搜出兩本護照和半塊磁鐵。”老吳的表弟小跑過來,壓低聲音道,“和咱們在食堂倉庫發現的那半塊能對上。”
    雷宜雨眯了眯眼,指腹摩挲著口袋裏那枚從周廣平辦公室順來的黃銅鑰匙。這鑰匙原本是用來開青山碼頭4號倉的,但如今碼頭早已易主,鑰匙成了廢鐵。不過,有些東西比鑰匙更有價值——比如周廣平臨逃前沒來得及帶走的鋼渣提貨單。
    “先不管周廣平。”雷宜雨轉身走向停在角落的一輛舊桑塔納,車門上還貼著“防汛物資專用”的褪色標識,“讓彩鳳把上個月從深圳海關抄回來的那批出口報關單再核對一遍,重點查‘深港貿易’和‘金穗’兩家公司。”
    車裏,彩鳳正埋頭翻著一遝泛黃的紙張,聽見動靜頭也不抬:“雷總,周家往紅港轉移的資產不止鋼材——去年‘武鋼報廢’的鋼渣裏有貓膩。青山碼頭火災後,至少有三千噸鋼渣被標成‘廢料’運走,但實際上……”她抽出一張複寫紙痕跡模糊的交接單,“這批鋼渣的含鐵量根本達不到報廢標準。”
    雷宜雨接過單據,指尖在“紅港黃生”四個字上停頓了一秒。這個代號在鐵皮櫃裏的黑賬本上出現過三次,每次後麵都跟著一串令人心驚的數字。
    “鋼渣是幌子。”他突然冷笑,“周廣平真正要運的是煉鋼爐裏的含金廢渣。”
    九十年代初,國內鋼廠技術有限,煉鋼過程中產生的廢渣裏常混雜著微量貴金屬。普通企業沒能力提煉,但紅港的某些“回收公司”卻有渠道將這些“廢料”轉手給日本和德國的冶煉廠——周廣平恐怕早就在用防汛物資調撥單打掩護,把武鋼的鋼渣當成了自己的黑金礦。
    彩鳳猛地抬頭:“所以那場碼頭火災……”
    “不是意外。”雷宜雨降下車窗,遠處傳來工人們裝卸鋼板的哐當聲,“去聯係孫老爺子,就說我要借他的‘鐵算盤’軟件算一筆賬——周家吞了多少,就得連本帶利吐出來。”
    三天後,武漢長江二橋的施工工地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戴著安全帽的雷宜雨站在橋墩旁,望著江麵上來往的貨輪。身後,一個穿藏藍色夾克的中年男人正用廣東話對著大哥大咆哮:“……我不管海關查不查,那批貨必須在下個月5號前到紅磡碼頭!”
    雷宜雨撣了撣袖口沾上的水泥灰,等對方掛斷電話才開口:“黃老板,紅港的廢鋼生意比武漢的防汛鋼材還急?”
    黃誌強——周廣平的妹夫,深港貿易的法人代表——臉色驟變,但很快堆起笑容:“雷總說笑了,我們做正經進出口的……”
    “正經到用武鋼的鋼渣冒充‘廢鐵’?”雷宜雨從公文包裏抽出一疊照片甩在水泥台上,畫麵裏是紅磡碼頭堆積如山的鋼渣,角落裏隱約可見印著“武鋼特供”的編織袋,“去年青山碼頭‘燒掉’的三千噸鋼材,最後全在這兒。需要我請邊防的同誌比對比對報關單嗎?”
    黃誌強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當然知道雷宜雨在江城的手段——兩個月前漢正街的“信用代購”模式差點讓他的地下錢莊斷流,更別提那些神出鬼沒的“防汛稽查隊”。
    “雷總想要什麽?”他咬牙。
    “兩件事。”雷宜雨豎起一根手指,“第一,周廣平從武鋼偷走的鋼渣,按國際金價折現返還;第二——”他指向江對岸正在施工的青山碼頭新倉庫,“我要你紅港那條冶煉渠道的入股資格。”
    當夜,武漢防汛指揮部的值班電話突然響起。
    “青山碼頭4號倉發現違規堆放的防汛鋼材?”值班員困惑地重複著電話裏的舉報內容,但對方早已掛斷。十分鍾後,趕到的稽查隊在倉庫角落裏翻出十幾捆貼著“1993年武鋼報廢”標簽的螺紋鋼——而檢測報告顯示,它們的抗拉強度完全符合現行標準。
    與此同時,九江邊防檢查站的拘留室裏,周廣平正對著《長江日報》上“武鋼三產公司侵吞國有資產案取得突破”的標題麵如死灰。報紙邊緣有一行鉛筆寫的潦草小字:“鋼渣裏的金子,夠買你全家的命嗎?”
    雷宜雨站在漢江口的貨運碼頭,身後是剛剛掛牌的“長江冶金回收公司”。老吳正指揮工人將第一批從紅港運回來的電解銅裝車,車身上“防汛應急物資”的綠漆還沒幹透。
    “雷總,黃誌強剛才來電,說日本那邊同意下個月派技術員來。”彩鳳遞過一份傳真,“但他要求用離岸賬戶結算。”
    “可以。”雷宜雨望向江麵上漸行漸遠的貨輪,“告訴孫老爺子,下周的‘鐵算盤’係統升級要加一個功能——自動追蹤所有經手武鋼廢料的離岸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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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風裹挾著鋼渣的碎屑掠過他的衣角。這些曾被當作垃圾的黑色顆粒,如今正在他的棋盤上化作一顆顆棋子——而棋盤的另一端,是即將被黃金照亮的長江經濟帶。
    雨後的武鋼廠區,雷宜雨站在三產公司倉庫外,老吳表弟匆匆趕來:“周廣平在九江被扣了!邊防從他西裝內襯搜出半塊磁鐵——”話音未落,一輛黑色奧迪停在倉庫門口,車門推開,蘇晚晴踩著鋥亮的皮鞋邁出,手裏捏著一份深圳海關的加急傳真:“磁鐵編號和食堂倉庫發現的完全吻合。”她將傳真遞給雷宜雨,袖口掠過時帶起一絲冷冽的香水味——這是她調任深圳海關稽查科後養成的習慣,為了蓋住檔案室陳年的黴塵氣。
    雷宜雨接過文件,目光掃過青山碼頭4號倉的鋼渣出口記錄。蘇晚晴直接指向最後一欄:“深港貿易去年出口的‘廢鐵’中,有12批次檢測出異常金顆粒。”她從公文包抽出一張照片,畫麵裏黃誌強正與日本技術員在紅磡碼頭驗貨,“周家妹夫用防汛調撥單掩護,實際運走的是未提煉的含金廢渣。”
    三小時後,長江冶金回收公司的臨時辦公室裏,蘇晚晴將海關光譜儀數據投影到牆上:“這些鋼渣的含金量是常規廢渣的18倍。”她敲了敲屏幕上的離岸公司名單,“黃誌強通過‘金穗貿易’洗錢,但他在紅磡的賬戶昨晚被凍結了。”她嘴角微揚,“我用了點海關總署的權限,調取了他近三年跨境電匯的密文記錄。”
    修車匠老吳突然撞門進來:“周廣平女兒帶律師去碼頭搶賬本了!”蘇晚晴頭也不抬,從包裏甩出一份泛黃的合同——七年前周廣平為轉移資產簽訂的代持協議,右下角還沾著漢正街倉庫的鋼渣粉末。“告訴她,”蘇晚晴撫過合同上鮮紅的指印,“這份文件已經在最高人民法院備過案。”
    武漢長江二橋工地的談判桌上,黃誌強正用大哥大催促日本技術員加快驗貨。雷宜雨還未開口,蘇晚晴已亮出海關緝私令:“根據《貴金屬進出口管理條例》,深港貿易涉嫌走私的47噸鋼渣需全額追繳。”她將一摞文件推過去,“或者,黃總可以選擇按國際金價折現——用你在紅磡的離岸賬戶。”
    黃誌強臉色鐵青,蘇晚晴又補了一句:“順便提醒,日本三菱冶煉的駐港代表……上周剛因洗錢被紅磡海關約談。”她指尖點了點文件上標紅的賬戶號碼,“你猜他們供出了多少條‘黃金通道’?”
    三天後,長江冶金回收公司的第一批電解銅正式入庫,而周廣平因“走私國有資產”被正式批捕。
    雷宜雨站在漢江口,望著遠處駛向紅港的貨輪,對身旁的蘇晚晴說道:“這條黃金通道,以後歸長江了。”
    蘇晚晴微微一笑,從包裏取出一份新的海關批文:“日本三菱的冶煉技術轉讓協議,已經蓋好章了。”
    雷宜雨接過文件,目光落在最後一頁的簽名欄——那裏赫然寫著“長江冶金”四個字。
    江風拂過,鋼渣的碎屑在陽光下閃爍著金色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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