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雙卡專利的邊境追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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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江口工業園那尊還冒著青煙的功能機紀念碑,活像個嘲諷三星的巨型中指。
瘦猴呲著牙把玩三星送來的“和解果籃”,隨手揪顆葡萄彈進碑座青煙裏:“呸!挖人不成改送毒蘋果了?宜雨哥,咱真飛韓國?”
雷宜雨指尖劃過平澤港衛星圖,海關數據流在屏幕瀑布般傾瀉:“三星以為釜山的海風能吹散武漢實驗室的墨水味...老魏,通知海關戰友,那幾箱‘禮物’該拆封了。”
一周前武漢實驗室保險櫃深處躺著的泛黃筆記本,此刻正燙著三星法務總裁金仁錫的眼皮——首頁鋼印日期赫然壓著2003年冬,比韓國專利注冊足足早了九個月。
金仁錫摔了咖啡杯的下一秒,法庭門外《焦點訪談》鏡頭已懟到董局臉上:“三星半導體是否構成係統性技術盜竊?中國企業家跨境維權有多難?”
漢江口工業園,新落成的功能機時代紀念碑還在冒著淡青色餘煙,空氣裏飄著塑膠和金屬熔化的特殊氣味。瘦猴蹲在紀念碑基座旁,戳了戳微微發燙的青銅碑體,朝旁邊啐了一口:“瞅見沒宜雨哥,這大銅坨子擱這兒一杵,活脫脫就是咱們給三星豎的中指!又硬又氣派!”
他隨手抄起地上一份飄落的文件掃了眼,嗤笑著彈了彈頁腳:“謔,三星法務部的‘和解建議書’?翻譯過來不就是打不過就跪?晚了!”他抬頭看向立在辦公室落地窗前的雷宜雨,“真飛啊?首爾那地界兒,正月裏能把人耳朵凍掉嘍!”
雷宜雨沒回頭,手指在巨大的電子地圖上劃過冰冷的藍色海岸線,最終點在韓國西海岸的平澤港:“漢城改名首爾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三星以為隔著片黃海,海風就能吹散武漢實驗室裏的墨水味和汗水味?”他嘴角勾起一絲鋒銳的弧度,“挖我牆角不成,就想玩專利戰,釜山的深水港,恐怕也洗不幹淨他們那點心思。老魏,”他側頭喊了聲剛推門進來的高大身影,“讓你老戰友幫忙‘關照’的那批從釜山進港的‘特殊禮物’,該亮亮相了吧?”
魏軍啪地一個立正,聲如洪鍾:“雷總放心!海關那邊傳回消息,三號集裝箱裏的‘禮物’,已經安全拆封,拍了幾張漂漂亮亮的‘開箱照’,正坐船回來呢!保管比咱們自己的工程師回家還快!”
辦公室裏一陣快意的低笑。瘦猴眼睛賊亮:“開箱照?拍沒拍清楚三星給咱寄的啥‘特產’?”
魏軍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賊清楚!清一水的嶄新‘昆侖’芯片設計方案複刻版!連上麵‘長江通信內部測試樣品’的水印都照搬上去了,還特意用了最新款進口打印機打的,三星這幫棒槌,抄都抄不明白!”
蘇采薇拿著幾份剛打印好的文件,雷厲風行地走進來,聞言推了下鼻梁上的細框眼鏡:“愚蠢的傲慢。”她將文件輕輕放在雷宜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上,最上麵那份赫然是貼滿了各種標簽、頁角泛黃卷起的硬殼筆記本複印本。
“宜雨,”她的聲音像投入熱油的一滴水,平靜下藏著炸裂的力量,“原始記錄確認無誤,首頁裝訂處的實驗室鋼印日期清晰可見:‘2003年12月19日’。韓國專利廳的注冊記錄是2004年9月3日。”她點了點筆記本複印本上一處用紅筆圈起的複雜電路草圖,“這是雙卡信號邏輯切換的原始構思草圖和解構,所有論證和初期測試數據都在後續頁碼裏。”她又翻開下一份文件,“這是經三方公證的筆記本書寫專用墨跡氧化程度光譜分析報告,以及紙張老化專業鑒定報告,結論一致:書寫日期至少在2004年春季之前。”
她抬起頭,眼鏡片後目光銳利如刀:“優先權證明鏈完整,無可辯駁。金仁錫在漢城她還是習慣說舊稱)的咖啡杯,這會兒估計已經碎在地毯上了。”
雷宜雨拿起那本沉甸甸的筆記本複印本,指尖摩挲過上麵陳舊的印痕。紙頁間似乎還殘留著當年冬夜實驗室裏的那股幹燥冰冷的暖氣味道和焊錫味。那時光穀初建不久,外麵工地的打樁聲日夜不休,他和徐漢卿帶著一群眼睛裏冒光的年輕工程師,在簡陋的板房裏圍著爐子煮掛麵,腦子裏想的卻是如何讓一部小小的手機塞進兩張卡。
“2003年冬,”他低聲自語,帶著一絲遙遠的回味,“那會兒諾基亞的高管們還在琢磨怎麽讓手機外殼顏色更豐富呢。”他把筆記本複印本鄭重地放進一個特製的合金手提箱內。
數日後,首爾地方專利法院。
大廳穹頂高聳華麗,卻透著無形的冰冷壓力。金仁錫穿著熨帖的定製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努力維持著表麵的精英風範,隻有下頜緊繃的線條泄漏著內心的洶湧。“雷先生,”他的中文帶著刻意的高傲腔調,“基於一份來源存疑、內容高度技術化的私人筆記聲稱優先權,缺乏嚴肅的法律證據支撐。韓國的司法獨立且嚴謹,不是貴國某些地方的過家家遊戲。”
雷毅雨身著剪裁合體的中式立領正裝,從容不迫地打開合金箱。他拿出那份比法律文書更厚實的泛黃筆記本原件。紙張幹燥的氣息,微黃的頁沿,甚至某一頁不慎滴落的咖啡漬都清晰可見。他輕輕翻開內頁,那頁右下角用鋼筆寫著一行不起眼的小字:“老徐又偷懶,雙卡物理幹擾測試隻能我來。加熱烙鐵,2003年12月19日淩晨。”
旁聽席上不少韓國本土記者瞪大了眼,閃光燈瘋狂閃動。
雷宜雨沒看金仁錫瞬間煞白的臉,目光平靜地投向主審法官,用流利沉穩的英文陳述:“法官閣下,這份筆記記錄的不僅是一個構想的誕生,更是它如何從一個冬夜裏的潦草草圖,逐步演變、驗證、迭代成一項實用技術的生命曆程。從2003年12月到2004年8月間共78次關鍵實驗記錄,每一次改動,每一次失敗,每一次突破,都如實、連貫、清晰地記載其上。時間,是最好的公證人;過程,是最真實的優先權。”
他將筆記本交予法庭技術驗證官,語氣斬釘截鐵:“我願意接受貴國任何形式的第三方專業鑒定技術對書寫時間進行檢測。偽造跨越四個月以上的持續性時間痕跡?閣下,那是科幻小說。”他的目光越過法庭,仿佛穿透了牆壁,“更何況,”他略略提高了一點聲音,“記錄上的部分構思基礎實驗,在2004年初已應用在長江通信‘長江之聲’功放模塊的兼容性改進上,該型號產品出貨量超四百萬台。時間,就在韓國專利注冊前。需要我提請法庭對相關公開銷售記錄和用戶設備進行公證拆解驗證嗎?”
金仁錫猛地站了起來,動作之大幾乎帶翻了椅子,臉色由白轉青:“你…你這是突然提交新證據!違反程序!庭上!我抗議!”
雷宜雨紋絲不動,隻是微微偏了下頭,朝法官頷首示意:“法官閣下,這隻是回應被告對我方核心證據‘嚴肅性’的質疑。基礎證據鏈條,我方律師早已依法完整遞交。”他的首席律師適時站起身,聲音洪亮:“我方提交所有文件完全符合韓國專利申訴期限規定,並有全部交接和簽收記錄為證!”
法庭外,刺骨的寒風席卷首爾的街道。
法槌沉悶的落音仿佛還回蕩在耳際。八百三十萬美元的賠償額敲定,空氣仿佛瞬間稀薄了幾分。金仁錫在保鏢的簇擁下像一隻鬥敗的禿鷲,步伐僵硬地鑽入加長轎車,甚至不敢和任何記者有眼神接觸。
另一邊,法院高大的玻璃門豁然洞開,寒流夾雜著密集的閃光燈劈頭蓋臉砸來。
“雷總!恭喜勝訴!三星的巨額賠償您準備怎麽用?”“雷先生!作為首家在韓國打贏重大專利訴訟的中國公司,請問現在心情如何?”“董局長怎麽看這次跨國維權行動的意義?”
無數話筒爭先恐後地遞到麵前,巨大的tv《焦點訪談》台標被高個子攝像師頂在最前方鏡頭前。董局穿著深色大衣,站在雷宜雨半步之後,臉上帶著官方但有力的神情:“此次事件,是依法治企、尊重知識產權、堅持市場公平原則的生動實踐。有力印證了中國企業在全球創新競爭中的實力提升與規則意識。某些國家某些企業的傳統偏見和僥幸心理,該徹底摒棄了!”
蘇采薇站在雷宜雨身側稍後,臂彎裏搭著雷宜雨剛剛脫下的正裝外套,另一隻手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耳中的微型通訊耳機。她微微側頭,用隻有雷宜雨能聽清的音量迅速低語:“江城急電:‘夕陽紅’現貨已按預案完成清點調配,老吳確認首批五百台基站車已裝車發往川西方向中轉站。另:剛截獲未加密消息,三星總部擬對晶圓代工線設備實行臨時管製提價。”
幾乎同時,徐漢卿撥開記者幾步湊近,掩不住興奮的聲音在寒風中冒著熱氣:“雷總!非洲那邊拉各斯新廠來電,‘四卡神機’訂單追加了二十萬台!第一批出貨日期不變!當地酋長點名要用手機照片當部落圖騰印在包裝盒上!”
鏡頭中心的雷宜雨臉上並無太多狂喜,深邃的目光越過喧囂的記者群,投向風雪盡頭灰蒙蒙的城市天際線。
“這筆賠償金?”他終於開口,聲音沉穩有力,穿過寒風和麥克風清晰地落在每個在場者耳中,“它將全部注入武漢光穀研究院的‘磐石基礎研究基金’,一個子兒都不會少。沒有地基,哪來的高樓大廈?”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似乎在虛空中捕捉到了某種未來的回響,“至於非洲的新圖騰?告訴酋長,首批手機額外貼個特別印花的感謝徽章——就叫‘長江守護’。漢卿,催催芯片封裝廠進度。老徐,回去盯緊點。”
魏軍魁梧的身軀如鐵塔般擠開人群,替他拉開車門:“雷總,車備好了!”
粗豪的嗓門震得旁邊幾個韓國記者直縮脖子。彎腰坐進溫暖車內的瞬間,雷宜雨朝車門外寒風裏依舊執著守候的《焦點訪談》記者方向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幾乎在他關上車門的同時,手機屏幕亮起,董局的加密簡訊躍然屏上:“汶川附近地磁異動頻度陡增一倍,‘磐石’監控組提請一級響應預啟動。是否授權?”
他的手指在冰涼的屏幕上懸停了極短一瞬,隨後穩穩落下:“一級響應預案啟動。蘇總即刻統籌全部可用通訊資源,優先保障災備通道。”回複發送。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外麵世界的風雪和喧囂。
他靠進柔軟的真皮座椅,輕合上眼。車廂內一片安靜。副駕上的瘦猴還沉浸在八百多萬美刀的震撼裏,砸吧著嘴回頭笑:“宜雨哥,這一趟飛的,可比老徐折騰那堆破卡車下鄉賣十回手機還過癮!”
雷宜雨嘴角終於牽起一絲極淡的笑意,望著車窗外首爾冰冷街景飛速倒退,如同倒映著時光洪流中卷起的漩渦。
風暴要來了,而他們需要的通信之網,必須在那片叫汶川的土地崩塌前,就牢牢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