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街市場的魚露腥氣混著摩托尾氣糊在老吳臉上，他貓腰鑽進油膩膩的茶室二樓時，雷宜雨正盯著樓下水果攤旁那塊藍白掃碼立牌。3251的匯率數字抽風似的往上蹦，扛麻袋的越南邊民眼珠子黏在跳動的紅光上，喉結隨著數字滾動一上一下，活像被捏住脖子的鴨子。
    “小雷老板，越南央行急赤白臉發傳真咧！”老吳把皺巴巴的紙拍在桌上，鮮紅印章像個剛宰的豬摁下的血手印，“說咱非法搞外匯，要封三號碼頭那批‘海鮮貨櫃’！”
    茶杯豁口硌著雷宜雨指腹：“三百斤的羅非魚塞兩斤水的魚缸，能不撲騰？”話音沒落，樓下轟地炸了鍋。兩個黢黑漢子為搶掃碼位撕扯起來，麻袋縫裏漏出的越南盾撒得滿地都是，鈔票上胡誌明頭像在泥湯裏被踩得稀爛。匯率數字猛地跳到3263！
    “宜雨哥！”耳麥裏瘦猴嗓子劈了叉，背景是鐵皮撕裂的刺啦聲，“海警撬貨櫃鎖呢！裏頭可裝著押金池的命根子……”
    雷宜雨指節在掉漆的桌沿叩出三短一長。老吳閃電般掏出個土黃色軍工盒子，“哢吧”彈開防誤觸蓋。“水烏龜下水！”拇指帶著千鈞力砸向猩紅按鈕。
    掃碼區早擠成了沙丁魚罐頭。穿奧黛的姑娘捧著剛兌的百元鈔親得叭叭響，賣青芒的老太婆卻驟然僵住——立牌藍光暴漲，3263眨眼跳崖到刺眼的3290！
    “天殺的！棺材本沒啦！”老婦嚎得嗓子冒煙，竹筐倒扣，五萬麵值的紙幣雪崩般滾進臭水溝。沒人留意三號碼頭傳來悶雷似的落水聲，二十噸貨櫃巨鯨入海般沉底，隻留油汙在海警艇亂轉的螺旋槳下打旋。
    瘦猴喘著粗氣吼：“信標穩在二十米！讓龜孫子們撈海帶玩兒去！”
    徐漢卿的笑聲震得耳膜發麻：“雷總瞧好吧您！”屏幕上越南盾匯率應聲栽倒，3290秒變血糊糊的3305。公海水底，服務器正大口吞咽數據流——芒街每滴眼淚都是喂給ai魚塘的餌料。
    蘇采薇清淩淩的嗓音切進來：“礦洞在偷師青石橋。”監控屏角落，紅彤彤的越南盾兌換潮裏冒出一縷金線，正沿著王大爺熱幹麵價格的曲線打轉兒，“拿陽春麵當遮羞布運金條呢。”
    雷宜雨忽地抄起控製器，三顆黃鈕連拍——軍工幹擾器嗷嗷啟動。“采薇，”茶杯“哐當”磕在油膩桌麵上，“給青石橋明兒的暴雨加兩級。”
    蘇采薇指尖翻飛，虛擬暴雨裹著熱幹麵交易數據，轟隆隆灌進那條金線隧道。
    匯率被釘死在3310時，越南公安正推搡哭天搶地的邊民。立牌側麵，鮮紅的兌換總額瘋了似的衝破九位數大關。
    “魚咬鉤了。”蘇采薇盯著扭曲成麻花的金線，“金條改道去清邁燒高香嘍。”
    瘦猴同步狂吼：“信號源往泰國灣撒丫子躥呢！”
    渾濁海水映著茶室玻璃後的冷笑。雷宜雨指尖劃過凝著水霧的窗，在3310上畫了個血紅的叉。
    “讓老魏的水文車挪窩。”他對著蒸騰的熱氣輕聲說，“去清邁外海——給菩薩上柱鑲鑽的香！”
    水痕在玻璃上蜿蜒如刀疤，樓下公安的嗬斥聲裏，代表兌換總額的那串血紅數字，正餓虎撲食般撞向十億大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