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支付大廈頂樓的冷氣嘶嘶冒著白煙。雷宜雨指尖敲著桌上那份剛印出來的《全國政務支付合作備忘錄》，紙麵還帶著油墨的溫熱。玻璃幕牆外，張鐵柱脖子上那枚金燦燦的防暴叉工牌晃得人眼花，他正唾沫橫飛比劃著怎麽用三板斧話術擺平柬埔寨的魚市地頭蛇。
    “小雷老板！”老吳突然撞開門，汗濕的工裝背心貼著肋骨，“清邁那批‘水文儀’發回警報！‘礦洞’的加密脈衝又在扒咱們的暗河通道……”
    話音未落，樓下猛地炸開一聲金屬爆響，像誰掄起鐵錘砸穿了鋼板。
    漢口火車站出租車候客區，四十歲的劉師傅擰開保溫杯蓋，滾燙的茶沫子濺在印著“長江付”字樣的掃碼終端上。這鐵疙瘩比煙盒大不了多少，邊緣裹著徐漢卿特製的啞光防摔膠殼，三天前剛換上就被他拿紅綢子綁在儀表盤中央——光靠乘客掃碼抽的“的士紅包”，這個月油錢已經省出小一千。
    “老劉，要變天嘍！”隔壁車的老趙探出頭努嘴。
    隻見三個戴鴨舌帽的漢子拎著帆布包鑽進車陣，金屬拉鏈嘩啦一扯，寒光晃得人眼皮發顫。領頭的刀疤臉掄起二十斤衝擊錘，“哐當”一聲將前車終端砸得液晶爆裂！
    “狗日的砸場子？！”劉師傅拽斷安全帶衝出去時，身後已經有七八台的哥圍了上去。人群裏突然甩出一道黑影——張鐵柱推廣東南亞時特製的可伸縮防暴叉“啪”地卡住錘柄，老趙趁機猛踹對方膝窩。刀疤臉栽進汙水坑的瞬間，防暴叉頂端的報警紅光驟然亮徹整條長街。
    “雷總！江漢路三十台設備被毀，但暴徒全讓的哥摁住了！”瘦猴抓著還在滴水的手機衝進會議室，“徐工新裝的終端有暗鎖，暴力拆卸自動觸發定位報警，警方五分鍾就到場！”
    雷宜雨盯著實時監控屏上滾動的“防暴叉製敵”熱搜詞條，指尖在鍵盤敲下一行指令：“把徐工庫存那批軍工級合金外殼全鋪向出租車市場。”
    玻璃門被高跟鞋“噠”地頂開。蘇采薇捏著傳真輕笑：“剛收到通報——武漢警方把這案子定性為‘新型支付安全保衛戰’，以後每輛的士配防暴叉算安防標配。”她指尖點在“指定設備供應商”的紅章上，鋼印壓痕深得能拓出紋路。
    樓下突然爆開歡呼。瘦猴撩開窗簾咋舌：“好家夥，的哥們把砸爛的終端掛車頂遊街呢！橫幅寫……寫‘錘不爛的長江盾’？”
    雷宜雨忽然眯起眼。監控畫麵角落裏，某個杭州牌照的奔馳正從混亂現場悄然倒車，車窗縫隙閃過半張戴金絲眼鏡的臉——正是去年在央行支付標準會上咬死“掃碼技術安全隱患”的杭州係首席顧問。
    入夜時，十八噸閃著軍綠色幽光的合金外殼運抵碼頭。徐漢卿蹲在貨堆旁，拿改錐撬開剛送回來的報廢終端，露出裏麵蛛網裂痕的電路板：“虧得用了給武鋼高爐測溫的陶瓷基材，錘子砸上去隻震碎外殼。”他忽然用鑷子夾起芯片上一粒米大的銀片，“咦？這微型信號捕捉器不是咱裝的啊……”
    董天的電話追進來時帶著電流雜音：“雷總，清邁截獲的情報顯示，‘礦洞’用同樣頻率的捕捉器幹擾過中緬邊境賭場賬船。今天武昌火車站收繳的贓物裏——”他頓了頓，“有四台杭州產的信號屏蔽車。”
    雷宜雨突然抓起外套：“老吳，準備車去機場。張鐵柱的防暴叉該去會會‘老熟人’了。”他踏進電梯前瞥了眼窗外的長江，霓虹燈牌正在江麵投下“長江付”的血色倒影。防暴叉頂端的報警紅光照亮他半邊臉，像淬火的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