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鴻鵠書院,陳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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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謬讚。”
    秦朗垂眸將狼毫擱進青瓷筆洗,清泠水聲打破凝滯的空氣,“本想以文會友,隱去姓名,可轉念一想……”
    話音頓住時,蘇烈手中折扇突然“啪”地合攏,驚起簷下棲著的寒鴉。
    頭戴儒巾的老者眯起眼睛:“公子莫不是有難言之隱?”
    “非也。”
    秦朗抬眼,眸光掃過人群中漠北書院葉寒舟等人,又落在清風書院沈硯兩人身上,“後天便是學院大比,屆時與諸位或有交鋒。若今日藏頭露尾,他日相逢,倒顯得秦某非君子所為。”
    沈硯瞳孔微縮,腰間玉佩隨著動作輕撞出清響:“公子是說……”
    “在下秦朗,國子監肄業。”話音甫落,聽雪閣內驟然響起抽氣聲。
    蘇烈高舉的酒盞停在半空,琥珀色的酒液晃出漣漪;月瑤的團扇“啪”地合攏,掩住她微張的唇。先前議論紛紛的年輕書生麵色漲紅,手中折扇再不敢敲打掌心,像是被燙著般緊緊攥住。
    頭戴儒巾的老者喉結滾動,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震得花白胡須簌簌抖動:“這、這豈不是巧了……”
    他話音未落,沈硯已瞥見案角散落的詩箋——正是傳遍揚州城,爭論是否為國子監學子所作的《雨霖鈴》摹本。
    空氣瞬間凝固,葉寒舟下意識後退半步,撞翻了身後的博古架,青銅香爐搖晃著險些跌落。
    林昭望著秦朗沉靜的麵容,想起自己方才信誓旦旦斷言“此等柔腸百轉之詞,怎會是國子監那位鐵麵生所作”,耳尖瞬間燒得通紅。
    “原來竟是真人當麵!”
    陸蒼梧率先打破僵局,粗糲的手掌重重拍在秦朗肩頭,卻帶著幾分刻意的輕緩,“我說這詞裏‘執手相看淚眼’的滋味,旁人哪能寫得這般真切!”他幹笑兩聲,偷偷將藏在袖中的《雨霖鈴》手抄本揉成一團。
    月瑤轉動著扇柄,團扇上的仕女圖隨著動作若隱若現:“這兩日茶肆裏還在爭這詞的真假,原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緊繃的神色,忽然輕笑出聲,“倒顯得我們這些背後議論的,倒成了市井長舌婦。”
    蘇烈強作鎮定地整了整衣袍,折扇輕點詩稿:“秦兄既有如此才情,何不將《雨霖鈴》的真跡賜下?也讓我等……”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終究沒把“賠罪”二字說出口。
    秦朗望著眾人不自然的神情,忽然想起國子監的夫子常說“君子坦蕩蕩”。他伸手取過案上狼毫,在空白宣紙上從容落筆,墨跡未幹便朗聲道:“既是誤會,秦某便以詞代茶,敬諸位一杯。”
    聽雪閣內,眾人望著新寫就的《雨霖鈴》,懸著的心漸漸落下。隻是偶爾對視時,仍會想起方才背後非議被撞破的窘迫,那抹不自在,倒比詩中的雪還要涼上幾分。
    誤會如薄雪遇陽消融,聽雪閣內氣氛陡轉。
    陸蒼梧先扯開粗嗓門,震得梁上雪塵簌簌而落:“好!好個秦朗!前能寫‘楊柳岸,曉風殘月’的柔腸百轉,今又作‘獨釣寒江雪’的孤絕氣象,這般才思,當浮一大白!”說罷便搶過酒壇,仰頭灌下半盞烈酒,濺出的酒液在青衫上洇出深色痕跡。
    蘇烈收起先前的倨傲,折扇輕點《江雪》墨跡,眼中滿是激賞:“能在聽雪閣內與秦兄同席論道,乃我漠北書院之幸!他日大比,還望秦兄不吝賜教。”
    葉寒舟跟著連連點頭,將先前質疑的輿圖鄭重收進袖中,倒像是生怕汙了秦朗的眼。
    清風書院的沈硯摩挲著腰間玉佩,難得露出笑意:“此前多有冒犯,秦兄大人大量。”
    林昭更是紅著臉將揉皺的《雨霖鈴》手抄本悄悄展平,小心翼翼揣進懷裏。
    月瑤輕移蓮步,團扇半掩的麵容含著三分傾慕:“秦公子這兩首詞,一首訴盡人間離情,一首道破天地蒼茫,當真是‘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說著抬手示意丫鬟,“取我珍藏的君山銀針,為秦公子煮茶賠罪。”
    孫浩辰挺直腰板,揚眉吐氣地攬住秦朗肩膀:“我早說我這兄弟非池中之物!前些日子還有人不信《雨霖鈴》是他所作,如今可都睜大眼瞧瞧!”
    就在眾人因秦朗自報身份而誇讚時,一道身影穿過人群。
    陳靖手持湘妃竹扇,腰間羊脂玉佩隨著步伐輕晃,嘴角噙著恰到好處的笑意:“秦兄果然不負盛名!”他的聲音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秦朗抬眼望去,見來人麵容俊朗,正是前麵眾人質疑時幫自己解圍的人。他正要拱手,卻見陳靖已搶先一步握住他的手:“在下陳靖,久仰秦兄才名。剛才眾人非議《雨霖鈴》,我便斷言——此等纏綿悱惻之筆,非秦兄不能作!”他刻意加重語氣,眼角餘光掃過先前質疑的書生們。
    蘇烈撓著後腦勺大笑:“原來是陳公子!難怪剛才言辭鑿鑿,原來早有眼力!”
    沈硯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陳靖,總覺得這張臉好像在哪裏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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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朗誠懇地行了一禮:“多謝陳兄剛才仗義執言,不然秦某這‘文賊’之名,怕是要背到揚州城的石板路上了。”他望著陳靖腰間罕見的螭龍紋玉佩,心下猜測許是哪家書院的貴公子,卻沒往皇室宗親處想。
    陳靖爽朗大笑,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引開:“秦兄過謙!今日這《江雪》更是驚才絕豔,字字如刀刻寒石,讓人讀來遍體生涼。”
    他湊近半步,壓低聲音道:“不瞞秦兄,我在鴻鵠書院求學,早想與秦兄切磋詩文,不知可否賞臉?”
    聽雪閣內眾人聽聞“鴻鵠書院”,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陸蒼梧瞪圓了銅鈴大眼,手中酒盞重重砸在案幾上:“鴻鵠書院?那不是幽州邊境那所專教兵法謀略的書院?”
    他上下打量著陳靖的錦緞襴衫,粗聲粗氣,“公子這副做派,倒不像成天摸刀槍的!”
    蘇烈折扇輕點掌心,目光帶著探究:“幽州地處西疆,與西梁接壤,鴻鵠書院素以‘上馬治軍,下馬治國’聞名。陳公子既有此等出身,想必胸中不隻有錦繡文章?”
    陳靖卻似渾然不覺眾人打量,輕搖湘妃竹扇笑道:“諸位謬讚。鴻鵠書院雖地處邊境,卻也講究文武兼修。”
    他目光轉向秦朗,意味深長道,“不過比起沙場謀略,秦兄的詩詞才真正讓人歎服。”
    說著抬手示意小廝,“取我從幽州帶來的胡麻酒,今日定要與秦兄一醉方休!”
    秦朗望著陳靖從容應對眾人追問,心底暗自佩服。他回想起方才陳靖為自己解圍的模樣,拱手道:“多謝陳兄今日美意。若他日有機會,倒真想聽聽鴻鵠書院的治學之道。”
    聽雪閣內酒香與議論聲交織。誰也沒注意到,陳靖在舉杯時,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用“鴻鵠書院”這塊招牌,足以讓秦朗記住自己,至於真實身份……來日方長。
    他特意隱去“世子”身份,就是想以文會友之名,將這等人才納入麾下。這場精心策劃的相遇,終是踏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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