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偶遇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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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大夫辦公室裏人滿為患,狹小的空間顯得更加擁擠。人們的嘈雜聲充斥著整個房間,有人焦急地詢問病情,有人不安地翻閱著病曆。
大夫們在人群中忙碌穿梭,一邊耐心解答病人和家屬的問題,一邊飛速地填寫病曆、開藥方。
辦公桌上堆滿了文件和醫療器械,牆壁上掛滿了各種獎狀和證書,彰顯著大夫們的專業成就。
殷長安踮起腳尖張望,突然發現裏麵有個熟悉的身影,竟是他以前的戰友伍海軍,如今已是這家醫院的大夫。
他趕忙擠進去,和戰友打了招呼,伍海軍得知他是帶閨女來看病,連忙擺擺手說:“走,走,去我辦公室說。”
殷長安抱著殷秋晚,跟著伍海軍來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門右側貼著“主任醫師”的牌子。
伍海軍推開門,把殷長安讓到窗台下的大交椅上,又轉身去打了開水,準備泡茶。殷長安一把拉住他,哭笑不得地說:“老戰友,別忙活了,你這還在上班呢,我喝口水就行。”
殷長安這個戰友名叫伍海軍,家裏世代行醫。父母在文革期間,為了保住家人,無奈放棄了醫術,改為種地。
但家中的醫學底蘊深厚,伍海軍自幼耳濡目染,入伍後很快就當上了衛生員。
也是在一次訓練受傷治療時,他與殷長安相識,得知兩人不僅是老鄉,還是校友,雖不同班,卻也因此熟絡起來。
兩人年齡相仿,誌趣相投,在近十年的軍營生活中,攜手同行,共同度過了許多難忘的時光。
當初殷長安因母親苦苦哀求,無奈退伍時,伍海軍甚至和他大吵一架,罵他沒出息,可最後還是含淚為他送行。
沒想到多年後,會在這樣的情形下重逢,殷長安滿是疑惑地問道:“你咋回來了?按說你都該升上校了,怎麽還退到這小醫院來了?”
伍海軍無奈地笑了笑:“我算是理解你當初的心情了。你是被老娘哭著勸退伍的,我也是被家裏哭聲給“拉”回來的。“
“你走沒兩年,我老家的大兒子發高燒,沒搶救過來,他媽一下子就垮了,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天天念叨著我是個大夫,卻救不了自己的兒子。”
“我回了部隊,滿腦子都是她的話,實在沒辦法,隻能轉業,這家醫院離我家近,我在部隊十幾年,現在就想多陪陪家人。”
殷長安聽完,心中百感交集,拍了拍老戰友的肩膀,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伍海軍把茶缸推到殷長安麵前,示意他喝水,又清了清嗓子說:“都過去了,現在我又有了一個閨女,她媽媽寶貝得不行,天天對我吹胡子瞪眼,就怕我說閨女一句重話,都快把她慣上天了!”
嘴上雖是抱怨,可臉上的笑容卻怎麽也藏不住。殷長安見他真的放下了過去,也由衷地為他高興,就怕他一直沉浸在痛苦中,把自己的人生都給毀了。
兩人敘了半天舊,殷長安才想起閨女的病,趕忙把情況跟伍海軍說了一遍,說完便回頭去抱殷秋晚。
此時的殷秋晚已經不在板凳上了,她站在伍海軍的辦公桌旁邊,桌上放著許多東西,其中有一盆小盆栽格外引人注目。
巴掌大的小花盆裏,種著一棵鬱鬱蔥蔥的小植物,最顯眼的是那一抹橙色藏在綠葉之中。
殷秋晚從未見過這東西,村裏有梨園,除了梨子,她隻吃過過年時才會買的蘋果。她好奇地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那唯一的小果子,心中滿是疑惑,這麽小的樹,怎麽就能長出果子呢?
伍海軍走過來,笑嗬嗬地摸了摸她的頭,伸手把小果子摘了下來,遞到殷秋晚手裏:“來,大侄女,拿著玩。這是橘子,南方的水果,咱這邊不種。這種是觀賞用的,結的果子小,不好吃,不能吃。”
他又給殷長安添了些水,接著說道:“這還是我小舅子去南方帶回來的,說南方掙錢容易,遍地都是老板。結果呢,回來的時候還是扒火車回來的,就背回兩棵破橘子樹,說人家大老板都擺這個,非要給我弄一棵。”
伍海軍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轉而又說:“不過現在發展確實好了,你去街頭看看,啥稀奇玩意兒都有賣的,橘子、菠蘿啥的,都是從南方運過來的。不出門也能吃到千裏之外的東西,咱以前哪能想到這些。”
殷長安心中感慨萬千,笑著說:“是啊,現在大家都想往外跑,俺家她叔也是,在家裏啥活都不想幹,一門心思要去南方發財,正鬧得厲害呢。”
說完,他又看了看辦公室的燈泡,眼中滿是羨慕與憧憬:“你看,這有電多好,一拉開關就亮堂堂的,不像煤油燈,就照巴掌大的一塊地方。俺們那兒聽說也準備拉電了,真要是通了電,俺閨女上學就不用摸黑寫作業了。有了電,就能買電視,日子肯定越過越好,誰不想多掙點錢,有錢了啥都能買。”
1993年,殷長安的家鄉還沒有通電,他的家鄉隻是豫省一個偏遠的鄉村,離縣城尚有三十多裏地。縣城全縣通電也不過才幾年,眼下正逐步往鄉鎮送電,自家估計也快輪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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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長安趕忙收斂心神,將閨女輕輕摟到身旁,懇切地對伍海軍說道:“老戰友,麻煩你給俺閨女好好看看,我這心裏實在是放心不下。”
伍海軍應了一聲,轉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副老式聽診器,那聽診器的金屬探頭在燈光下泛著黯淡的光,仿佛在訴說著過往的歲月。
他將聽診器的探頭輕輕貼在殷秋晚的胸口,微微眯起眼睛,側耳細聽,神情專注而認真,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聲音。
聽了片刻,他又把聽診器挪到殷秋晚的後背,再次仔細聆聽。隨後,他緩緩取下聽診器,對殷長安說道:“老殷,把孩子抱到旁邊小床上,我再檢查下。”
殷長安依言將殷秋晚抱過去,伍海軍撩開殷秋晚的上衣,露出她那瘦骨嶙峋的小肚子,用手輕輕按壓,每按一下,便輕聲詢問:“疼不疼呀,閨女?”
看著殷秋晚那瘦得皮包骨頭的肚皮,伍海軍不禁皺起了眉頭,一臉擔憂地對殷長安說:“你閨女咋這麽瘦啊,簡直就是皮包骨頭,肯定是營養不良,而且這臉色也不太對勁。”
說著,他伸手將殷秋晚抱起來,單手掂了掂,搖著頭說:“撐死也就二十斤,個頭還這麽小,發育明顯滯後啊!”
殷長安苦笑著,將殷秋晚出生時不足四斤的瘦小模樣描述了一番,又無奈地說:“這幾年孩子沒少生病,還挑食得厲害。不過也不是有啥好東西挑著吃,現在雖說日子好了些,能放開肚皮吃白米白麵,可都是自家地裏種啥就吃啥,也沒多少花樣。”
“主要是這孩子隻愛吃麵條,一天三頓吃都吃不膩,一粒米都不沾,稀飯、幹飯、饃統統不吃。”
在那個年代,雖說大家都能吃飽飯,但飲食十分樸素,沒啥油水,肉更是隻有逢年過節才舍得買,家家戶戶都饞肉。
可殷秋晚卻對肉沒什麽興趣,從學會吃飯起,就很少吃肉。倒也不是完全不吃,把肉放碗裏,她也會吃上一兩口,可再多就吃不下了,直接剩下。
在當時,肉可是稀罕物,哪能容忍浪費,隻要殷秋晚稍有放下筷子的動作,眼疾手快的劉軍便會立刻把碗裏剩下的肉夾走。
劉紅芳瞧見這一幕,一向溫柔的她都忍不住發起脾氣:“你個鬼娃子,總共就這幾塊肉,你都吃完了,還搶你妹的。你瞅瞅你,都快有晚晚三個那麽壯實了!”
劉軍隻比殷秋晚大一歲半,正是能吃能玩、調皮搗蛋的年紀,每天不是下水抓魚,就是上樹掏鳥。
地裏的農活幹不了,家裏養的水牛和一匹馬的照料便成了他的任務,由於體力消耗大,他總覺得肚子餓,整天在外麵尋覓各種野果、野菜來填飽肚子。
劉軍怕父親瞪眼嗬斥,一邊從門檻上迅速抬起屁股,隨時準備跑開,一邊嬉皮笑臉地對妹妹說:“晚晚,你說,你是不是吃不下啦?我這是怕你浪費,幫你解決呢!”
殷秋晚抬起頭,白了哥哥一眼,轉頭對劉紅芳說:“媽,我噎得慌,哥愛吃就讓他吃唄!”
劉紅芳無奈地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吃啥都噎得慌。吃紅薯噎,前幾天吃個玉米棒子,別人都能吃好幾根,你才吃了一小截就被噎住了。要不是我正好在你身後,一巴掌給你拍出來,你可就危險了!”
殷秋晚的腸胃十分嬌弱,根本消化不了雜糧,哪怕勉強吃進去,也會在胃裏發脹,難受得厲害,非得吐出來才覺得舒服。
那時候,小孩子都特別喜歡白糖拌飯,無論是幹飯、稀飯,還是吃饃,都要撒上白糖才覺得香甜。可殷秋晚卻一吃就膩,嚐一口便再也不願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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