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煮麵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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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沒有人,廚屋也沒有人,殷秋晚走到裏屋,透過門縫看到爸爸正躺在床上休息,卻沒看見媽媽。
她走出來,朝殷振軍搖搖手,示意他回自己的屋裏,剛準備進去,就聽見門口傳來媽媽的聲音。
劉紅芳和殷老太幹活時沒注意時間,還是聽到鄰居家孩子回來的聲音,才突然想起要趕快回來做飯。
回來後沒聽到家裏有動靜,就喊了兩聲。
聽到聲音的兄妹倆,心裏還有點發虛,沒敢馬上回應,倒是殷長安聽到說話聲,從裏屋走了出來。
他看著站在堂屋一動不動的兩兄妹,疑惑地問道:“劉軍放學了?你們倆在做啥呢?你媽回來了?”
邊說邊把大門全部打開,看見劉紅芳正在門口壓井壓水,地上放著一大堆嫩綠的小青菜。
他趕忙走過去,接過壓井架繼續壓水,劉紅芳則蹲下身子,把小青菜的根子揪掉,扔到正在接水的洗菜盆裏。
她一邊收拾菜,一邊扯著嗓子喊殷秋晚:“晚晚,你幫媽拿點麻杆兒回來,咱今天下稀麵條,給你多放菜。劉軍,你回來了咋還不趕快寫作業,待會摸黑還得點燈,費油。”
殷振軍應了一聲,撒腿就往屋裏跑,進去搬了張小桌子出來,放到門口借著餘光寫起了作業。
麻杆兒就是洋麻剝掉麻繩之後剩下的杆,曬幹以後燒火特別好,拿在手裏輕飄飄的,一捆兒能做幾頓飯。
殷秋晚到屋子後園抱了一捆麻杆兒到廚屋,解開麻繩,抽出來一大把,塞進鍋洞裏。
又從旁邊薅出一把麥秸,這是引火用的,洋火一擦點上就著。
剛點好火,劉紅芳洗完菜就進來了。
她先洗了鍋,等鍋燒熱,用鍋鏟從油罐子裏挖出一塊豬油,放進鍋裏融化,切點大蔥放進去,蔥香瞬間飄滿廚屋。
她趕緊把一大筐青菜倒了進去,接著,抓了一把鹽撒進去,草草地用鍋鏟翻了幾下,小青菜就迅速縮了一半。
別家下麵條子青菜是不炒的,都是一鍋開水放麵條,麵條煮開了把青菜一撒,再燒一滾兒就可以開吃。
可劉紅芳喜歡把菜先炒一下,她覺得炒過的菜更入味,豬油炸過之後也更香,要不然殷秋晚咋就獨獨喜歡吃她做的麵條呢。
殷秋晚確實隻愛吃劉紅芳做的麵條,吃別人做的麵條也就嚐兩口,不過她一直飯量小,也沒人太在意。
劉紅芳找了一個大碗,把炒到一半的青菜盛了起來,往鍋裏拿大鐵瓢舀了三瓢水。
多做點沒關係,閨女第二天早上要吃剩麵條,她最喜歡吃熱過一次的麵條。
水開後撒點鹽再下麵條,快出鍋的時候才把青菜倒進去,用勺子晃了兩圈,就吩咐殷秋晚把火撤到小鍋洞。
小鍋裏有添好的清水,這是專門燒茶水和洗臉洗腳水的。
做飯時的火通過鍋灶下麵的洞也能把它加溫,做完飯沒燒完的柴火就可以撤到那裏繼續燒完,主打一個不浪費。
麵煮開了,劉紅芳扯著嗓子喊了一嗓子,拿出大碗,一人一碗,讓大家自己端。
天熱的時候殷秋晚不喜歡進廚屋,現在天冷了,殷秋晚最喜歡幹的活就是燒火,吃飯也是坐在灶前吃。
嫌碗燙手,她就搬個高凳當桌子,對著碗吃得頭也不抬。
一下午跑了兩趟,她從來沒有走過那麽遠的路,剛回來的時候心裏緊張沒覺得,可一聞到飯菜香,殷秋晚的肚子立即咕咕叫了起來。
等到吃到嘴裏,就再也停不下來了,她從來沒覺得飯這麽香過。
劉紅芳站在廚屋門邊端著碗吃,一回頭看見閨女狼吞虎咽的吃相,都驚呆了。
她扭頭看看在門口吃飯的殷振軍,這小子吃得風卷殘雲,沒什麽問題,又回頭看看殷秋晚,心裏直犯嘀咕:這是怎麽回事?
她朝旁邊蹲著的殷長安“哎”了一聲,示意他看閨女,小聲問道:“下午在屋裏幹啥了?晚晚咋跟幾天沒吃飯一樣?”
殷長安瞅著閨女吃飯,聽見這話,疑惑地轉頭說:“沒在在屋裏幹啥呀,晚晚不是跟著你去她奶那了嘛,你娘倆不是一塊回來的?”
劉紅芳一下站直了身體,飯也顧不得吃了:“沒有啊,我自己去的,我怕她去了盤棉花,飛一身棉花絮摘也摘不淨,就讓她跟你在家。你不是在屋裏看著她呢?”
殷長安也懵了,聽到兩人說話的兄妹倆,恨不得把臉埋進碗裏,但是沒用,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殷長安端著碗進了廚屋,蹲到殷秋晚旁邊問她:“晚晚,你下午在屋裏不?我咋沒看到你。”
殷秋晚不知道咋說,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偷偷跑去學校,路上哥哥也再三叮囑她保密,但是她也不會說假話。
殷振軍在外麵急得團團轉,他想開口又怕露餡,趁著爸爸媽媽的注意力都在妹妹身上,他偷偷地做小動作。
他兩手合攏,放到耳邊,頭一歪示意殷秋晚說在睡覺,殷秋晚看到了卻看不懂,她猶猶豫豫的,可把殷長安兩口子急壞了,一個勁地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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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秋晚沒經曆過這樣的情況,殷長安也怕嚇著她,一直輕聲哄著她說話。
殷秋晚覺得爸爸也不像生氣了,說出來應該也沒啥,就告訴了他們:“我吃了飯跟著劉軍去學校了,跟他一塊回來的。”
聽到這話,夫妻倆一下炸了,殷長安轉身出去一把拉住了想開溜的殷振軍,提溜著他的胳膊給拽到了廚屋。
殷長安倆人是很少打孩子的,在這十裏八鄉也是頭一份。
他們都是家裏的老大,遷就底下弟弟妹妹的時候多,習慣了忍耐,又沒什麽脾氣。哪怕殷振軍這兩年淘氣得沒邊了,他們也沒動過他一根手指頭。
殷長安這會在氣頭上,也隻是拉住他讓他站好,就是臉色實在難看。
殷長安其實長的是非常書生氣的,稍微帶點笑意就是溫潤如玉的感覺,平時多是說教,輕易也不責怪孩子。
但是他本身就是當過兵的,一旦麵無表情,就很嚴肅嚇人了,隻是長年照顧殷秋晚,他基本上沒有在她麵前板過臉。
殷振軍一般都是劉紅芳管,碰上原則性問題殷長安才會插手,即便如此,殷振軍最怕的還是他,跟媽媽可以嬉皮笑臉,一對上爸爸就自覺認錯了。
殷長安強壓著怒火,朝殷振軍點點頭:“你自己講,為啥帶著晚晚去學校?她又沒上學,帶去了幹啥嘞?”
殷振軍低著頭不敢看他,殷秋晚聽見爸爸的話想了想,她走過去拉了一下爸爸的手,指了指殷振軍說:“不是劉軍帶我去的,我沒找著他,我自己去的。”
殷振軍一聽,壞了,露的餡更大了,待會肯定得問為啥沒看到他,說謊沒法說了,還是老實交代吧!
他怕殷秋晚越說越錯,急忙接過話頭,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個幹淨。
殷長安倆人一聽,原來是殷振軍貪玩,這事還真賴不著他,還是閨女膽子太大了,沒答應她上學,居然敢自己亂跑了。
人還沒有一米高,倔起來啥事都能幹出來,但殷長安和劉紅芳這會也不敢說什麽重話。
這時候天已經冷了,殷秋晚折騰了一路,還在外麵待了一下午,也不知道晚上會不會發病,也就顧不得追究別的了。
夫妻倆安撫了一下殷振軍,把沒吃完的飯繼續吃了,冬天黑得早,這一折騰,天都黑透了。
劉紅芳在廚屋把煤油燈點著拿了出來,趁著燈光收拾了碗筷,舀了水招呼殷秋晚進裏屋洗臉睡覺,又催殷振軍收拾書包,急急火火地終於吹燈躺床上了。
一整晚,夫妻倆沒敢把眼睛閉嚴實,覺睡得稀碎,好不容易熬到早上,閨女啥事都沒有,倆人可算鬆了口氣。
殷秋晚卻踏踏實實地睡了一個好覺,跑累了,精神又一直緊繃著,放鬆下來,難得睡得這麽沉。
經過這件事,殷長安好好跟殷秋晚說教了一番,答應到年齡立即送她去學校。
也由此看到了殷秋晚身體確實有好轉,甚至動得多了,精神還好些,飯都吃得更多了。
倆人不由大喜,念著縣醫院的閆師傅又是一番感謝。殷秋晚也得以可以跟著村裏孩子到處玩,雖說生病還是比別人頻繁些,卻已經是很大進步了。
在後來的某一段時間,殷長安突然離開家長達兩個多月,趕在入冬前回來了,神神秘秘地交給劉紅芳一個布包。
從那天起,殷秋晚不定三天五天就能喝一次雞湯,肉不要求她多吃,湯要多喝。
殷秋晚喜歡吃麵條其實就是喜歡喝湯,不過這時候沒什麽能燉湯,喝麵湯她也很滿足。
現在可以經常喝雞湯,她自然是全都應下,次次能喝到喝不下,都是湯水,殷長安也不限製她。
連著喝到過了年,奶奶家的老母雞都快吃沒了,才算是沒再燉了,殷秋晚自己不覺得,周圍的人明顯感覺她變了。
一直發黃的臉也開始有了紅暈,臉頰明顯鼓起了嬰兒肥。她的手指頭很短,一直幹巴巴的,現在有肉了,看起來細皮嫩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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