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空間遠比想象中寬闊，然而，映入眼簾的並非琳琅滿目的珍寶，而是一幅令人作嘔的景象。
    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黴味，而是濃鬱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雜著腐肉的惡臭，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楚玉婉的喉嚨，讓她幾欲嘔吐。
    這裏的光線昏暗，隻有幾盞油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將一切都籠罩上了一層詭異的色彩。
    麵具下的楚玉婉打量著四周，四壁上，斑駁的血跡觸目驚心，地麵上，隨處可見暗紅色的血汙，早已凝固成塊。
    一個個巨大的鐵籠，像野獸的囚籠一般，錯落有致地擺放在地下室的各個角落。
    鐵籠內，關押的並非野獸，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他們衣衫襤褸，身上傷痕累累，眼神空洞，如同行屍走肉。
    有的被鐵鏈鎖住手腳，像牲畜一樣被拴在籠子裏。有的被剝去衣物，赤身裸體地蜷縮在角落裏，身上布滿了鞭痕和烙印。
    有的則被砍去了四肢，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被扔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這些人的眼中，早已失去了生的希望，隻剩下無盡的絕望和麻木。
    他們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這裏，是人間煉獄。
    楚玉婉胃裏翻江倒海，強忍著惡心，目光掃過每一個鐵籠，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和悲哀。
    她無法想象，這些人究竟經曆了怎樣的折磨，才會變成這副模樣。
    “這就是黑市？”楚玉婉聲音冰冷。
    張狂身體一顫，他不敢直視楚玉婉的眼睛，低聲回應：“是……”
    “這裏，都賣些什麽？”
    楚玉婉繼續問，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什麽都賣……”張狂的聲音越來越低，“奴隸、鼎爐、魔道功法、還有人命……隻要你出得起價錢，這裏什麽都能買到。”
    楚玉婉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翻騰的情緒。
    她知道，這裏隻是冰山一角，還有更多見不得人的勾當隱藏在黑暗之中。
    她繼續往前走，發現這裏的攤位與外麵截然不同。
    這裏沒有精美的櫃台，沒有華麗的裝飾，隻有一張張簡陋的木桌，上麵擺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有的攤位上，擺放著各種魔道功法，這些功法大多殘缺不全，但卻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有的攤位上，則擺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材料，有人的頭骨，有妖獸的內丹，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液體，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而更多的攤位上，則擺放著一個個鐵籠，裏麵關押著各種各樣的人。
    有年輕貌美的女子，有身強力壯的男子，甚至還有一些年幼的孩子。
    他們或被捆綁，或被鎖鏈束縛，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這些，都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楚玉婉心髒緊縮，她看到一個攤位上，一個年輕女子被鐵鏈鎖住脖子，像狗一樣被拴在桌子腿上。
    她衣不蔽體，身上布滿了傷痕，眼神呆滯，早已失去了神采。
    攤主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他手裏拿著一條鞭子，時不時地抽打在女子身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女子發出痛苦的呻吟，但卻不敢反抗，隻能默默地承受著。
    “這個怎麽賣？”
    一個修士走到攤位前，指著女子問。
    “一千靈石。”壯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太貴了，便宜點。”修士討價還價。
    “最低八百，不能再少了。”壯漢搖了搖頭。
    “五百，賣不賣？”修士繼續壓價。
    “滾！”壯漢臉色一沉，一鞭子抽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修士嚇了一跳，悻悻地離開了。
    楚玉婉緊握雙拳，指甲深深地嵌入肉裏，幾乎要滴出血來。
    她強忍著心中的怒火，繼續跟著張狂往前走。
    張狂帶著楚玉婉，來到一個攤位前。
    攤主全身籠罩在一襲黑袍之中，臉上還戴著一副麵具，將麵容遮掩得嚴嚴實實，使人根本無從知曉他究竟是誰，來自何方。
    “我要的貨，準備好了嗎？”張狂聲音低沉地開口問道。
    黑袍人微微頷首，表示已經準備妥當。
    接著，他用一種沙啞的嗓音回應道：“按照老規矩，依舊是三個‘大藥’，沒錯吧？”
    “嗯。”
    得到確認後，黑袍人從攤位下麵，拖出三個巨大的木桶。
    木桶上蓋著蓋子，看不到裏麵的情況。
    “東西都在這裏了，你先驗驗貨。”黑袍人邊說邊伸出一隻手，輕輕揭開了其中一個木桶的蓋子。
    霎時間，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站在一旁的楚玉婉強忍著惡心感，好奇地朝著木桶內部張望過去。
    然而，當她看清楚桶中的景象時，整個人不禁呆立當場，一股徹骨的寒意自腳底猛然升騰而起，迅速直衝腦門。
    木桶裏，竟然橫躺著一名修士！
    這名不僅四肢被殘忍地砍斷，雙眼也已被活生生挖出，隻剩下兩個血糊糊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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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赤裸裸地浸泡在一桶暗紅色的藥液當中，身體微微顫動，似乎還沒有完全死去，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著什麽，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這裏出品的‘大藥’，絕對是整個黑市最好的。”黑袍人拍著胸脯保證。
    “好了好了，別廢話那麽多，到底多少錢？”
    “老規矩，煉氣巔峰的‘大藥‘兩千下品靈石一份，築基初期的大藥則是一萬下品靈石一份。”
    張狂二話不說，直接從腰間的儲物袋裏掏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隨手一扔便丟到了黑袍人的麵前。
    黑袍人趕忙伸手接住，清點起袋中的靈石來。
    確認無誤之後，黑袍人說道：“合作愉快，下次再來啊。”
    張狂一把抓起放在地上的木桶，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而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楚玉婉則靜靜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出了黑市。
    剛剛踏出黑市那扇破舊不堪的大門，楚玉婉便迅速地摘下了臉上戴著的麵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將那彌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給衝淡一些。
    “這就是你們要買的大藥？”楚玉婉回過頭，目光直直地盯著張狂，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微微發顫。
    “這些大藥，都是用活人煉製的？”
    “他們被砍去四肢，挖去雙眼，浸泡在藥液中，隻為了提取他們體內的修為？”
    “不錯。”張狂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語氣平淡得好像隻是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通過一種特殊的法門，將這些修士原本的意識徹底抹去，但同時完好無損地將他們體內的修為提煉出來。”
    “如此一來，其他人便可盡情地吸食這些修士身上所殘留的修為，從而快速提升自己的實力。”
    隨後張狂麵帶輕蔑之色，嘴角微微上揚，看著眼前那一臉純真、不諳世事的楚玉婉，隨後發出一聲不屑的輕笑。
    他知道楚玉婉這樣的人不會放過自己，那自己便玷汙她，把她拉入這大染缸，那會是十分的有趣。
    “嗬嗬，楚玉婉啊楚玉婉，你可真是天真得令人發笑！難道你真覺得這黑市能夠堂而皇之地開設在此處，紫雲宗會對此一無所知嗎？”
    聽到張狂這番話，楚玉婉嬌軀一顫，眼簾緩緩低垂下去。
    她心裏很清楚，張狂所言不虛。畢竟，這聚寶閣竟敢將黑市開到紫雲宗的勢力範圍內，若背後沒有與紫雲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又怎敢如此行事呢？
    說不定就連紫雲真人都牽涉其中。說到底，無非就是為了獲取那海量的靈石以及各種珍稀的修煉資源罷了。
    這時，張狂再次開口說道：“要知道，在咱們整個修真界當中，最為豐富的資源並非那些靈草靈藥，而是修士本身！”
    “由修士製成的所謂‘大藥’，不僅價格低廉，而且蘊含著極為濃鬱的靈氣，甚至還能獲得那人的感悟。”
    “就拿一個處於煉氣九層境界的修士來說吧，將其製成‘大藥’之後服用，足夠讓服用者從煉氣一層快速突破至煉氣八層之境！”
    “你們這群畜生......簡直喪心病狂！”楚玉婉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怒，美眸圓睜，怒視著張狂，她伸出一雙纖纖玉手，死死地掐住了張狂的脖頸。
    “嗬嗬，楚玉婉，你這樣的天才當然不會理解像我們這種普普通通的修士所承受的痛苦。”
    “你可知道當遇到修行瓶頸時，苦苦修煉數年卻絲毫不見進展是什麽樣的滋味嗎？那簡直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無盡的黑暗深淵裏，無論怎樣掙紮都無法逃脫出來。”
    “而這‘大藥’，就是最好的選擇。”
    “它可以幫助修士快速提升修為，省去數年甚至數十年的苦修。”
    “想一想吧，那種修為節節攀升的快感，該是何等的美妙啊！”張狂一邊說著，臉上一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沉醉其中的表情。
    聽到這話，楚玉婉的臉色變得愈發冷峻起來，她冷冷地回應道：“通過吸食其他修士的靈氣來提升自身修為，這樣做不僅會導致自己的根基變得極不穩定，還會讓體內充斥著各種難以祛除的雜質。如此行徑，無異於自斷修仙之路。”
    張狂聽後，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楚玉婉啊楚玉婉，你難道還是個三歲小孩兒不成？竟然會傻傻地相信這世上真有所謂的真仙存在？”
    “就算真有真仙，那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又能有多大關係呢？”
    “我隻知道煉氣期的修士通常不過隻有區區一百年的壽命而已，但若是能夠成功突破到築基期，那就足足可以擁有長達二百五十年的壽數。”
    “如果我能夠突破到築基期，便能再多享受一百五十年的人生光陰。”此時，張狂的雙目已然變得猩紅如血，透露出一種近乎癲狂的渴望。
    “而且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實力才是最重要的。隻要能夠提升修為，這又算得了什麽？”
    “楚玉婉！等你遇到了瓶頸的時候，為了修為停滯而發狂的時候，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修為將盡的時候，就會懂的……”
    楚玉婉那白皙纖細的手指緩緩用力，張狂脖頸處的青筋開始根根凸起，如虯龍般猙獰可怖。
    張狂拚命地扭動著身軀，試圖掙脫楚玉婉那致命的束縛，他的臉色因為缺氧而變得通紅，雙眼凸出，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哀求。
    楚玉婉對於張狂的苦苦掙紮視若無睹，她的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終於，張狂的身體漸漸停止了抽搐，最終徹底失去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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