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天幕沒有繁星點綴，在看不見的陰雲下，就連那瑩照太陽光輝的月亮都難以得見。
    而優雅的少女於樹洞中躍起，雖然此刻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但她擁有森林給予她的光輝，每一步，皆是歡樂與自然的翠芒。
    新的神秘術令她感到非常驚訝和興奮，她所愛的爸爸和媽媽一定會誇獎與祝福自己，她要告訴他們，這種事情也可以有不做的選擇。
    她興奮地奔向她所居住的家，好似新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直到突如其來的烈火紛飛，萬木將傾。
    直到席卷一切的惡魔降臨，千枯成哀。
    最後，她隻能看著他們於火中失去生命，而自己卻早已來不及去挽回。
    她和她的樹木，都“死”在了那一天，“活”在了過去。
    ……
    『暴雨症候』已經完全展現，它源自於文明，源自於曆史，扭曲於如今。
    人們都在吃金子與鈔票，而似乎唯一與之不同的，隻有某個塌了後牆的酒吧。
    餐桌上，都是正常的飯菜與酒水，與外麵金湯玉食的藝術品們有著鮮明的區別，而維sir那帽簷的陰影之中，一雙略顯傷感的眼睛望著眼前盤中明明很誘人的牛排有些出神。
    “維爾汀小姐看起來沒有什麽食欲。”
    勿忘我淡淡地說，他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解。
    “難道說，你也想試試紅酒汁金條扒和水煮銀幣的味道麽？”
    “……”
    維爾汀沒有這個心情理會勿忘我的嘲弄般的打趣。
    “這就是這次暴雨症候的表現？”
    勿忘我愣了一下，他感到有些想笑，平淡的語氣中聽得出來諷刺的意味。
    “暴雨症候？這就是你們對這些社會原有惡習的稱呼？”
    “聽起來，基金會對原本社會的運轉方式感到相當滿意，以至於要稱現在的狀況為‘症候’。”
    “……”
    維爾汀沒有說話，隻是睜大眼睛，看了看餐桌上的食物，她能想像到人們艱難地吃著銀幣，吞咽金條的場景。
    她感到很難受，對此搖了搖頭：
    “暴雨症候竟把金錢變成了人們眼中的食物……太荒唐了。”
    “他們是如何吃下那些金條的？”
    抱著那束植物的槲寄生小姐款款走來，她也一樣沒有什麽食欲。一切都太過波瀾起伏，使她難以平靜下來。
    “要切斷它們並不容易。”
    金子不同於普通食物，它們可是金屬，直接吃是有可能把牙齒崩掉的。
    “當然不能與肉禽蔬菜相比。”
    “但人類確實不可小覷，這麽短的時間裏，就針對新的膳食體係推出了一係列的全新商品。”
    “能刮去金子表層糙皮麵的水果刨，能迅速融化金塊的噴槍，能在切菜時固定紙幣位置的砧板。”
    “我甚至還見過被融化了的自由女神像冰飲，售價隻要50美分……哈哈哈，我都要笑起來忍不住發笑了。”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似乎是在忍住自己的笑意。
    “但那些牛奶……卻被大量地倒掉了。”
    在真實的曆史上，就發生過倒牛奶的事情）
    “它們已經不再是食物了。我無法體驗那些被‘暴雨’篩選掉的人的生活。真不知在他們眼中……”
    “究竟是以何物果腹，又是以何物交換流通？”
    “‘暴雨’之下，竟仍是金錢決定了他們的生活……這真是這時代最諷刺的命題！”
    “……”
    她的平淡中有著些許無力地憤恨。
    “為什麽要苛責他們？‘暴雨’之下，本就沒有真正的生活。”
    維爾汀神色暗淡，如她所說，在“暴雨”之下，人們其實根本就沒有未來，他們循著已經發生曆史而過，就像在演一出戲，演員們卻不自知。
    而隨著“暴雨”的落下，所有沒受到庇護普通人都將迎來既定的結局。
    “沒有真正的生活……？”
    “維爾汀小姐，你看起來很悲傷，我有些……不明白。”
    槲寄生凝視著維爾汀，她現在很迷茫，她……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讓她放棄繼續下去的理由。
    維爾汀有些同情地看向了桌子上那插在玻璃瓶中的枯樹枝。
    她看出來了，槲寄生一定經曆過一些悲慘的事情。
    “這根燒焦的枯枝……原本應該來自於一棵花楸樹吧？”
    “我曾在愛爾蘭和英格蘭南部見過這種樹。”<’，源自古老德語。”
    “它的意思是——‘活著’。”
    “……”
    “花楸的生命力旺盛，即使從遠歐移種到北美這裏，也能茁壯成長，綿延成一片廣袤的樹林。”
    “在凱爾特曆法公認最危險的日子裏，人們會佩戴起花楸的花環與漿果，以祈求它的護佑能帶來生機。”
    “然而……”
    維爾汀眼眉低下，悲傷的眼神中是深深的惋惜：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毀了這一切。”
    在槲寄生眼前，仿佛再次出現了那一場大火，它們是那麽的囂張與蠻不講理，奪去了她曾經的美好生活，把滿是火與淚的痕跡狠狠地刻在回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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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僅僅隻是一場意外，誰也沒想到的意外。
    “就像這場沒有理由的‘暴雨’一樣。”
    槲寄生怔住了，她隻是稍微閉上了眼睛，皺起眉頭，輕抿嘴唇，靜靜地思考著，又仿佛回到了那個充滿著赤焰的過去。
    “我不建議你繼續說下去。”勿忘我那本來就蒼白的臉色發青，自信淡定的神色不再，他急了，這種話他聽不下去。
    但維爾汀顯然不打算收手，她決心要點醒沉溺於過去的槲寄生。
    “人們如同這根枯枝一般，被粗暴地終止了原有的生活；他們研發新廚具，他們費力地食用軟化的金條，他們變賣已無價值的食物……”
    “他們努力地用自己的邏輯理解生活——”
    “因為人們隻是想盡可能地活著，而不是回到過去。”
    “注意你的言辭，維爾汀！”勿忘我的臉龐變得陰沉，她的話已經與重塑的宗旨相違背。
    “但是……回到過去，為什麽就不是真正的生活？”
    槲寄生問出了她最後的問題，她的眼神中似乎在希冀著答案。
    維爾汀當然回應了她。
    “槲寄生小姐，這一小顆花楸枯枝，是在真正的活著嗎？”
    它身上的神秘術氣息逃不過維爾汀的感知。
    “你用神秘術將它停留在了被燒毀的那一刻。”
    “……！”
    “如果你解除了它的神秘術，它一定不再是這個模樣。我想槲寄生小姐應該很清楚……”
    她在清楚不過。
    樹木不斷生長，努力散葉，它們的一切皆是為了“活著”。
    她在清楚不過。
    “每一顆樹的命運，都是 麵 向 明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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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楸[qiu]樹
    薔薇科花楸屬植物，俗稱：馬加木[東北土名]，別名：臭槐樹、河楸、黃花楸。
    ※凱爾特曆法
    凱爾特樹曆是古凱爾特人采用的曆法。它把一年分成起始日和13個月，每月都以一種樹命名，並且有一個神符。
    公認的最危險的日子即10月31日“萬聖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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