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街道不像深夜那麽蕭瑟，路上還有行人，天上還有飛鳥，一旁還有咖啡館。
    銀發少女撩了撩頭發，將暈著暖黃的玻璃門推開，領著身後的一個稍顯拘謹的少年走了進來。
    維爾汀輕輕地用小鼻子嗅了嗅，帽簷之下敏銳的眼神迅速環顧四周，但這裏與昨天的記憶中沒什麽不同。
    不過還是有和平常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故鄉』咖啡館的店長『茶』，此時正笑眯眯地站在前台等候他們。
    “歡迎光臨『故鄉』咖啡館，兩位今天晚上想來點什麽～”
    標準的漢語普通話，而陳雲身在異鄉為異客，每逢鄉音倍感親，這次也是感動得要哭出來：
    “哇嗚～老板您今天終於有空了～”
    『茶』莞爾一笑，身後長長的辮子輕甩，隔著塵白的手套從桌麵上優雅地拿起一本菜單，攤開在前台上：
    “從今天開始，我都很有時間，今晚客人也不多，我可以親自為你們準備晚餐。”
    “噢......等等，你怎麽知道我們吃沒吃？”
    陳雲驚訝地說，有點小尷尬，這個點已經陸續有其它店準備打烊了。
    “hh，從陳先生的麵相和體態來看，可不是飽餐過後的樣子，倒是你的這位前輩，我看不出來，或許是有什麽比吃飯更重要的事情吧。當然，如果我猜錯了還請見諒~”
    “噢噢，原來如此......”
    陳雲撓撓頭，看了一眼身旁一臉平靜的維爾汀：
    “前輩，那您或者我先點菜？”
    維爾汀點了點頭：
    “你先看看吧，我和這位老板有事要說......是關於基金會的。”
    “okok”
    本來想打聽打聽的陳雲收回了心思，開始專注於選菜，不得不說，一家咖啡館居然能整的和中餐廳差不多，每次來點菜他都有選擇困難症）
    “番茄炒雞蛋，好家夥，我都能自己做，前輩也愛吃，肯定不需要。而昨天上全的是小吃，不要多不一定能飽，欸，我這不吃米飯就吃不飽的預感從何而來啊......”
    "欸，小雞燉蘑菇，這個不錯......”
    “......”
    在不遠處陳雲思考著小聲碎碎念的時候，坐在餐桌前的『茶』看著麵前的女孩時不時望向陳雲的眼神，再次露出了微笑。
    “我看見一隻貓喜歡小魚呢。”
    “嗯？”
    “噢，不必疑惑，隻是昨天鄰居家的貓又在我養的魚旁邊癡癡地看著，我莫名其妙就有這種感覺。”
    維爾汀輕聲地說：
    “或許那隻貓隻是想吃掉它呢。”
    “hh，是的，這不無可能。”
    『茶』輕輕搖頭說著，給維爾汀遞上了一杯咖啡，以前她晚上最經常喝的那種咖啡。
    “好了，回到正題，您打算問我什麽呢？”
    “問一些......關於幻境的事。”維爾汀沉聲說著，比平時更嚴肅和輕聲。
    “好吧。”
    『茶』擺出一副不出意料的的神情，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要如何才能帶陳雲離開，或者說幻境什麽時候結束？”
    “好，問得很直接，小姐。我先給你介紹一下幻境的原理。”
    『茶』慢條斯理地說，也是看了不遠處一眼苦惱的陳雲。
    “因為一些原因，陳雲的精神和靈魂缺失了相當一部分，但還是可以恢複的，那就是需要能夠豐富精神與意誌的——感情。”
    “這個幻境就是以他的記憶為依托而創建的，這表明他對這段記憶的感情很深，恢複的效果比較明顯。這對他來說，或許美好得如夢似幻吧。”
    “如夢，似幻......”維爾汀輕輕呢喃著。
    “然後呢，等到積累和恢複的情感足夠了，就可以補全他的精神與靈魂，自然地就會結束幻境。”
    “原來如此......那有加快結束的辦法麽？”
    『茶』愣了一下，還是繼續微笑著。
    “感情越深，恢複越得越快，所以......”
    “對他好一點，僅此而已。”
    “......”
    “隻不過......”
    他頓了頓，語氣也開始變得嚴肅：
    “切記不要讓他沉溺於過去。”
    “......”
    ”維爾汀輕輕點頭：
    “好......”
    不過陳雲則是摸不著頭腦，他剛剛點完菜，回頭就見維爾汀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麽。
    “好，我先去炒菜了，和平常一樣，兩位可以先嚐會小吃或者喝點什麽，這些可以向前台的服務員要。”
    『茶』起身從陳雲那接過選好菜的單子，微笑著揮著手逐漸沒入廚房的簾幕之內。
    維爾汀也凝望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
    “前輩，怎麽了？”
    她搖了搖頭。
    “不，沒有什麽，隻是一些不足為道的猜測而已。”
    “比起這些......陳雲，我們在倫敦走了這麽久......你最喜歡這裏的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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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平靜地說著，輕抿了一口咖啡。
    “啊？”
    可這個問題倒是出乎陳雲的意料，他不禁也開始眯著眼睛思考起來，手肘撐在桌上，卷起的拳頭將臉攢出一個突陷。
    “倫敦其實很大，至少對我這個以前基本沒出過家鄉的人來說很大，這裏的很多地方我都沒見過，要不是前輩你介紹，我都不知道呢。”
    “如果真要說喜歡的話，可能就是倫敦塔橋和一旁的河岸小道，還有之前我們去的那個不知名的小公園吧。”
    <......喜歡倫敦塔橋是因為我第一次登上去的時候是黃昏，太陽金閃閃的，河麵也因此比平常好看，然後還有飛鳥從上空掠過，和撐著傘的您一起，那一幕總能讓我想起來。”
    “唉，如果當時能照下來就好了。”
    陳雲故作可惜，而維爾汀則是無奈的笑了笑，這小機靈鬼早就拍好給他那“無所不能的翻譯器”存著了。
    “至於河岸小道嘛，是因為我們經常在那裏散步啦，同時也是一個實驗場所，光是對付扒手我就在那裏實驗了十八次，完美達成了您要求的指標，後來再也沒有人在那裏偷我們東西咯~”
    維爾汀想起來自己還教過陳雲在倫敦的“生活之法”，每次有自己陪著，陳雲總是學的非常快，她倒是很欣慰。
    “嗯，你的學習在實踐和理論方麵都很出色，相信你下次測驗就能達標了。”
    “那~是當然~”
    陳雲一個拍胸，露出了得意地笑容，維爾汀感覺他的驕傲怕不是都要從臉上溢出來了
    不得不說，陳雲的理論學習能力確實比一般人要強得多，第一防線學校一年的知識，他一個月就學完了，雖然據他所稱以前並不是這樣的，原因他也不知道。
    那作為獎勵......
    “要吃一顆糖麽？”
    維爾汀從口袋裏拿出了一顆太妃糖，將包裝紙揭開，這和當時她給小陳雲的糖一模一樣。
    隨後，她將糖遞到了陳雲麵前，像是一塊小鬆糕躺在餐盤上。
    “欸......？”
    以前陳雲總是喜歡把糖送到維爾汀嘴邊，還一臉無所謂，但是今天反過來被維爾汀把糖送到嘴邊，這下臉上都要冒蒸汽了。
    不過看著她安然自若，似乎沒覺得哪裏不對的表情，陳雲還是鼓起勇氣把糖咬進了嘴裏，即使心裏邊已經成一團糟了，也還是邊嚼邊讚歎出聲：
    “好吃~......感謝前輩~”
    就連裏麵的軟心也是他喜歡的草莓味。
    隻不過得吃糖的陳雲反而更顯收斂了，縮在位置上微紅著臉，但還是假裝自己沒事。
    至於為什麽陳雲會這樣，維爾汀也不是很明白，她隻記得小時候的校醫，牙仙姐姐也是這麽做的，還有就是聽說這樣做可以增進好朋友的感情，想必以前陳雲也是這麽想的。
    “......”
    一隻貓會對一條魚有感情麽？難說，畢竟他不是誌華。
    蘇木想著，將清蒸羅非魚端上出菜桌。
    沒辦法，有別的客人要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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